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羅被漢塞爾的一番話撓到了癢處。
面對領(lǐng)地里遍地文盲的現(xiàn)狀，保羅是有苦難言。
各種工坊要擴建，培養(yǎng)學徒不能總是依靠口口相傳；工匠人數(shù)日益增多，各級管事起碼要能看懂花名冊；領(lǐng)地的各項收入和支出日益繁雜，單靠老管家菲利普一個人管理賬目已是有心無力；情報系統(tǒng)需要完善，顯然需要大量不僅僅是會認字的人才；他還計劃建立近代化的行政體系，這更是需要大量的文員。
《人才招募法令》其實很早就貼出去了，也有不少人前來應征，但是仍然不能夠滿足當前領(lǐng)地的需要。
在出征富蘭港前，他就找到北岸修道院的院長倫納德，希望能招募一批有文化的修士為自己服務，但是一開始被倫納德以修士不干涉世俗為由拒絕了。
他只好改變策略，說自己為了為了傳播天主的福音，準備建立一所學校，教授領(lǐng)民認字，讓他們都能看得懂圣典。
聽到這里倫納德院長有點兒動心了，保羅又許諾自己的作坊將不限量免費向北岸修道院供應新型紙張，最終讓院長先生答應了下來：他將不干涉院內(nèi)修士個人的選擇，能招到多少人全憑保羅的本事。
于是一所名為“維斯學院”的學校在湖畔建立了起來。
白天，保羅強令湖心鎮(zhèn)的居民們將自己的孩子送到學院學習文字，晚上則讓軍隊挨家挨戶搜查，把那些在家閑著沒事的40歲以下的成年人逮到學院里上夜校。
保羅連哄帶騙從修道院招到了10個年輕修士，年齡基本上都是剛成年，他們都是從小被家里送到修道院當修士的，天天祈禱誦經(jīng)的無聊日子讓這些年輕人對外面的世界十分好奇。
當然用倫納德院長的話說就是“對主的信仰不夠堅定，經(jīng)受不住外面花花世界的誘惑”。
這10個年輕人全部被保羅塞到學院里，從修士變成教師，5人一組白天晚上輪流上班教鎮(zhèn)民認字。
在從富蘭港班師回到湖心鎮(zhèn)后，出于某種目的，剛當了一段時間隨軍神父的莫里森被任命為學院的院長，統(tǒng)一管理教師和學生，
在伯爵大人的授意之下，他負責制定課程和編寫教材，晦澀難懂的圣典對剛剛開始認字的大小鎮(zhèn)民而言顯然太高深了，但是敘述偉大領(lǐng)主領(lǐng)導英勇子民抗擊海盜的英雄故事就通俗易懂得多了。
有時候莫里森還親自上陣為教師和學生們洗腦……哦不，是進行某些思想教育。
但這都需要時間，而保羅已經(jīng)等不及了。
看著伯爵站起來了，漢塞爾暗自高興，他猜對了。
保羅建立的學院他去看過，要說某些貴族為了顯示自己的仁慈，招幾個有資質(zhì)的平民子弟進行教育的事情倒也偶有發(fā)生，但那也多是為了培養(yǎng)一些得力的奴仆，像這位格萊曼伯爵一樣在自己的領(lǐng)地里大興文教可就是絕無僅有了。
老百姓知道的太多對貴族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他們只要老老實實地種地納稅就行了。
一切跡象都顯示，這位伯爵大人所謀甚遠，聯(lián)想到它的祖上是被貶謫到西北海灣的，這就很耐人尋味了。
會不會發(fā)展成第二個賈爾斯呢？有可能，但很渺茫。
賈爾斯家族能有現(xiàn)在的實力，除了歷代家主的努力之外，運氣機遇和領(lǐng)地位置同樣是重要因素。誰能保證格萊曼家族也有同樣的運氣呢？何況還身處偏僻的西北海灣。
再說取得賈爾斯家族那樣的成就絕非一朝一夕之事，必需持續(xù)數(shù)代的隱忍和發(fā)展才能完成積累。
漢塞爾知道最近廣泛流傳的新型紙張就是出自這位領(lǐng)主之手，所以當保羅說起改進農(nóng)業(yè)技術(shù)和冶煉技術(shù)時，他判斷可信度在十之**。
對漢塞爾而言，他在南方的的下層貴族中有些人脈，他能把那些同樣和他一樣郁郁不得志的人挖到西北來，給這個領(lǐng)主想要的。
只要這位領(lǐng)主能夠和自己合作，源源不斷地為國王陛下提供軍需，自己就是大功一件，就能進入王國高層的視線，就能接近權(quán)力的核心。
他恨自己是庶出，他恨自己的另一半血統(tǒng)，他恨自己不受重視，他必須抓住一切機會往上爬。至于格萊曼家族是否具有某種野心，反正這一代是看不到了，等他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漢塞爾看著站起來的保羅，夕陽的光芒透過窗戶灑落在他的身上，心跳突然加快。
終于，對面那位年輕的伯爵伸出了右手，面帶微笑地說：“重新認識一下，保羅格萊曼，西北海岸阿爾達的領(lǐng)主。”
漢塞爾也站了起來，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同樣報之以微笑：“漢塞爾阿伯特，國王陛下派駐到阿爾達的代表。”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兩只手緊緊握在了一起。
……
南方，荊棘關(guān)。
兩個身影靜靜地站立在高聳的城墻之上，一位是雖然頭發(fā)花白但精神矍鑠的老者，一位是神情略顯冷漠的青年將領(lǐng)。
他們靜靜地眺望了一會兒遠方的叛軍營寨，其中的老者嘆了一口氣：“看樣子我們要度過一段艱難的日子了。”
青年將領(lǐng)奇怪道：“道奇大人何出此言？只等公主殿下率領(lǐng)軍隊到達這里，我們就能主動進攻了。”
道奇老公爵掏出一張小布條遞給青年：“這是信鴿剛剛送來的，你自己看看吧。”
青年接過布條掃了一眼，神情中摻雜了一絲憂慮，“糧倉失火嗎？可真是時候。”
老公爵聳聳肩：“十有**是間諜干得好事。從前面的幾次進攻來看，賈爾斯的主力不在我們這里。你怎么看呢，萊斯特？”
萊斯特望向南方：“他僅僅是想釘住我們，這樣就能騰出手來，慢慢收拾南方那些孤立無援的擁王派了。”
道奇公爵再次嘆了一口氣：“殿下的主力到不了這里，我們就只能在這里死守了。希望在賈爾斯主力北上之前能解決糧草問題。”
萊斯特突然看向他：“公爵大人，不能這樣干等著，今晚我想率領(lǐng)騎兵去突襲對面的營寨。”
年輕人立功心切啊，不過要的就是這股勁頭，道奇公爵暗暗贊賞。眼前年輕人的神情讓他想起了在東北軍團防御獸人時的經(jīng)歷，還有那些戰(zhàn)友們，那時他們也如這般的年輕，這般的立功心切。
老公爵豪氣頓生：“好，是該給敵人一點教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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