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已然瀕死。

    刀扎下去，甚至都不會慘叫，只能用余力，極微弱地顫抖了一下。

    寒芒掠過。

    少年又把匕首拔了出來。

    身軀受損，血流不止。

    所以從刺入到拔出，那人只濺出了極少量的鮮血，而在匕首的尖端——

    赫然……綴著一顆眼球！

    少年瞥了眼，聲音美妙又悚人：“真丑。”

    隨后，依葫蘆畫瓢得將那人另一只眼睛也取了出來，全部塞回對方還在吐血的嘴巴里。

    他似終于滿意，輕輕地笑了笑，歡快似夜鶯的啼鳴，對后方的打斗視而不見，對著這具殘淚的尸體，他握著匕首在那人脖子上比劃來又比劃去……

    終于，還是沒給予最后一擊。

    并非仁慈。

    ——這才是真正的殘忍！

    一點點感受生命的流逝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

    那幾只血族還在打。

    楚嬋看夠了，露著血紅的眼，朝底下喝道：“住手。”

    這一聲，注入了“血脈壓制”，下面那四只不過是低階，幾乎是同時停下了動作，只是從戰(zhàn)斗力突然停下，一個個都顯得很滑稽。

    “離去。”

    低階的血族就像牽線木偶，隨著她一個指令一個動作的，唯獨……

    暗處的少年把手按在手腕上，擠出甘甜的血。

    低階血族是血液的奴隸。

    他們在戰(zhàn)斗力亦受了不小的傷，這會受氣味的蠱惑，竟然一只只再度停下了動作，四雙紅眸統(tǒng)一往向少年。

    里頭，盡是暴食的貪婪！

    楚嬋也瞟了眼，出聲：“呵。”

    血族再度被驚醒，逃一眼地四散而去，紛紛消失在夜色里。

    少年從黑暗里走出來，抬起頭望著楚嬋，語氣溢滿贊美的嘆息：

    “你果然比他們都要厲害得多。”

    這一下，也把自己正面暴露在了楚嬋面前——

    他果然不大，和楚嬋推測的一樣，不過十六歲的模樣。

    少年很瘦，消瘦。

    兩條手臂僅比路德維希古堡里的女孩嘉麗稍粗一些，難以想象，不久之前，他還用這雙纖細(xì)蒼白的手，狠狠扎進(jìn)別人眼眶里，又搗出來。

    和嘉麗同樣，他也有些營養(yǎng)不良，四肢纖細(xì)，卻沒有面黃肌瘦。

    淺金的頭發(fā)似日光照在絨絨的樣貌上，眼眸湛藍(lán)如晴空，似一望見底，又仿佛藏著難以言喻的深邃。

    或許是營養(yǎng)都堆到臉上去了。

    少年面部輪廓飽滿，皮膚更如雪一般白。

    黑夜里，沐浴著銀光月輝，少年好似森林深處的精靈王子，皎潔純粹，美貌動人，連那身粗布衣裳，都成了返璞歸真的證明。

    可惜那唇，又如染血般妖異。

    少年瞇著眼眸，輕快地笑起來，妖艷的紅唇亦展開些：

    “你也是嗅著味道來的吧？”他把受傷的手舉起，有些抱怨地說，“都怪那些人，把我弄傷還流血了……迎來那么多人。”

    “不對，你也是紅眼睛，所以你跟走帶的那幾個一樣，你也是……吸血鬼？”

    楚嬋只是看他，不說話。

    少年也不在意，看到自己還在流血的手，皺了皺眉頭，苦惱道：

    “啊……還在流，早知道會這樣就不擠了，本來身體里也沒多少血……真浪費。”

    說罷。

    他低頭，在鮮紅的唇下探出一截艷色的舌尖，貼著雪白的皮肉，緩緩舔去自己的血，喉結(jié)微動，又全部咽了下去。

    ——比血族更像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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