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我回來啦。”

    一個秀麗的少女，踩著愉快地步伐從沒安大門的門框外走進來。

    初步成型的房子周圍忙活著一堆十幾二十多歲的大小伙子，突然見到這么一個干凈出眾的大姑娘，不禁有些心跳加速，臉微微紅。

    陳書記正津津有味地看趙仁虎雕刻獅子的眼睛，聞言抬起頭，首先朝小伙子們瞟了一眼，皺眉道：“小麗，你來這里干什么？快去你媽那里去。”

    “爺爺，”陳麗噘嘴，抱著陳書記撒嬌，“我都半個月沒回家啦。難道你不想我嗎。”

    趙仁虎從石獅子的眼睛上抬頭瞄了一眼，就低頭干起活來。原來這就是陳麗啊。

    陳書記唯有這么一個孫女，自然最愛的，“想想想。都十九歲的大姑娘了，怎么還像個孩子一樣。”

    說完看了趙仁虎一眼，仿佛這小子比孫女還小，人家都干這么大事業了，自己的孫女卻仍是孩童言行。

    陳麗嬌氣地咯咯笑：“爺爺，我就知道你最想我啦。我從姨媽家帶好多禮物回來，爺爺，跟我出去拆禮物吧。”

    陳書記的笑容就收了一半，陳麗的媽媽一心想把陳麗嫁城里，這次連聲招呼都沒打就帶到她姨媽家去，足足玩耍半個月，今天才回來。

    陳麗自小嬌寵，不善看人臉色，她見爺爺不說話，就打量了趙仁虎一眼。心里首先就撇了一下嘴，這種鄉下的泥腿子果然不是城里的斯文人比得上的，這么骯臟邋遢的人，能搞出什么好東西啊。

    她連看一眼石獅子的**都沒有，和陳書記嬌嬌軟軟地笑道：“爺爺，爺爺，跟我來嘛，跟我來嘛，是我親自去選的東西。我給你買了一條暖和的圍巾，冬天戴最好啦。”

    陳書記的心就軟啦，半推半就隨著陳麗走了出去。

    小伙子們直覺得陳麗的笑容直達了心臟，許久都說不出一句話出來。

    趙仁虎環視了一下心不在焉，春心蕩漾的小子們，不由樂呵，心里不禁有些想念劉娟。也不知她現在在干嘛，是在念書呢，還是為了掙隊上的工分，先把牛草割好了再去念書。

    下了工，趙老頭要和趙仁虎一起走。

    趙老頭覺得離家近，耽誤不了農活，決定跟趙仁虎干幾天，掙幾個零花。

    他活了四十幾年，除了家事糊涂，實則心思頗為敏銳。

    “三兒，你覺得陳書記家的孫女兒咋樣？”

    趙仁虎心里在思索獅子眼睛睫毛線條偏左還是偏上勾勒合適，一時沒回答趙老頭的話。

    趙老頭聲音大了些，“老三！”

    “啊？爸！咋啦，眼睛瞪那么大，是嫌棄我搶了你那塊肥肉嗎？那我下次記得一定讓讓你，我總不能吃進去的再給你吐出來嘛。”

    趙仁虎回過神，唯一想到今天得罪趙老頭的就只有沒把碗里的五花肉讓出來。

    趙老頭沒好氣地道，“我稀罕你那肉呢。我是問你，陳麗你覺得咋樣？”

    趙仁虎吃了一驚，“我能覺得咋樣，她可是十里八鄉方圓幾十里最不愁嫁的女兒，咋能輪到我覺得咋樣？那不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嗎？”

    趙老頭一想也是，就歇了心，說起了石獅子，“你雕得不錯。有前清石匠的風格了。”

    趙仁虎欠扁地道：“我雕得東西，那肯定最最好的！爹，你只會打大腦殼石頭，不會精雕，純粹就是老粗的手藝，哈哈，所以說兒子就是比老子強！你是生了個好兒子啊。”

    趙老頭歪嘴，“老子風光的時候你還沒出世呢。你再能也是老子生的。”

    趙仁虎聳聳肩，“我是我媽生得。”

    趙老頭忍不住就錘了趙仁虎一下。

    不提趙老頭如何心中一動，陳書記現在卻暴跳如雷，“什么！”

    陳麗扁著嘴：“爺爺，我想和蒙俊生結婚！”

    這下連陳麗媽也跳了起來，“你去小姨家半個月，怎么還是要跟那個知青！你小姨到底怎么管你的？”

    陳麗媽一氣，陳書記就不那么氣了，他沉著臉，“你在城里這半個月都干了什么了？”

    陳麗委屈地道：“爺爺，干嘛說話那么難聽。”事情趕巧，蒙俊生的家竟然和陳麗小姨的家是相鄰，蒙俊生請假回老家打聽高考回城政策，正和陳麗撞一起了。

    “他想參加高考，考最好的大學。他這樣優秀，長得又俊，以后還是國家干部，我和他結婚，光宗耀祖。我不明白你們在氣什么？”

    陳麗媽跳腳，“他既然這樣優秀，又怎么會瞧得上你，你能配得上人家嗎？人家結婚那是為了招考報名表，免得公社卡他的戶口，就是考上大學他也讀不了，人家貪圖的是你爺爺這重關系，你到底懂不懂？”

    陳麗大聲道：“那不可能。他對我的愛是無私沒有目的的。我們萬水千山都能碰面，這就是緣分是真愛。你不能拆散我們，要成全，現在是自由戀愛時代！”

    陳書記差點對著嬌嬌的孫女爆粗口，什么狗屁千山萬水，城里離這里頂多百十公里頂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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