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蓋,殘星時隱時顯。
子壯和毛臉鷙的身影從流民村悄悄地摸了出來,腳下一用力,一前一后,迅速消失在茫茫的荒原中。
村口還站著兩個人,看著子壯和毛臉鷙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不禁微微點頭。
“子壯的身手,看起來又精進(jìn)了不少,已經(jīng)把小鷙遠(yuǎn)遠(yuǎn)在拋在后面了。”
人比人要死,貨比貨要扔。
每當(dāng)看到精神抖擻的子壯,流民奕就想到自己那不聽話的兒子,氣不打一處來。
尤其是桑兒來了以后,這小子就像沒有見過女人一樣,整天和桑兒膩在一起,讓流民奕氣得火冒三丈,但又無計可施。
看看人家子壯,一個人單打獨斗,也不顯山露水,憑自己的本事,竟然做到了馬正司的野頭丁了。
毛臉鷙還懵懵懂懂,一副不開竅的樣子,讓流民奕氣地拳頭直癢癢。
流民友賢在旁邊輕笑了一聲。
“父親,你也不要對小鷙太苛刻了。他身子不如子壯靈活,但勝在孔武有力。若是真的在疆場上搏殺,子壯未必是我弟弟的對手。”
他似乎猜到父親心里在想什么,連忙給弟弟說好話。
“愚蠢!”
流民奕瞪了兒子一眼,氣鼓鼓地說道,“空有一身蠻力有什么用,他身為公族子弟,自當(dāng)運籌帷幄,難道一定還需要他上陣殺敵不成?”
“小鷙年紀(jì)還小,以后總會懂事的。而且,桑兒姑娘雖然出身卑微一些,但好在見多識廣,機靈聰明,處事也算果斷,這段時間對小鷙影響也不小。”
聽兒子提起桑兒姑娘,流民奕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這女子雖然是有兒子所說的這些那些優(yōu)點,但身世太卑賤了,竟然是一個婢女出身。
他們畢竟是祝其國的公族子弟,總有一天還是要回去的。
桑兒的身份,只能給小鷙做妾,是不可能做正妻的。
就是他這個做父親的睜一眼閉一只眼,此事恐怕也難以成全。朝堂之中,宗族之內(nèi),可不是嗤之以鼻,或者笑掉大牙的那么簡單。
這有可能會影響到他們對自己的支持,乃至祝其國朝政的穩(wěn)定。
畢竟,自己蟄伏了這么多年,可不是僅僅是想回到祝其國,做一個公孫這么簡單。
可現(xiàn)在如果和小鷙點明此事,恐怕他又要鬧將起來,搞得家里雞犬不寧……
流民奕拍了拍額頭,盡可能不再想這些煩心的事情,把精力放在迫在眉睫的大事上。
他轉(zhuǎn)臉看著兒子,鄭重地說道,“子壯說得幾件事情,你怎么看?”
子壯今天剛剛從馬正司甄選回來,半夜就潛了過來,把消息一五一十地通報了他們。他急著要趕回村去,毛臉鷙擔(dān)心子壯一個人在荒原有危險,自告奮勇送他一程。
子壯說了三件事,每一件都非常重要。
理正司希望和流民村合作小主想揪出夜襲蒲府的元兇,找出邑城內(nèi)暗藏的內(nèi)線跛老爺子給毛臉鷙的父親帶的口信。
……
流民友賢想了想,認(rèn)真地對父親說道,“理正司的事情,恐怕是和郯國的朝局動蕩有關(guān)。父親,你說呢?”
毛臉鷙一家人來自于己姓祝其國,對于同為己姓國的郯國,自然比其他人更上心。
己姓三國相鄰,最北邊是莒國,最南邊是郯國,而祝其國則在兩國之間。
祝其國東面臨海,北面和東北面與莒國接壤,南面和西南面卻與郯國接壤。
己姓三國,以莒國最強,甚至經(jīng)常和北面的齊國,西面的魯國兵戎相見,互有勝負(fù)。
而祝其國則是三個己姓國中最為弱小的一個,甚至是一個只有幾萬人的男爵國而已。
公、侯、伯、子、男五等爵位,祝其國爵位最低,在諸侯國中也不多見。
若不是莒國和郯國相互牽制,都不愿意祝其國被對方吞并,也許祝其國早就被滅國了。
也正是這個原因,祝其國的達(dá)官貴人,對于莒國和郯國的事情特別關(guān)注,同時也極力和這兩國的權(quán)勢人物交好,以保全自己的富貴和母國的存全。
郯國國君被刺,嫌疑人公子季明不知所蹤,極有可能躲藏在鐘吾國,這對于流民奕和流民友賢來說,早就不是秘密了。
現(xiàn)在聽到兒子分析起此事,流民奕并沒有感到意外,臉上波瀾不驚。
“你接著說!”
“是。”
流民友賢恭恭敬敬地說道,“郯國和鐘吾國若發(fā)生沖突,勢必要經(jīng)過這北部荒原,蒲城邑則是首當(dāng)其沖。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是協(xié)助鐘吾國,還是郯國,或者置身事外,估計就是蒲城邑理正司現(xiàn)在關(guān)心的。若是父親同意,我可以去一趟蒲城邑,見一下那個理正大人,先打探一下他的口風(fēng)。畢竟,既然他托子壯帶來了口信,自然是有示好的意思。如果我們置之不理,甚至是拒絕了他們,可能會讓他們心懷不滿,反而把我們置于不利之地。”
流民奕點點頭。
他這個大兒子做事四平八穩(wěn),進(jìn)退有據(jù),考慮周全,一向都深得他的欣賞。
都是一母所生,小鷙這個混小子……
“可以談,但不能答應(yīng)他們的任何要求起碼不能立刻答應(yīng),先看看他們合作的誠意,以及能給我們多大的好處。”
流民友賢點點頭,“我記住了我什么時候動身比較好?”
流民奕搖搖頭,“先不要著急動身理正司在村子里至少有兩個暗探,先揪一個出來,揭穿他的身份,讓他做中間人,去理正司穿針引線。”
流民友賢一臉錯愕,忍不住質(zhì)疑道,“為什么要這么做?”
“一為示威,一為示好。”流民奕冷冷地笑了一下,一副老奸巨猾的樣子,“我容忍理正司派遣暗探潛伏在我們這里,可忍了好長時間了。井水不犯河水,我可以和他們相安無事,假裝不知道。但若是想和我耍什么花招,他也要掂量掂量。”
流民友賢恍然大悟,一臉羞愧地說到,“還是父親考慮的周到,我實在是……”
流民奕寬容地一笑,“你也別妄自菲薄,見機行事就好了。不過,你心里記住一點,即使我們現(xiàn)在答應(yīng)了他,我們以后也未必真的會幫他們。畢竟郯國是我們的同姓國,又和我們祝其國接壤,哼,若是郯國愿意幫我們打回祝其國,我們當(dāng)然會和他們同仇敵愾,一起來攻打鐘吾國……”
流民友賢心中一驚,又趕緊低下頭去。
“車穩(wěn)那邊,也是同樣的道理。你可以按照子壯的謀劃,和車穩(wěn)直接談?wù)劇!绷髅褶劝焉ひ舻土讼聛恚暗覀儾皇菫榱塑嚪(wěn),我們需要時間和借口!只有這樣,我們才可以在車穩(wěn)的眼皮子底下,加固村落,訓(xùn)練手下,整繕兵器,擴充實力……”
“是!”
“既然跛老爺子說了,就不要子壯參與了這老狐貍,也許嗅出了點什么。小鷙那邊,我們今晚的謀劃,也不要和他透漏半點風(fēng)聲!”
……
【精彩東方文學(xué)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jié)首發(fā),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