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校門口，趙仁虎有些依依不舍地道：“你要住校，等我想見你，就來找你，可不許不出來。”

    這幾日都是兩姐妹睡一床，兩老挑睡一床，頗是有些不便。三姑六婆不停窺視打聽，為了劉娟的名聲計，也得讓她出來單獨住校。都不必劉秀提，趙仁虎就有暗示了，“劉娟住校歸住校，但有時間一定要回家吃飯。學校大鍋飯，伙食不好，女孩家長身體的年紀，千萬不要為了懶得走路就不回家吃飯。”

    劉娟為著趙仁虎不要她一起住，心里很是不高興，現在看見趙仁虎的表情，心情立刻放晴，傲嬌地笑道：“既然天天回來吃飯，總是天天見面，有什么好特意過來找我的。”

    趙仁虎偷偷笑道：“那不是為了在姐姐面前掙表現嘛。等哪天咱約出去，偷偷玩耍一陣才好呢。你想吃撒穿撒，我都給你買。”

    劉娟心滿意足，接過書包，愉快地踏進了校園。

    既然是自留地，趙仁虎買地的地方已經屬于是城郊而不是城區了。土地面積不到一畝，建個三層的商業小樓，精致又不打眼，小小的一隅，歸也歸不到城區規劃上來，籍貫上屬于農村，以后就是有變動，也難以搞他，真是個極好的位置。

    又去看了一回地，做了一張粗略的建筑圖紙，傳真給馬超看。他并不打算造流行的筒子樓，而是要做大面積的商業樓，既然想成為銷售基地，那場子就得大氣，比著廣東最好的商業樓來做。

    趙仁虎的設想就是做大屋子，和國營的百貨商場類似但又有差別。五百平的大空間進門就能一覽無余，承重墻絕不擋人視線。房子外觀結構則采用中式傳統風格，看著像土墻瓦片房里面卻是現代派，這種風格頗為符合他低調不張揚的個性。

    這邊發了傳真，那邊就和史經理聯系上。

    史經理接到趙仁虎的電話，笑道：“你這個大忙人，聽說你去外地了，現在在哪個省份啊？”

    “這不怕媳婦跑了，就回老家了嗎。老大，近來可好，明銳可忙？”

    史經理心情很好，“忙得很，比去年還忙。今年年終分紅總是要讓你們小股東笑一陣。怎么，給我打電話總不是為了問候我，有什么話，就說吧，我可忙著呢。”

    趙仁虎笑了，“老大，我想賣咱們明銳的電視機，成立一個總店，輻射到周邊以及其他省份。你看咋樣？”

    史經理連忙坐直身體，“總店？”

    “是的。經理啊，明銳的銷售一向以上門為主，采購的主體一般都是政府單位集體。你說要是把電視機的銷售私人化，每家每戶都來上一臺，你說會有多大的銷售量？是現在的幾倍？十倍百倍？有那種成績，股東們就不是笑一陣，而是天天都要笑得合不攏嘴了。”

    “十倍百倍？”

    “我這邊已經在準備造一個五百平面積的大店鋪，把咱們明銳的電視機都拉過來賣，發個大財，你看咋樣？”

    “要造總店，咱們廣東不是更好的選擇？還不是你有私心，要搞到西南去。憑心而論，沿海和內地哪個有錢？那還不是沿海啊！有錢才有市場，沒錢店鋪造再大也沒人買。”

    趙仁虎笑道：“有錢的地方電視機普及率不是挺高了嗎，生產商又不是咱們一家，市場大競爭也大。還不如我們內地，做獨門生意，錢賺夠了才輪到別家。你要不信，我給你打包票，銷售額提高不到幾倍，我分紅都不要了！”

    史經理心頭算計了一下，“行。”

    趙仁虎嘴巴一裂，剛想說老大英明，史經理就道：“等我和廠部領導集體開個會研究研究，再做決定。”

    趙仁虎嘴巴就一撇，“那你得盡快呀，什么章程，怎么運送，提成是多少，都一并了啊。”

    趙仁虎掛了電話，從郵局走了出來。

    通信著實不便，等這邊房子造好了，就搞上電話傳真，通個話還得專門走一趟，真是麻煩。

    趙仁虎覺得麻煩的時候，馬超也覺得麻煩，銀行方面聽說人家的承包費那樣低，不由地就產生了怨言，話里話外是要馬超降價。

    工程都快竣工了，還談什么降價，馬超將優質建材和劣質建材帶上，專門找到副行長，將其中的利弊給人家講清楚，又將趙仁虎的漲價理論說了一回。副行長半信半疑的。

    馬超總不能威脅人家簽了合同，不給錢就告法院吧，“你看現在房子都完成得七七八八了，若現在減價，我賺不了錢，相應的工程收尾就利索不了。開不了工人工資，買不了好建材，工程的附屬設施操場啊食堂啊馬路啊，這個就沒人來做。你們違反合同在先，就不能怪我們附屬設施造不好。總歸一分錢一分貨，太過低價，就該懷疑干貨有幾分了。”

    好賴話說盡，再加上副行長生怕他們撂手不干，再加送了乒乓球臺和籃球架，總算把降價風波給渡過去了。

    干工程不累，勾心斗角真心累。要不是趙仁虎說了門道，以馬超這種菜鳥，這一關真是不好度過。

    回來紙品廠，就看到了趙仁虎發來的傳真。

    馬超如今也是能看懂圖紙的人了，開始還不在乎，多看幾眼，就有些迷住了，和集體員工宿舍相比，這種商業樓才更能體現建筑師的智慧。

    馬超的手指慢慢敲起了桌面，心里有了幾分怨念，去蜀地，人家媳婦有著落，可自己媳婦就沒著落啦。眼看阿芳最近見面不是那么冷酷了，要是他一走，那不是一切都前功盡棄了嗎。

    馬超有些糾結。

    趙仁虎這邊卻一點都不糾結，他已經開始在聯系建材商了。順便去老家一趟，看看有沒有肯過來跟他干工程的小伙子，再順便看看趙老頭子，看看有沒有穿寄回家的時髦衣服。

    本來以為父子相見涕淚橫流的場面，結果人家趙老頭露出像見鬼一樣的表情，無論他怎么說，反正就是覺得趙仁虎年節沒回來，現在回來，肯定是過不下去，給人家掃地出門，破產了！

    連飯都不留，就把他攆走了。

    要是給趙老娘知道三兒子壞菜了，趙老頭那好日子就到頭兒了，噓寒問暖再也沒有，打罵吵鬧倒是天天來。

    趙老頭打了個寒噤，叫趙仁虎趕緊去老丈人家去，分了家，就別回來再賴在老父親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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