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眨眨眼，聲音無奈，“所以，我也沒辦法啊。”

    “對，你沒辦法，我有辦法。”厲虹揚手拍了她一下，揚得高落得輕，甕聲甕氣，“我就是給人擦屁股的命。”

    黎昕“嘖”一聲，語氣不滿，“虹姐，別妄自菲薄！”

    厲虹白了她一眼，回頭看著正在收拾器材的記者，長嘆一聲，“我這是實話實說。”

    說完，便換上副笑臉，向著正在收拾器材的記者走去。

    看她走遠，黎昕淺淺松了口氣，手搭在窗臺上，垂眸看向窗外。

    今日空氣不好，薄霾籠著整個城市，日光洋洋灑下來，卻好像無法到達地面，只能在半空形成巨大光暈。

    “拍攝進度表。”

    疏淡的男聲在身邊響起，緊接著，顧念塵在她身旁站定，身子倚著窗臺，透明抽桿夾封著的文件遞到她眼前。

    黎昕接過，隨手翻看起來。

    “心情不好？”顧念塵歪了歪頭，黑眸凝著她毫無血色的側臉，“孕婦心情不好，會影響孩子。”

    黎昕抬頭看他，眼底沾上些笑意，“你倒是懂不少。”

    “是你對自己關心太少。”

    顧念塵別過頭，看著還留在場內的記者，挺了挺身子，淡淡撇下句話，“黎昕，無論什么理由，都不該等你收拾殘局。”

    隨后，直起身，叫上助理，不疾不徐地向外走去。

    鄭明軒將所有合約收起來，抱在懷里，放到黎昕眼前，“黎小姐，我怎么處理？”

    黎昕看了眼，伸手捏捏眉心，“你拿到公司吧，等他明天上班再說。”

    鄭明軒有些猶豫地看著她，“那總裁他”

    “不用管他，你收拾好，直接回公司就行。”

    交代完，黎昕才和劉冰一起離開會議室，坐進電梯。

    電梯緩慢下行，杏眸輕輕瞇了下，看著電梯顯示屏的紅色數字跳動，27、26、25。

    “叮”的一聲，電梯停下。

    垂在身側的手指攥緊了些，黎昕看著逐漸滑開的門后，一對情侶相擁著踏入。

    見她，一臉興奮的要求合照。

    她配合地站在兩人中間，對著鏡頭微笑。

    攥在身側手指松了松，墨染的眸中，幾不可見地閃過一絲失落。

    實在不想承認，自己竟這樣小氣。

    下午，酒店房間

    所有物品已經收拾干凈，床單被褥已經全部換成新的。

    床上的女人眼瞼輕闔，陷進柔軟的褥中，還帶著濕氣的短散落在枕墊上，睡容恬靜。

    溫世堯從藤椅上起身，步出房間，伸手輕掩房門，走到露天的眺臺上，從褲子口袋里掏出手機，先打給鄭明軒，想把工作交代一番。

    “那個簽約已經簽好了，只等您簽名，”鄭明軒如實報告，是公事公辦的口氣，“黎小姐主持的簽約儀式。”

    溫世堯沉吟了下，才沉沉說道，“知道了。”

    而后，掛斷電話，又撥給黎昕。

    響了很久，才被接起，“干嗎？”

    清清亮亮的聲音從聽筒傳出，尾音帶著些懶散的嗔意。

    他唇角動了動，似笑非笑，低聲問，“你干什么呢？”

    “學習，”似乎有些懊惱，她嗓子里含糊不清的咕嚕了句，才繼續說道，“你奶奶找人拖了一皮箱書過來，且有的看了。”

    “不想學就不學，”溫世堯將手搭在護欄玻璃上，聲音溫淡，“好好在家呆著就行，學什么金融知識，還指著你賺錢養家？”

    “無所謂啊，”女人淺淺嘆了口氣，聲音似是懶的越來越低，“學就學吧，就當胎教了。”

    “胎教？”溫世堯挑眉，低低笑了聲，“這么早就胎教，一點兒輕快日子不讓人家過？”

    “嗯，最好帶著學歷出生，我還省事兒。”

    總是越說越離譜。

    “放心，到時候不用你管。”

    “世堯！世堯！”

    尖叫聲急切而溢滿恐懼從房門虛掩的縫隙中傳出，打斷溫馨的聊天。

    溫世堯回頭，見沈辛蔚已經赤著腳跑到套房外間，看見他站在眺臺上，直奔過來，沖進他懷里，柔軟的手臂立時環上他勁瘦的腰，越收越緊。

    “世堯”

    聲音是虛軟又無助的低喃，“我做了個夢，好多人圍著我，都在說我好臟，我好怕這個夢是真的，醒過來，就現你不在身邊”

    溫世堯身子僵了下，仍湊在耳邊的手機，聽筒里的女聲冷硬起來，“就先這樣，你忙吧。”

    隨后是通話切斷后的忙音。

    眉間閃過一絲懊惱，他將手機塞回口袋，伸手將趴在自己懷里的女人拉開，手捏著她的肩，稍微用力按住。

    聲音沉沉，“辛蔚，沒人會說你臟。不要用這樣的想法把自己逼進死胡同。”

    沈辛蔚單薄的身子隨著他的用力而搖晃不止，睜大的雙眸空洞無神地盯著他，“怎么可能？這話說出來你自己信嗎？”

    溫世堯嘆了口氣，“不管你信不信，我說的都是實話。”

    “實話？”

    她冷笑出聲，干裂的唇咧開，點點血絲從唇邊溢出，手攀上他的脖頸，柔軟的身子貼過去，聲音近乎哀求，“那你要我啊，世堯，你要我吧，一次就行，就一次”

    “沈辛蔚，你瘋了！”

    溫世堯低吼了聲，伸手扯開她，將她拉近室內，“你何苦這樣作踐自己！”

    “我是瘋了！”

    沈辛蔚抱著頭，聲音尖利地喊回去，“我是瘋了，今天早上你要是接了電話，就不會生這些事！幾年前是這樣，幾年后依然是這樣，你一直說會保護我，可你一次也沒做到，一次都沒有！”

    黎昕將通話切斷，隨手將手機扔在桌子上。

    落在攤開的書本上，極大的沖擊力將紙張抖得嘩嘩作響。

    已經在書桌前坐了一個小時，書仍舊是之前翻開的那頁。

    根本沒心思學習，電話里的女聲仍在耳邊徘徊。

    算什么事兒啊？

    自己的老公在外面哄別的女人，她卻連生氣都覺得是罪過。

    在家里實在覺得憋悶，起身隨便找了件rs的外套，將自己包裹得特嚴實，到街上瞎晃。

    小區門口修了一條人工河，她沿著河邊的步行棧道溜達。天氣寒冷，路人行色匆匆，她一個人不疾不徐地走著，看起來倒有些不協調。

    路過棧道中部的高壓電箱時，突然竄出個人影，一把將她拉到電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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