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話讓承安州微微一頓,他在餐椅上坐下來,喝了口小米粥,又吐了出來,什么東西,是給人吃的嗎?
承安州將勺子朝餐桌上一摔,“去給老子弄幾個葷菜,不然把你的胳膊砍下來燉湯吃!”
黑子的兩條胳膊下意識的抖了下,但還算鎮(zhèn)定,說道:“州哥,二爺?shù)捏w檢結(jié)果不是太好。”
聞言,承安州只是目光閃了一下,并不在意的樣子,“老二這會兒就是死了,老子也得吃飯!”
“半小時之內(nèi)做不出四道葷菜,老子弄死你!”
“還杵著做什么?滾去做飯!”
黑子張張嘴,最終沒有再堅持讓他主子吃素,因為對一個肉食動物來說,你讓他吃素,簡直就是老虎頭上拔毛,自找死路。
所以,還是先去給他弄點肉來,也許等他吃飽喝足了,心情好起來,就能夠聽進去逆耳忠言。
黑子去了廚房,承安州面無表情地坐在餐廳,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叩打著餐桌,像是在算時間,又像是在思考什么事。
傭人進來收拾地上被他摔碎的盤子和飯菜,嚇得都不敢大聲出氣,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收拾完,麻溜地就跑了。
半個小時內(nèi)做出四道葷菜,對黑子來說也不算是刁難。
廚房里有鹵好的牛肉,刀子一切配上小料,就是一道葷菜,還有生魚片,又是一道葷菜,冰箱里有火腿,青椒炒火腿,幾分鐘就能炒好,這也是一道葷菜,最后一道更簡單,清炒蝦仁。
不到半小時的時間,黑子便從廚房端出來四道葷菜。
承安州這才配著菜喝了一碗小米粥,雖說他剛才很挑剔非要吃葷菜,但真正做好給他端過來,每道菜他卻最多吃兩口。
可能是真的餓久了,分明很餓,卻吃不下多少。
餐巾紙擦了擦口,承安州起身準備離開餐廳,仿佛是這才想起之前黑子說的話,他隨口一問:“你剛說老二體檢結(jié)果不好,他得什么病了?”
黑子面色凝重,“胃癌早期。”
話音剛落,黑子清楚地看到承安州的身體猛地搖晃了一下,像是要摔倒,他剛要伸手去扶他,他卻又自己站直了。
此時的承安州,完全沒有了吃飯前說“老二這會兒就是死了,老子也得吃飯”時的云淡風(fēng)輕,他的臉色很差,泛著蒼白色。
“你說什么?”他一開口,聲音顫抖得不行。
黑子擔憂地看著他,“州哥你……沒事吧?”
承安州扶著餐桌的一角在餐椅上重新坐下來,臉色越發(fā)的難看。
黑子小聲解釋承靖州做體檢的原因,“中午荊小姐醒來,二爺讓云客樓的廚子做了吃的送到醫(yī)院,吃飯途中,二爺突然嘔吐不止,荊小姐讓醫(yī)院的人強行帶著二爺去做了個檢查,并且還交代將結(jié)果直接拿給她看,二爺這會兒應(yīng)該還沒見到結(jié)果。”
承安州沒說話,像是在消化這個令人難以接受的消息。
雖說如今醫(yī)學(xué)發(fā)達,但癌癥依然是一種很可怕的疾病,每年不計其數(shù)的人死于癌癥。
他和承靖州從出生的那一刻命就是連在一起的,他是兄長,所以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在弟弟的后面,要死也應(yīng)該是兄在前,弟在后。
“老二現(xiàn)在在哪兒?”承安州突然問。
“二爺體檢完去了趟派出所。”黑子說著看了看腕表的時間,“這個時間二爺應(yīng)該還沒到醫(yī)院。”
“手機!”
黑子將承安州的手機給他拿過來,他就在餐廳里坐著,給荊一打過去電話。
陸過剛出去,病房里只有荊一自己。
她的手機在床頭的柜子上放著,調(diào)了靜音,而且還是倒扣著。
而她此時正躺在病床上,手里拿著不久前院長親自送過來的承靖州的體檢報告。
院長送體檢報告來的時候并沒有說什么,但臉色不是很好,荊一問他承靖州的身體是不是有什么問題,他也沒說,只說讓她自己看報告。
所以這會兒,荊一就仔仔細細地在看報告。
因為做的幾乎是全身檢查,檢查的項目很多,每一項檢查出一份報告。
她看了半天還沒看到關(guān)于胃部檢查的報告單,她現(xiàn)在最關(guān)心的是他的胃有沒有什么問題,他中午那會兒吐得那么厲害。
事實上是,院長把這份報告特意放在了倒數(shù)第二頁,不想讓她一上來就看到不好的影響心情。
正看著,護士進來給她量體溫,她一不小心就把報告單弄掉了,散落一地。
“荊小姐,我?guī)湍銚臁!弊o士說。
“謝謝啊,麻煩你了。”
護士撿報告單的時候荊一就低頭看著,心里想,這下好了,都亂了,還要重新開始看。
“等一下!”
荊一忽然叫住護士,要走了她剛從地上撿起來的一張報告單,正是她想要看的胃部檢查的單子。
從上到下,她的目光一點點下移,臉色也一點點慘白起來,視線最后定格在檢查單的右下角。
細胞早期癌變?
荊一睜大了眼睛,她怕自己看錯了,她仔細又看了一遍,可還是一樣的結(jié)果!
“荊小姐,你沒事吧?”
護士撿完了報告單,發(fā)現(xiàn)她臉色很不好,嚇了一跳。
荊一顧不上回答,抖著手去拿床頭柜上的手機,發(fā)現(xiàn)有兩個未接來電,她還沒來得及看是誰打來的,就有人打進來電話。
她一看號碼是承安州的,本來是要掛斷的,可手顫抖得厲害,竟然接通了。
承安州急切的聲音立刻就從手機里傳出來,“老二的體檢結(jié)果是不是在你那兒?”
他竟然這么快就知道了,看來醫(yī)院有他的人。
那是不是承靖州也知道了?
荊一不禁呼吸一滯,點了下頭,“對,在我這里。”
“結(jié)果是什么?”
“他檢查了很多項,你想問哪一項?”
手機里頓時就傳出承安州慍怒的聲音,“荊一,老子沒心情跟你磨嘴皮子!”
“本小姐也沒心情跟你磨嘴皮子!”你當只是你自己心情不好就得人人順著你!
荊一當即掛了電話,然后電話打給了陸老爺子。
癌細胞早起病變其實并不可怕,只要得到及時的控制治療,可以將這種病變扼殺。
但醫(yī)學(xué)上也有很多雖然發(fā)現(xiàn)在早期卻依然沒能控制住,眼睜睜地看著從早期發(fā)展到挽起的情況。
所以她擔心得要命,承靖州才三十多歲,他的人生還很長,他們還有很遠的路要走,他不能,千萬不能有事。
陸老爺子聽著孫女顫抖的聲音,一顆心也跟著懸起,但他到底是經(jīng)歷過無數(shù)風(fēng)雨的人,因此并沒有慌亂,他在電話里安撫了孫女后,便立刻讓老陳備車去醫(yī)院。
承靖州從外面回來順便買了晚飯,依然是頂級大廚做的,只不過沒有中午那么豐盛,只有四道素菜和軟糯的白粥。
“寶貝兒,餓不餓?路上堵車耽誤了一會兒。”
承靖州將飯菜放在桌上,轉(zhuǎn)身去衛(wèi)生間洗了洗手。
荊一沒說話,目光追隨著他的身影。
承靖州洗完手回來,手里端著一個面盆,盆里面盛了半盆溫水放著一塊毛巾。
他給她擦了臉洗了手,坐在床邊雙手捧住她的臉,輕輕親了親她的額頭,“臉色還是很差,是不是還很難受?”
“已經(jīng)好多了,只是心里有些不舒服。”荊一主動環(huán)住他,靠在他的懷里。
承靖州低頭又親了親她的發(fā)頂,“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
“我見過那個跟我長得一樣的女孩了,她身上就裹著一條浴巾,你們是不是已經(jīng)……那個了?”
“沒有。”承靖州回答得很干脆,似是怕她不信,他又補充,“昨晚應(yīng)酬多喝兩杯,只是有些頭暈,并沒醉,本來想給你打電話讓你去我那兒,你卻主動聯(lián)系我,問我在哪兒”
荊一出聲解釋:“我沒給你打電話。”
承靖州說:“我后來才知道都是承安州在搗鬼,但我當時真的沒認出來那個人不是你,原本我打算帶她回住處,但路上酒勁上來我吐了她一身,所以臨時改去了附近的酒店,我讓她先去洗澡,我在沙發(fā)上躺著休息,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敲門,但我當時頭暈得厲害,胃里也不舒服就沒起來,是她開的門,我隱約聽到警察檢查身份證之類的話,再后來就昏昏沉沉被人帶上車,今早醒來就在派出所里了。”
聽他說完,荊一也解釋了一下自己跟承安州出現(xiàn)在酒店的原因,“我是接到張興的電話,說你喝多了讓我去接你,我到了包間只有承安州,我當時也沒認出來他,他喝多了,我把他連拖帶拉的弄出飯店,給劉大哥打電話讓他開車過來接我們,后來就把他送到了飯店附近的一家快捷酒店,剛到酒店房間沒一會兒就有警察來查房,后來就被帶到派出所了。”
荊一說完嘆了口氣,后背陣陣發(fā)寒。
要是昨晚上警察沒有及時出現(xiàn),會發(fā)生什么事,不堪設(shè)想。
如果她和承安州真的發(fā)生了關(guān)系,那么她和承靖州也便走到了盡頭。
就算承靖州不在意,她也不會原諒自己。
承靖州將她在懷里緊了緊,礙于她還傷著沒敢用力,他說:“如果昨晚上我碰了那個女人,就算你原諒我,我也不會原諒自己。”
荊一抿了抿嘴,忍著笑意,故意板著臉問:“那你怎么個不原諒自己法子呢?”
“我……”承靖州被問住,臉憋得通紅,支支吾吾了半天也回答不上來,叫他離開她,他做不到。
嘴笨舌笨,連句好聽哄人開心的話都不會說。
沒辦法,自己選的男人,再笨也必須認了。
可她又豈會不懂他的心思?
“啵”荊一主動香了承靖州一口,“沒有如果,假設(shè)那些沒用的東西,沒意思,你說呢?”
承靖州點頭,是沒有如果,已經(jīng)發(fā)生了的事情,假設(shè)也沒用。
只是,他不知道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事,他還能否像這次這般幸運有驚無險。
“我餓了,吃飯吧。”荊一不想再繼續(xù)這個無聊的話題,現(xiàn)在他們好好的,就沒必要再去給自己添堵想那些沒用的東西。
承靖州點頭,將移動餐桌拉過來,將粥和菜擺在上面。
他端起粥要喂她吃,她沒讓。
“我自己吃,你也吃。中午你都沒吃多少還吐了,胃里現(xiàn)在有沒有不舒服?”
承靖州避重就輕,“喂你吃完我再吃。”
“不要,就要跟你一起吃,你不吃我也不吃,反正看咱倆誰能扭過誰。”
承靖州無奈,她一向這么倔,總拿她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好,我也吃。”
“這才差不多。”
荊一端著粥碗,低頭就開始吃。
承靖州卻捏著勺子攪了攪碗里的粥,眉梢微微皺起,遲遲沒有去吃。
荊一大口喝粥,大口吃菜,仿佛很餓很餓的樣子,吃得沒心沒肺,頭都抬不起來。
但她的余光卻一直停留在身邊男人的身上,他一定是胃里難受吃不下所以才一直沒有動口。
可他難受也要多少吃點,什么都不吃,胃怎么受得了?他的身體怎么受得了?
眼眶一熱,眼淚不受控制地就涌了出來。
她將頭向下低得更狠,一張臉都快埋進粥碗里了。
“一寶,你在干嘛呢?”承靖州放下粥碗,低頭看她,這一看才知道她竟然在哭,把他嚇一跳,“寶貝兒,怎么了?你怎么哭了?”
荊一抽了下鼻子,“我沒哭,就是眼睛突然有些酸。”
這件事她并沒有打算隱瞞他,他生病了必須讓他知道,不然沒法配合治療。
但她不想現(xiàn)在跟他說體檢結(jié)果,等吃完這頓飯再說。
承靖州用手給她擦去臉上的淚,“好,你沒哭,那眼睛現(xiàn)在還酸不酸了?”
“不酸了。”荊一鼻音濃重地回答。
“不酸了就好,那趕緊吃。”
荊一“嗯”了一聲,低頭又吃了一口粥,紅著眼抬頭看承靖州,“你怎么不吃?這么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
“我在吃著。”承靖州裝模作樣地重新端起粥碗,舀了一勺粥吃進嘴里,咀嚼后艱難咽下。
他分明都吃不下去,荊一的情緒一瞬崩潰,“哇”地一聲,失聲痛哭起來。
承靖州嚇得臉色都白了,不明白到底出了什么事,剛要去安慰她,病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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