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壯等人離開后,大廳里安靜下來,只剩下初姑娘和小青兩個人。
初姑娘把遮在臉上的珠簾輕輕取下來,放在了身前的案幾上,露出一張素凈清秀的臉來。
青絲如墨,膚如凝脂,杏眼高鼻,怎么看都是一個漂亮人兒。
可不是子壯想象中的麻子臉、塌鼻子、大板牙……
初姑娘站起身來,走到金壺跟前,撿起幾根木矢,走到子壯投壺的地方,開始投擲木矢。
第一枚木矢輕松投入壺中,第二枚卻撞到了壺口上,然后彈到了一邊。
她閉上眼睛,腦海中認真地回憶起剛才子壯投壺的動作。
小青姑娘走過來,一臉好奇的看著她,輕咳了一聲,“主子,你怎么了?”
“又沒有外人在場,你還是叫我姐姐好了讓你這兩天主子、主子地叫著,感覺全身都不自在。”
初姑娘睜開眼睛,嗔怪地看了小青一眼,把手中未投完的木矢塞入壺口中。
“叫順嘴了。”小青掩嘴一笑,“姐姐,你還沒告訴我,你剛才閉目深思,到底在想些什么?”
初姑娘戲謔地笑了笑,“我在想啊,你那個人高馬大的小弟弟,剛才是如何投壺的……”
“人高馬大的小弟弟?”
小青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臉上旋即一片緋紅,跺著腳抱怨說,“姐姐,你怎么能這么取笑我。那小家丁油嘴滑舌,沒個正經,見個人就過去攀交情,哥哥姐姐地叫得親熱。剛才他們幾個小樓的時候,我分明看到他還一口一個大哥,給那兩個護衛手里塞了東西,估計是些飛羽貝什么的……”
“呃,是么?”
初姑娘意外地看了小青一眼,對方肯定地點點頭。
初姑娘微微點頭,“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這小家丁雖然視財如命,倒也懂得收買人心。”
小青冷哼了一聲,“那小子精著呢,就沖剛才和蒲伯文賭投壺這件事,就知道這小子詭計多端,不像是他表面那般粗鄙無知我看啊,姐姐,那小子估計是故意裝得如此粗鄙,實際上是想扮豬吃老虎,心機多著呢呢。”
初姑娘搖搖頭,“他的粗鄙也未必是裝的,有可能是出于天性吧,畢竟是一個野民而已。再說了,言行粗鄙者未必就一定沒有心機,沒有能力。那些滿口之乎者也,道貌岸然的的士大夫們,中間也不乏愚蠢無能之輩。”
小青點點頭,沒有爭辯,似乎也認同初姑娘的說法。
初姑娘舉起一只手,模擬剛才子壯投壺的動作,眼睛卻看著小青。
“你當時注意到了沒有,他投壺的動作和尋常人不太一樣。我懷疑他以前苦練過投擲其他的東西,投石,投戟,還是投矛?總而言之,他手腕上的力量很大,發力的方式很巧,出手的時候也很穩,絕不像投壺這么簡單。如果我沒看錯,這個人的身手的確不錯。”
小青點點頭。
自見到子壯的第一眼起,她就仔細地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子壯說過的每一句話,每一件事,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小青遲疑了一下,憂心忡忡地望著初姑娘。
“這么說,鬼姑和江猛說的才是實話,那些污言穢語是別人憑空捏造,他們兩個是被冤枉的。這小子身手不錯,還詭計多端,如果連鬼姑和江猛兩個人都對付不了他,我們還是不要淌這趟混水了。”
鬼姑和江猛,就是子壯口中的“娘娘腔”和“摳腳大漢”。現在這兩個人在蒲城邑可謂是家喻戶曉,甚至都成了不知廉恥的代名詞。
初姑娘和小青兩個人,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恰巧就在邳城,和蒲城邑也就是一河之隔,所以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不過,現在見識了子壯竟然是這么難纏的人物,小青心里開始打退堂鼓。
“你也不要長別人之志氣,滅自己威風。說到底,也不過是目光淺短,有幾分小聰明的野民而已。江猛和鬼姑失了手,一則是因為他們太輕敵,二則也是因為時機不對。”
初姑娘成竹在胸,絲毫不把子壯放在眼里。
“他們兩個外地人,偷偷地跑到斷頭巷子里,突然被一個不明底細的小家丁撞到,心里不緊張是假的。他們做賊心虛,難免會露出一些馬腳,事后又急于逃離,所以才搞得一敗涂地。呵呵,這只能說他們兩個人不夠聰明,不能證明那個小家丁有多大的本事。”
小青似懂非懂,點點頭。
“姐姐,既然這樣,我們下一步該怎么辦?”
“挑撥是非,推波助瀾!”
初姑娘得意地笑了笑,“今天你也看到了,這小家丁還頗有幾分天不怕地不怕,要錢不要命的架勢。只要稍加暗示,他就像瘋狗一樣沖上去,亂撕亂咬。只要我們推波助瀾,再讓甘叔涯那邊稍稍使點力,估計就會讓蒲伯文和小家丁勢成水火,不死不休。到了那個時候,還用得著我們親自出手么?”
小青還是一臉凝重,遲疑了一陣,小心地提醒說,“姐姐,如果能走,我們還是趕緊走吧。我心里還是有些不踏實,此事和我們本來就不相干,只是為了民正大人,才一時興起參與了此事,現在脫身來來得及。我總是覺得有些不對勁,你說他是那么一個詭計多端的人,和蒲甘兩位君子應該也不怎么認識,怎么會那么討厭蒲伯文,還那么賣力地向甘叔涯示好……”
“這種小伎倆,不足為奇,無非是拉一個打一個,從中漁利而已。再說了,據我所知,蒲伯文和他的父親,在蒲城邑飛揚跋扈,討厭他們的人可不再少數。若不是這個緣故,我們也不至于來到這蒲城邑了……”
……
對于初姑娘和小青之間的密謀,子壯當然是一無所知。
他一個人下了樓,發現啞巴力已經不見了蹤影。
子壯看似若無其事地又看了斗玉臺的三樓一眼,躲開了那些好奇的客人,匆匆離開了了斗玉臺。
離開斗玉臺幾十步,果然不出子壯所料,有一條人影悄悄地跟了上來。
子壯心中一喜,趕緊拐彎走進了一條人少的巷子。那人影果然也跟著拐了進來,加快了腳步,靠近了子壯。
子壯忽然收住了腳步,迅速轉過身來,把后面的人嚇了一跳。
“小兄弟,你可嚇死了……“
對方拍著胸口說道,卻是一個身穿粗布麻衣的陌生男子。
子壯故意裝出一副警惕的模樣,攥緊拳頭,拉開架勢,“你是誰,跟著我干什么?”
“小兄弟真是貴人多忘事,剛剛還在初姑娘那邊見過面的。”對方陪著笑,諂著臉,把子壯拉到一邊,“不過剛才小兄弟威風八面,把那蒲伯文打得落花流水,未必注意到在下了。”
子壯這才多看了對方幾眼,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指著對方,“你不就是跟在甘……”
“噓……”
對方比出一個噤聲的手勢,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這才義憤填膺地說道,“這事情可和我家主子沒有任何關系,純粹是我個人的私事。這蒲伯文因為是蒲大夫的族內子弟,又有他父親在背后撐腰,欺辱我家小主人可不是一天兩天了。今天小兄弟的作為,可真是大快人心……”
說到這里,他從懷里掏出一把飛羽貝,塞到了子壯的手里。
“小兄弟,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和我家主人一點關系也沒有。明天你如果能夠再來這么一次,還有你的好處,比這次的還要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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