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劍道
“嗡嗡嗡……”
洞窟之內，那籠罩葬劍地的護佑大陣光幕上，蕩出的能量波紋，越來越劇烈，兩人都知道，這是護佑大陣即將被打開。
護佑大陣開啟，也就意味著外面的人，即將破門而入。
如果說，最開始感應到這種狀況是，云微心中是帶著期冀與輕松，那么此刻，抬頭看著流轉縈繞光幕的她，心中卻產生了一種沒來由的不舍與無奈。
因為護佑大陣的開啟，就意味石門將開。
而石門的開啟，更意味著身邊的少年，將會離開，永遠的離開這里，離開陽云山莊，離開……她！
對這少年，她并不能算是多么了解，但卻完全明白，這是一個不受拘束的少年，天地之大，他將肆意翱翔的少年，一個小小的陽云山莊，根本無法讓少年展翅，更無法承載少年那顆強者之心。
盡管，他已經拔出了陽云神劍，將會受到來自整個陽云山莊，最崇高的敬懷，但也根本無法束縛住少年。
漸漸的，看著身邊站著的如劍般比直的軀體，一股失落感，在心中蔓延。
或許是少年第一次，救她性命的時候，也或者是在天泉寶鼎之下的那一瞬的邂逅之后，更或者是之后的幾次救命之恩，讓她的心中，已經烙印下少年的身影，無法抹除。
那是一種異樣的感覺，她也并不是很懂，但是她卻明白，那種感覺，可能就是——情愫！
“你，知道拔出陽云神劍，意味著什么嗎？”
她緩緩的問道。
“責任？還是義務？”
凌宇目眺前方的那扇巨大石門，淡淡的說道：“可能，陽云神劍，對于你們陽云山莊來說，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但是，它對我來說，只是一柄比較鋒利的劍。”
“只是比較鋒利的劍嗎？”
少年的回答，讓她那完美的面孔，不自覺的跳動了一下。
深吸了一口氣，她問道：“那你，真的不想擁有它嗎？”
說著話，她那雙充滿了期待的美眸，一眨不眨的看著身邊少年的側臉。
她多么希望，得到的是肯定的答案，那樣的話，少年或許，就會留在楊云山莊，盡管這樣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她依舊很期待。
“修煉本身，就是一個修魂煉體的過程。這個世界，有太多太多的好東西，但是它們，始終只是修煉過程中的外物。有則有，無則無。依賴外物，只會讓人墮落，讓人失去對真正武道的感悟，悟天，悟地，悟萬物，皆需以心而悟，而非以外物而悟！”
少年目光始終眺望遠方，話語很平淡，沒有一絲波瀾，似乎在對自己說，又似乎在對身側的少女說。
“以心而悟，非以外物而悟……”
云微口中，輕輕的重復了一句少年的話，似乎有所感悟，但又似乎太過縹緲而無法真正的觸摸到。
良久之后，她身軀微微一震，眼中閃過一道明了，自語道：“或許，我已經知道，為什么自從先祖之后，陽云山莊一代比一代沒落，直到現在的山莊，連一個小小的西延城城主，都敢肆無忌憚了……”
“嗯？”
她的話，讓凌宇微微愣了一下，他只是將心中的感悟隨口一說，卻沒想到，身邊的女子，竟能想透這一層東西，她的悟性，讓凌宇有些詫異。
終于緩緩的收回目光，落在身側少女的面頰上，這也算得上是他第一次真正的打量她。
盡管此時，看起來略有些憔悴，但這份憔悴，出現在這張完美的面孔上，卻是更讓人心生憐惜之意。
他緩緩的收回目光，沒再繼續看，手指撫了撫陽云神劍的劍身，道：“的確，正如你所說，陽云山莊太過于依賴這柄陽云神劍，無論是感悟劍，還是領悟劍道，都依靠這柄神劍，它雖然可以讓你們更快的領悟劍，但是也桎梏了你們的對武道、對劍道意境的追求，長此以往，衰敗，只是時間問題。”
“云微，受教了！”
少女聞言一震，對凌宇深深的施了一禮。
凌宇沒有說話，擺手止住了她，看向前方石門，道：“他們，快進來了！”
“嗯……”
少女輕吟，語若蟬噤，這一刻的她，心微微有些亂，許久后，才攥了攥拳頭，問出了一句掙扎了許久都沒有問出來的的一句話：“我，可以看看你的，你的臉嗎？”
說完，便直直的看著少年的面具。
凌宇沉默，掩藏在面具下的面頰，眉頭微微的蹙了蹙，道：“看到了，或許會很麻煩，不只是會給你帶來麻煩，更可能給陽云山莊帶來麻煩，你確定你要看？”
“我，不怕麻煩！”
她下意識的回答道，不過片刻，就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還是不看了！”
凌宇淡淡一笑，并沒有說什么。
他已然猜到這樣的結果，并沒有太多的意外。
是的，她的確說她不怕麻煩，但是，她是陽云山莊莊主之女，她自己可以有麻煩，卻不能給陽云山莊帶來麻煩。
他雖然與此女接觸不多，但是此女性格，他已然看透。
柔中帶剛，寧死不屈人之下，這樣性格的她，怎么可能會做出給自己的家，帶來麻煩的事呢？
“咻咻咻！”
凌宇手握陽云神劍，揮舞間，一道道七彩輝光閃爍，宛若霓虹般絢麗，宛若電芒般迅捷，凌厲之中，又不失色彩，鋒利之間，又不失斑斕。
劍芒撕裂虛空，在前方半空，匯聚繚轉，化作兩個字——劍道！
光華流轉，劍威肆溢，精光異彩，炫目至極。
這是完全憑借對劍的感悟，對劍的操控，對劍的掌握！
以心馭劍，以劍化筆，方成“劍道”二字！
劍道，真正的劍之一道！
一側的少女，看到這一幕，整個眼睛，都仿佛不舍得去眨一下，直直的看著那如同刻在虛空之上的兩個字。
一股股無形，但卻仿佛能夠直接鉆入他靈魂深處的劍威，從那兩個字上，攝入她腦海之中。
饒是達到大乘級別的劍勢，掌控了隨心一劍的她，在這一刻，都仿佛感悟到了什么。
甚至，好像觸碰到了那劍勢化劍意的關鍵一層。
此時的她，完全能夠感覺到，只要自己再去感悟片刻，她就將獲得突破之機，成就劍之意志，從此化聚火為鑄丹！
這種機緣，可遇不可求！
然而，她卻猛的抬起一拳，搗向自己的胸口，下一刻，驀然從那玄之又玄的狀態中，清醒了過來。
她，放棄了這千載難逢之機緣！
硬生生的阻止了自己突破鑄丹的意境感悟！
“不！你不要放棄陽云神劍！”
清醒之后的她，大聲對凌宇喝止道。
突破機緣雖難得，但是她更明白，少年若是將陽云神劍重新‘插’入白玉高臺上，那也就意味著，少年徹底的斷絕了與陽云山莊的最后一點聯系。
一旦少年離開，將會永遠不會再回來！
少年重情重義，只要陽云神劍還在他的手中，就相當于永遠在少年心中，烙下一個只屬于陽云山莊的印記。
日后，若是陽云山莊有難，少年定會馳援！
劍，對劍修，無疑是最重要的東西，甚至有時候，可以超脫性命。
更何況，這劍，還是陽云神劍！
授劍之恩，絕不亞于兄弟之情！
而少年，之所以揮劍斬出“劍道”二字，也更是完全呼應了之前少年的那番話，劍道，外物！
這就意味著，少年將放棄這個外物，追求只屬于他的劍道！
所以，哪怕是讓陽云山莊，失去了這柄神劍，也不能失去這個擁有無窮盡未來的少年的那顆心！
突破的機緣，以后，還會出現。
但是，拉攏少年的機會，卻只有一次，錯過了，就錯過了一輩子！
“嗯？”
云微的反應，凌宇全部看在眼中，在她放棄突破之機的那一刻，凌宇的心，的確因此而微微一震。
云微的想法，她雖然并不能完全看透，但是，也也猜到了六七分。
他的確沒想到，這個女子，竟如此果斷，面對可遇而不可求的大機緣，都能毫不猶豫的放棄。
一個女子，處事果決，有大局觀，他承認，他之前小看了這位陽云山莊的大小姐了。
但是即便如此，他也只能說抱歉！
他的決定，并不是任何人可以左右的，更不是一個外物，能夠阻撓的。
劍威緩緩散去，“劍道”二字，也逐漸消散。
他唇齒微張，剛欲開口。
然，還未等他開口，整個洞窟之內的大陣光幕，驀然一震，隨即完全潰散。
咔咔的石門開啟的聲音，以及外面那無數叫著“開了，開了”的興奮叫聲，紛紛傳入進來。
甚至凌宇，還感覺到了一縷縷冰冷的殺機！
凌宇眉頭不經意間皺了皺。
這股殺機，他并不知道是來自誰，不過更可能的，卻并不是他，而是倒在地上的陶休父子二人。
下一刻，石門轟然開啟，伴隨著光芒沖入洞窟之內，還有一道道焦急的火速身影。
最前方的赫然便是陽云山莊的莊主云橫以及山莊一眾長老。
緊跟其后的，便是以林騰飛為首的數百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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