梅艾琳握拳,手臂青筋直暴。
鳳殊輕描淡寫的幾句話,成功地將她堵到了墻角。不管她承不承認(rèn),她這一聲君四嫂都得當(dāng)著在座所有人喊出來才行,否則,梅家的臉面就不用要了,她也會如同鳳小七之前的嘲諷一般,會被他人當(dāng)做是沒禮貌沒家教的人。
“鳳殊你這孩子還真的是伶牙俐齒,不愧是將來要成為鳳家族長的人。有這么好的口才,哪怕不動手,將來也能夠靠嘴皮子打遍天下無敵手!
李莫非含笑揶揄。
“過獎,晚輩玩得還不夠利索。等我到了各位元帥的歲數(shù),可能連嘴皮子都不需要動,就能夠殺人于無形之中。
權(quán)力是個好東西,即便個人實(shí)力不到位,家族實(shí)力也足以讓我肆無忌憚地活到老死。哪怕我沒什么所謂,可一個家族總有它存在多年形成的規(guī)矩。雖然我這人向來和善,不欲與人為敵,但麻煩總是找上門來的話,就算再麻煩,我也還是樂意動動嘴皮子解決問題的。
畢竟耳根清凈了,才能笑口常開,心情好了,也才能身體健康啊。莫非爺爺您老人家妙手仁心,肯定非常擅長養(yǎng)生。您覺得晚輩剛才的話有道理嗎?”
李莫非笑了,“人老了,再清靜無為的人也會喜歡熱鬧。自找麻煩是個體自身的困惑與探索,送上門來的麻煩,也有可能是別人想要和你交流的體現(xiàn)!
“所以人之初性本善?果然是醫(yī)德仁心,莫非爺爺您的覺悟就是遠(yuǎn)高于我們這些普通人。我吧,從小就討厭麻煩,所以,找我麻煩的人都會被當(dāng)做是麻煩本身,我不希望麻煩總是跑到我身邊來,我也不喜歡自己成為麻煩闖入別人的地盤去,一旦發(fā)生這種事情,我都會視為越界。”
鳳殊突然就扭頭看向了君臨,“以前我一直以為孩子才是我需要面對的最大挑戰(zhàn),和你結(jié)婚之后才發(fā)現(xiàn),你才是我很長時間里需要解決的最大麻煩!
君臨嘴角微勾配合著道,“你一直都將你的嫌棄表達(dá)得很明顯,不用強(qiáng)調(diào)!
“知道我為什么不和這人離婚嗎?以前不是沒有想過,不,不單只想過很多次,甚至于我們倆還打過架,就跟生死場的參賽者差不多。”
鳳殊透露的往事再次讓眾人愣了愣,君臨將手搭在了她的椅背上。
“爺爺救了我們。如果當(dāng)時爺爺不出手,不是我弄死他,就是他弄死我,又或者兩人就這么同歸于盡。鳳圣哲就是好命,我的父母一個是棄兒一個是孤兒,我和鳳昀姐弟倆也曾經(jīng)在十分年幼的時候就相依為命無依無靠。他倒好,父母想要死死不了,想要離婚也離不了。
還是要多謝爺爺。如果不是爺爺您當(dāng)年的幫忙,我和君臨也不會有今天。他現(xiàn)在似乎真的挺喜歡我的,我也用他用順手了,懶得再去找別人,換個人還得先解決鳳圣哲的思想問題,我也得重新和人磨合,太麻煩。
妹妹你現(xiàn)在知道自己哪里讓君臨看不上了嗎?”
她突如其來的發(fā)問讓梅艾琳怔了怔,“哪里?”
“按照輩分叫我一聲,我現(xiàn)在心情好,勉為其難告訴你!
鳳殊促狹的表情引得蕭遠(yuǎn)山等人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叫吧,叫吧,你本來就應(yīng)該叫她嫂子。君臨那小子是不可能告訴你原因的了,鳳殊也算是正主,你找她要答案準(zhǔn)沒錯!
張靖沅笑瞇瞇的,滿臉都是八卦問號。
“四嫂!
梅艾琳很痛快就喊了。
鳳殊莞爾,“不錯,能屈能伸。我要是個男人,鐵定娶你這么癡情的好女孩回家。他是明擺著瞎了眼!
君臨兩眼微瞇,湊到她耳邊去飛快抗議,“看來我晚上還不夠賣力,所以夫人才會這么不滿意?”
哪怕他將聲音壓得很低,但在座的都是什么人?估計除了梅飛冠,其他所有人都聽得一清二楚。
鳳殊臉不紅心不跳,一巴掌就將他推開了。
她沒有很用力,只是用了巧勁,君臨順勢又坐直了身體,就連手都收回去了,以免她真的生氣發(fā)飆,屆時就真的會讓他下不了臺。畢竟鳳小七和鳳山還在邊上虎視眈眈著,他們兩個鳳家人可不會礙著情分給他面子。
“男人這東西,你不給他臉?biāo)紩蛏唠S棍上,你給他臉,他能猖狂到從此之后在你面前任何時候任何場合就不要臉。給他臉?biāo)湍軐δ汶S隨便便了,假如你給他心,你覺得他會怎么樣?”
鳳殊完全就是臨場發(fā)揮,不單只化解了剛才因?yàn)榫R的舉動而引發(fā)的尷尬,還將內(nèi)容直接往她想要說的話題上掛靠。
“會怎么樣,君四嫂?”
梅飛冠明顯意識到剛才在座的所有長輩都聽到了君臨和鳳殊之間的耳語內(nèi)容,有幾位忍俊不禁,有幾位若有所思,自己姐姐則悵然若失,還有個別的,他壓根沒讀到任何情緒泄露。然而不管別人是什么反應(yīng),他是唯一一個被蒙在鼓里的。這一點(diǎn)讓他突然有種被隔絕在外的排斥感。
“如果別人回應(yīng)了,那皆大歡喜,你的心不管是在自己身上,還是在同樣愛你的人身上,你們在一起的話,那你的心就還是你的,他的心也是他的,與此同時,你們也是互為彼此的依靠,就是最俗套的情況——心心相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如果事情無法如你所愿,你又不愿意抽回自己的感情,或者無法抽回自己的感情,你的心給出去了,別人不要,那最終那顆心會流落到哪里?
外人誰也不知道,誰也不清楚,唯有失去的那一個人最痛苦。
初始的痛苦還是能夠傾訴的,還是能夠感受到的,還是清晰的,越到后面,就會越習(xí)慣這種空心感。所以越到后面,原本有心的人,甚至?xí)l(fā)展出一種錯覺——我本來就是這樣的,我這樣也不錯,我這樣也能過下去,我這樣也很好,我不需要將我的心再找回來,為什么?”
梅艾琳視線下垂。
“為什么?”
梅飛冠就像是一個好奇寶寶,甚至都忘記了要害怕梅志奇發(fā)出的不悅警示。
“因?yàn)榭招囊材芑。雖然不完整,但也還是過得下去。如果將心找回來了,再次遇到同樣的情況怎么樣?
歷經(jīng)千辛萬苦才找回來,歷經(jīng)千難萬難才重新修補(bǔ)好那窟窿,卻還是再次喜歡上一個人怎么辦?如果愛上的第二個人,依舊不愛我怎么辦?我這顆心到底要不要再給出去?勇敢地再給出去,就要冒著再次被人拒絕被人唾棄被人羞辱甚至被人完全無視的風(fēng)險。
人怕麻煩,不單只怕別人帶來的麻煩,也怕自己帶給自己的麻煩。很多麻煩都可以順利的解決,很多糾纏都可以慢慢的解開,可是一旦傷心了,絕望了,就會害怕,就會不敢愛了,這還是好的。怕就怕到了更深層次的時候,愛不動了,心如枯井再無波瀾了。最怕的……”
鳳殊的聲音戛然而止。
君臨抿唇。
“最怕的是什么?”
梅志奇終于出聲呵斥梅飛冠,“你哪來的那么多問題?學(xué)習(xí)的時候怎么不見你這么積極發(fā)問?”
梅飛冠縮了縮肩膀,低頭表示不敢了,下不為例。
梅志奇氣不打一處來。
“年紀(jì)還小,慢慢教就是了。你連問都不讓他問,他將來連話都不會說了怎么辦?”
李莫非看起來很喜歡梅家的兩個孩子,對梅飛冠和善地笑笑,算是安慰。
“大帥是太過威嚴(yán)了,又望子成龍。飛冠,你天賦是不錯的,雖然不如你姐姐,但好好磨練的話,肯定是非常好的接班人,別泄氣啊。
大帥雖然是大帥,但在家里就只是你爺爺,你不要將他當(dāng)做大帥看待,就像所有的孫子對待爺爺那樣,該淘氣淘氣,該撒嬌撒嬌,反正想要任性的時候,盡管任性。
現(xiàn)在大帥還年輕,正是你年輕人不負(fù)責(zé)任地盡量犯錯的時候,別不敢犯錯,不敢犯錯本身就是你現(xiàn)在犯的最大錯誤,記住了!
“看我干什么?還不快點(diǎn)謝謝你張爺爺?shù)闹更c(diǎn)?”
梅志奇瞥他一眼,梅飛冠瑟縮了一下,立刻感謝張靖沅仗義執(zhí)言。
“人挺好一個孩子,大帥你可真的得多給幾個笑臉,總是說他這不好那也不好,他自然就覺得自己渾身都是缺點(diǎn)了。
我家的孩子,不管有本事沒本事,都認(rèn)為自己本事比我強(qiáng),天天蹬鼻子上臉的,氣得人七竅生煙。雖然窩里橫,但在外面卻又很能賣乖,看著也不像是會給我惹禍的,所以想著自家人受受氣就好,省得他們無法無天的在外面找人撒氣,或者別人撒氣。
我啊,就寧愿他們永遠(yuǎn)都有孩子的樣子,老實(shí)說,我們年輕的時候可真的沒有他們朝氣蓬勃,也沒有他們敢想能干。”
“老張你行了,誰都有自己教育孩子的方法,各家有各家的問題和手段。大帥謙虛幾句你還真得蹬鼻子上臉以為自己多厲害了?我看你張家的孩子個個都隨了你,這得寸進(jìn)尺的精髓可是學(xué)了個十成十!
“聽見沒有,飛冠?要多學(xué)一學(xué)張爺爺這種厚臉皮的活法,這樣才能夠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該無視他的時候就直接無視好了。”
張靖沅愣是不看魯文弘,也不和對方搭話,逗得梅飛冠眉開眼笑。
梅志奇見狀眉頭皺得可以直接夾死蒼蠅了。
“最怕的是什么?”
這一次,問的是梅艾琳。
“你遠(yuǎn)不到那個地步,也衷心地希望你不會到達(dá)那個地步!
鳳殊看著她笑。
梅艾琳再次愣了愣,為什么她看起來好像是真心的?
那個地步到底是什么樣的?她曾經(jīng)到過那樣的地步?如果不是,她為什么看起來好像很了解?
“四哥讓你那樣了嗎?”
梅艾琳實(shí)在是很想要問個明白。既然剛才都已經(jīng)拉下臉來了,那不如抓住這個機(jī)會豁出去。不知道為什么,她有種感覺,這一次不問個清楚,那以后她就不會再有機(jī)會弄個明白了。
君臨是不會回答她的。他從一開始,視線就不曾真的在她身上停留過。
“什么?啊……”
鳳殊啞然失笑。
君臨又將手搭到了她的椅背上,一副她不好好回答,就會再次做出什么事情來的架勢。
“沒有。并沒有。他運(yùn)氣不太好。”
鳳殊往后一靠,頭自然而然地枕在了他的手臂上。
“愛情很少,能夠開花結(jié)果的十不存一,能夠走到最后的更是鳳毛麟角。
大多數(shù)人的婚姻并不像我們想象的那么浪漫美好,過得下去就過下去,過不下去就分手,但凡雙方有點(diǎn)情義,外力又支持,而不是阻止,不發(fā)生大的意外情況的話,毫無疑問只要愿意通力合作,都是能夠相攜終老的。
美好的愛情不常有,常有的都只是瑣碎又枯燥的柴米油鹽醬醋茶。如果某個人總是激起你和琴棋書畫詩酒花的浪漫想象,你得小心他,而不是對他感到好奇,甚至是走近他,相反,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最好。
那是注定會破滅的幻象。哪怕他對于別人而言是實(shí)情實(shí)景,可對于你來說,他是那個可以和你踏實(shí)生活的人。沒有誰可以終日生活在虛幻里,哪怕是死去,人也是塵歸塵,土歸土。更何況我們活著,日子過得空幻,那么空幻就會變成我們唯一的現(xiàn)實(shí)。
梅小姐你是聰明人,應(yīng)該明白自己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在等待中錯過你那個真正命中注定的伴侶。”
梅艾琳問了一個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問題。
“你曾經(jīng)的伴侶遭遇了什么?如果他還在,你會和四哥在一起嗎?如果他重新出現(xiàn)在四嫂你面前,你會離開四哥嗎?”
鳳殊沉默數(shù)息,她能感受到君臨手臂的緊繃,這一連串的問題顯然如同匕首般精準(zhǔn)地插進(jìn)了他的心臟。
有著敏銳的直覺,不是誰都可以小瞧的人。只要愿意,她梅艾琳悄無聲息地就能夠擰斷對手的脖子。
“我只有一個伴侶,從前是,現(xiàn)在是,將來也是。只是我運(yùn)氣也不太好,逮著了一個大麻煩!
感受到手臂的僵直,旋即微顫,鳳殊也不看他,只是利索抬手,屈指朝他眉間狠狠地彈了一個咯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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