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理毅一臉促狹,給彭昂講了從別人那里聽來的事情。
男人八卦起來,可真不是一般娘們能比的,尤其是這三四十歲的男人。
從剛開始的唾沫橫飛,到后面的口干舌燥,他把小主在國都的“克夫”壯舉又硬生生地拔高了三分,把她手下枉死的冤魂硬是增加到十個之多……
死狀可怖,陰風(fēng)繚繞,百鬼夜哭……
彭昂一個年輕力壯,玉樹臨風(fēng)的世家子弟,愣是聽得毛骨悚然,后背發(fā)麻,額頭竟然稍稍沁出了一層細(xì)汗。
天帝在上,這娘們是要逆天啊……
他又認(rèn)真回想今日見到小主時,對方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只覺得每一個細(xì)微的動作都有說不出來的危險,越想越覺得頭皮發(fā)麻。
自己今天還傻乎乎地趕了過去……
早知如此,打死自己也不去了,理正司也不是只有自己一個人有官身。
看彭昂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理毅故作深沉地用手指敲敲幾案,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不過,彭昂,你也不要過于擔(dān)心。就我的分析,起碼有兩種男人,并不會受小主的影響……”
彭昂大喜過望,身體前傾,兩眼迸發(fā)出熱切的光芒,“哪兩種……”
“第一種,就是他的家人和親屬。”理毅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估計早就琢磨過這個問題,“他在國都的父親兄弟,還有經(jīng)常和他在一起的兩個表弟,車穩(wěn)車振,不都好好的么?”
是啊,車穩(wěn)和車振自己都見過,的確是沒有什么異常除非他們有暗傷。
可自己也不是她的家人和親屬啊。
彭昂還是惴惴不安。
“第二種么,我覺得就是心底坦蕩,沒有任何之人,例如子壯。”理毅微笑一下,“你今天不是在蒲府見到子壯了嗎?據(jù)說子壯和桑林村的小小巫青梅竹馬,情深義重,心里估計容不下其他的女人了。”
呃,這就好,這就好……
彭昂喃喃地說道,輕輕地松了一口氣,拭了拭額頭上的細(xì)汗。
猛一抬頭,見理毅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轉(zhuǎn)變了話題。
“大人,剛才提起子壯,我倒覺得有些意思了。這野小子全然是不知尊卑,不懂規(guī)矩,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他今天見了我一副自來熟的模樣,大哥大哥地叫著親熱,真地讓人大為頭疼。若不是你以前就叮囑我,要我小心處理和他的關(guān)系,我今天還差點控制不住……“
說到這里,彭昂忍不住連連搖頭。
“控制不住么,也要忍。他不過是一個野民而已,你何必和他一般見識。“
理毅忽然斂起笑容,一臉的嚴(yán)肅。
“根據(jù)我們暗探的消息,子壯和流民村的小當(dāng)家,也就是毛臉鷙的那個家伙,關(guān)系非同一般。留住這條線,我們?nèi)蘸罂倳玫玫健3⒆蛱斓拿芰睿阋部吹搅恕<热灰覀儼抵斜O(jiān)視城內(nèi)各位大人的一舉一動,還要密切關(guān)注宋、魯、郯三國的動向,子壯的角色就更重要了他現(xiàn)在畢竟是還蒲府的家丁呢……“
嗯,彭昂點點頭,“按照大人的意思,小主因為在國都內(nèi)有克夫的惡譽(yù),所以才到蒲城邑來避避風(fēng)頭。不過,男大當(dāng)婚,女大當(dāng)嫁,她也不可能一直躲在這里吧?即使是住個一年半載,她總歸還是要返回國都,邑宰大人又何必沉不住氣?”
經(jīng)過剛才一段“克夫”流言的洗禮,話題又繞了回來。
畢竟眼前有這么一個棘手的案子,彭昂更關(guān)心的是那兩個歹徒的作案動機(jī),然后順藤摸瓜,也好早日把他們捉拿歸案。
他畢竟是理正司的從事,這也是他的職責(zé)所在。
理毅搖搖頭,“如她要留在蒲城邑,一年半載有可能,十年八年也難說,一切就看小主自己的意思了。”
彭昂愕然地看著理毅,“這事小主她能自己做主?”
理毅微微點頭,“若她執(zhí)意堅持,她的父親不極力反對,她其實可以一直不嫁人你可知道長女為巫的夷俗?”
理毅搖搖頭。
“長女為巫”的夷俗,他的確是一無所知。
但鐘吾國本來是夷人之國,他是知道的。
根據(jù)家中的長輩的說法,乃至官修史書的記載,鐘吾國、鐘離國和徐國,又稱“三徐之地”,原本就是同一個淮夷之國,又稱為老徐國。幾百年前,周穆王南征淮域,當(dāng)時的徐王不忍心百姓受戰(zhàn)火荼毒,把土地人民盡獻(xiàn)于周天子,自己卻遠(yuǎn)赴海外,不知所蹤。老徐國因此一分為三,由徐王的三個兒子分別治理,并被周天子冊封為子爵諸侯國,皆成為華夏之地。
但三徐之地畢竟處于華夏邊陲,即使興周禮,尊華夏,但夷人的習(xí)俗還是處處可見,并沒有完全消除。
只是這“長女為巫”么,彭昂還真是第一次聽說過。
看彭昂一臉迷惑的樣子,理毅耐心地解釋道,“這里的長女,不是指家中的大女兒,而是指兄弟姐妹中,年紀(jì)最大的恰恰是個女兒。這巫么,實際上是家巫的簡稱,和尋常的官巫,私巫,野巫,游巫大為不同。家巫只是一個說法而已,并沒有通天地鬼神的含義。”
彭昂似懂非懂。
“一個家庭中的孩子中,恰恰女兒最大,自然要幫助父母照顧家庭。如果不小心趕上父母身體有恙,或不幸病故,再加上弟妹年幼,長女的責(zé)任就更重了。也就是這一個原因,我們夷人的舊俗中才有長女為巫的說法。意思是說,長女如果因為照顧家庭而耽誤了自己的婚事,有權(quán)以祭祀家祠的家巫身份留在家中,并擁有一定的財產(chǎn)。她通常會過繼兄弟的孩子為自己的孩子,并可以繼承她的財產(chǎn),任何人不可剝奪。”
呃,彭昂終于恍然大悟。
孟贏雀現(xiàn)在惡名在外,如果她不想再嫁人,又不想返回國都,完全可以以“長女為巫”的舊俗為由留在蒲城邑。
家主的嫡長女留在蒲城邑一直不走,邑城里的各位大人,尤其是邑宰大人,心里未必愿意。
只要想想有個人一直在暗處盯著自己,即使自己什么過錯也沒有,估計心里也不舒服,膈應(yīng)得很。
如果從這個角度想,有人鬼鬼祟祟地出現(xiàn)在那斷頭巷子里,這也就可以理解了。
……
這個問題彭昂已經(jīng)明白了大概,但對于該處理眼前的這個案子,他還是毫無頭緒。
“大人,下一步我們怎么辦?”
“走一步看一步吧。”理毅搔搔頭,也是一籌莫展,“那幾十匹魯縞自然要充公絲綢張也要關(guān)上幾天,實在問不出什么的話,那就先放了他,然后暗中監(jiān)視他小主那邊么,這幾天多增派點人手巡邏,免得再出什么亂子。”
“邑宰府那邊呢?”
“無憑無據(jù),我們也僅僅是推測而已,還是靜觀其變吧既然朝廷讓我們監(jiān)視他們的動向,你就把此事寫一份簡報……“
……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