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十二聽到尋橋老人的話，不由心安了不少，對方也是一個義氣人，教出的孩子定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洛城關內侯幾人的死，可也是”他低聲開口，卻最終喉結蠕動，將余下的話生咽而下。

    尋橋老人沉默了片刻，而后點點頭，“老夫不是很清楚，可的確與我那孩子有一點關系。”

    “唉，尋橋，武林風聲里不再有你的名頭，你又何必讓自己的孩子出現在江湖了呢？”彭十二嘆口氣，當初退出江湖乃是對方的選擇。

    于劍邪宗危難之際退出，雖有些不仗義，可大伙都念及著尋橋有兩個孩子，這十幾年也從未打擾過對方。

    “十二哥，我也算老來得子。劍邪宗覆滅初，我的妻子死在了仇家手里。其實那一段時間里，我每日都擔驚受怕，不是我忘記了兄弟們的情誼，而是我不想雨澤兩人因為自己老子走得路，而白白丟了性命。”

    尋橋老人悶悶的喝著茶，妻離子散的滋味不是常人能夠忍受，他自幼是一個孤兒，打小被崆峒派的掌教訓練成殺手。

    他很清楚無父無母的滋味，那種一朝寄人籬下活，哪有逍遙高歌日的生活，他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還踏其后塵。

    “尋橋，你既選擇了安穩的過日子，又何必讓自己的孩子入江湖，他只是一個儒生而已。”彭十二不解的說道。

    “十二哥呀，舊年我退隱市井，無非是想將雨澤兩人拉扯大，讓他們成年后多一個選擇。你是知道的，春秋亂世里有多少人有選擇的機會？”尋橋老人眼神之露出笑意，握著茶杯，“我孩子的宿命應該掌握在自己的手里才是，這是我這個做老子唯一可以替他們守護的東西。”

    彭十二聽到尋橋老人的話，想到了自己的傷心事，十二十二，終其一生也是十二。

    “江湖里的恩怨是非向來波及廣，你不想要這安穩的生活了？”彭十二抿嘴苦澀一笑，小聲的問道。

    “想要的，可我這個做老子的也想看到自己的孩子施展抱負，這是他選的路，我很欣慰雨澤不是一個庸庸之輩。”尋橋老人笑了起來。

    “你不怕自己的孩子死？”彭十二壓低嗓音，徒然問道。

    “怕，可我不能因為這個而去左右他的人生，我守護的東西又何必自個兒去破壞。”尋橋老人搖搖頭，輕聲回答。

    彭十二聽后，不再說話，只是捏著杯子輕輕往前一扣，“尋橋，巍峨青山的氣勢也不過如此。”

    尋橋老人雙手舉杯看著彭十二，向其保證道，“十二哥，我知道你的擔憂。我尋橋以身家性命擔保，少主絕不會因為我的家人而受到傷害。”

    彭十二放下杯子，緩緩站起，他看了一眼尋橋老人，俯下身子拍拍對方的肩膀后，足尖一點，踏著水紋掠至岸邊。

    他穿過弄堂，走過長巷，其目光循著攀爬在橋頭石堍的爬山虎向前蔓延，于拱橋小溪邊有一戶人家。

    門前的臺階隱有青苔，爬山虎將大半的宅院圍墻覆蓋住。

    此戶大宅雖是闊氣，但門前鞍馬稀，一副破敗的景致。彭十二繞著宅院門墻轉了半圈，在一株老柳樹下停住步子，他伸出手，摩挲著粗糙的老樹皮。

    許久后，他縱身一躍，站在樹干之，向宅院望去。

    宅院有一個老頭兒捏著茶壺坐在石椅，身前無一人。

    他看了許久，不由感嘆舊人已經同自己一樣年邁了，他沒有去打擾，緩緩地落下，返回宅院。

    若不是今日尋橋老人談及，他恐怕下不了決心來看。

    他緩緩的走回，推開宅子，看見坐在老枇杷樹下的楚忘，立刻斂起心的失落，笑吟吟的走前去，“嘿，公子今個兒怎么有心思在院落看書？”

    “淺衣姑娘今個兒興致不錯，硬要霸占著書房教茵三人識字。”楚忘無奈的說道，拿起書沖彭十二看去，指著一行字道，“十二，我怎么找不到幾處關于雪鷲峰普慧大師的事情，這本書寫的也太過于寒酸了吧，連大人物也只有寥寥幾筆。”

    彭十二走前去，見楚忘手里拿著的是武林人士百曉生杜撰的書籍，不由說道，“公子，百曉生也算是一個江湖通，他沒寫的東西，武林的大部分人更不會知道。”

    “雪鷲峰的普慧大師向來性子清靜，鮮少過問江湖事，你說百曉生能寫他什么？”彭十二笑了一句，轉而說道，“公子為何忽然對雪鷲峰的普慧大師感興趣了？老奴手倒是有一本關于普慧大師的好書。”

    楚忘直接伸出手，看著彭十二說道，“拿來瞧瞧。”

    片刻后，彭十二從自己的房拿來一本書，交給楚忘。

    牛皮革的書封燙有十一個筆勁渾厚的大字風流大師不為人知的秘密，楚忘見后，頓時樂了，想不到武林還有人知曉普慧大師的隱秘事。

    凡是能知道此等人物隱秘事情的，怕也是一個了不得的人物。

    楚忘興趣盎然的翻開，隨之雙眼一瞪，去他娘的不為人知的秘密，首頁便是畫著一個禿驢摟著一個身的女子，他看見這樣的內容后，要是還不知彭十二給他的書乃是一本關于飲食男女之書，他白活了十六多載了。

    “十二，你家公子談的是正經事。”楚忘失望而郁悶的將書合，也不知彭十二從何處搜刮了如此之多不正經的書籍。

    “公子，書里的類容雖說大部分都是杜撰，可里面出現的女人的確和普慧大師有幾分關系。”彭十二笑了笑，接著說道，“公子，你想呀。世人都愛聽他人的風韻事，可杜撰之人又不能完全亂寫，總要建立在捕風抓影的基礎，別人看后才會更見津津有味。”

    楚忘聽后，發現的確是這個理兒，要是東巷子的寡婦忽然同西巷子的單身漢空處一室，即使兩人連個屁都沒有放，別人一寫，大伙兒也會看得津津有味，并評頭論足說這寡婦偷漢子。

    “公子將來要是成為了一代大俠，多年后要是有人聽說你和合歡宮的蔣姑娘相識。嘿嘿，老奴保證呀，像是什么叫做楚大俠和蔣懷靈合歡二三事的書籍必然會出現在江湖里，到時候沒準兒也會洛陽紙貴。”

    “十二！”

    楚忘臉紅起來，拿著書籍，自個兒真要成了江湖里的大人物，誰他娘的敢亂寫，屆時他將對方的手砍下來。自然，自己死后之事兩說。

    “公子，你可以查查此書面的女子呀，順藤摸瓜看看。”彭十二斂住笑，指著書又是問道，“公子還沒回答老奴的話呢，你為何忽然對普慧大師感興趣。”

    “我和他在滅胡居遇見了。”楚忘將書丟給彭十二，沒好氣道，“書都已經皺巴巴了，你這個老頭兒想必對書的內容了如指掌了吧。你給我說說，書和普慧大師有過牽扯的女人，他的名字叫什么？”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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