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世堯來之前沒有預(yù)約,因此被保安引至大廳的總臺處。
說明來意后,前臺爽快地幫他打電話過去咨詢,簡單地報備后,微笑頷,“溫先生,莫總請您上去。”
溫世堯有些意外,一直以為莫正謙這種身份,應(yīng)該不會親自坐鎮(zhèn),沒想到事情進(jìn)展如此順利。
道謝后上了電梯,直接上到十二層,齊鵬在電梯口候著,招呼過后,帶著他向總裁辦公室走去。
承一影視體量不大,在這棟大廈占了兩層,之前只是默默無聞的小公司,拍一些沒什么水花的小劇,或者接一些后期的小活,直到莫正謙接手,才大刀闊斧地展起來。
總裁辦公室在最里端的一個房間,溫世堯由齊鵬引導(dǎo)著往前走,隔遠(yuǎn)看著盡頭那道半掩著的櫻桃木大門,門后的情景未知,卻讓他莫名有絲絲緊張。
齊鵬推門,將他讓進(jìn)房間,隨后轉(zhuǎn)身離開。
辦公室南向,三月的陽光明媚卻不刺眼,天光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傾瀉到室內(nèi),窗邊站著的男人身形頎長挺拔,周身被一層淡白的光色籠罩,卻有種違和的陰郁感。
溫世堯在他身后站定,沉聲開口,“莫先生,你好。”
“不知溫總來,有何貴干?”
窗前的架子上擺著幾盆墨蘭,墨綠的枝葉間新幾個素玉白的花苞,清清淡淡的透著股舒雅。
“想和莫先生談個合作。”
“合作?”莫正謙不緊不慢地擺弄著花葉,“你憑什么認(rèn)定,我會和你合作呢?”
“凡事總要嘗試一下,說不定會有轉(zhuǎn)機(jī)呢?”溫世堯揚(yáng)了揚(yáng)手里的資料,“你說是吧,莫?dú)w先生?”
身份被他識破,莫正謙不怒反笑,“也許你在深入調(diào)查一下,就會現(xiàn)我不只有這兩個身份。”
溫世堯深色的瞳眸閃了閃,還在細(xì)想他話中的含義,他卻慢悠悠地轉(zhuǎn)身。
那雙同樣黑中帶灰的深眸出現(xiàn)在眼前時,溫世堯有片刻的恍惚。
那個在大火中被燒的面目全非,他無數(shù)次想讓他復(fù)活的人,這么多年過去了,仍舊與記憶中的樣子相差無幾,只是輪廓更為分明。
他曾因?yàn)樗乃辣池?fù)了許多傷害,那些傷害帶來的影響到現(xiàn)在都無法完全消弭,但此刻,他就安然無恙地在面前站著。
溫世堯張了張嘴,卻久久不出聲音,只覺得天地旋轉(zhuǎn)間,一切都變得遙遠(yuǎn)而不真實(shí)。
近幾個月的攻擊與針對,好像有了原因,卻又讓他極其費(fèi)解。
莫正謙一側(cè)唇角勾了勾,扯出個陰深的笑,“怎么不說話了,世堯?”
碧云居
已經(jīng)是午后,陽光的熱度正緩緩消散,中午鄭明軒送的飯,此刻仍舊原封不動地擺在外間的矮幾上。
距離溫世堯離開已經(jīng)過去了幾個小時。
黎昕眼睛瞇縫著,困倦地倚靠著床頭。
一閉眼,腦中反反復(fù)復(fù)都是趙總掉下樓之前驚恐又滿是怨恨的模樣,讓她遲遲不敢入睡。
甚至,鄭明軒過來時,她都不敢問一下,趙總現(xiàn)在到底怎么樣?
其他任何事她都可以不放在心上,但這關(guān)乎一條人命,不在她的承受范圍之內(nèi)。
又呆呆坐了會兒,溫世堯仍舊沒回來,黎昕想了想,終于忍不住翻了會兒手機(jī),想看看輿論酵程度如何,所幸上鋪天蓋地都是關(guān)于劉安安追求者輕生,現(xiàn)在醫(yī)院搶救的報道,這讓她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
趙總暫時應(yīng)該是沒事,否則厲虹不會有心情編出這種言論,再者這么多媒體盯著,早就該爆出來了。
這樣想著,黎昕懸著的心漸漸落了地,打了個電話給劉冰,詢問了下具體情況,劉冰回復(fù)說趙總已經(jīng)搶救完,現(xiàn)在進(jìn)了,若是今晚能挺過來,就算脫離了危險,并且醫(yī)生也說了,應(yīng)該會沒事,但不排除會有意外狀況。
其他情況,劉冰也沒多說。
黎昕長長舒了口氣,總算有幾分理解溫世堯。
身上背負(fù)著人命,真的會時時刻刻壓得人喘不過氣。
切斷通話,卻并沒有急著關(guān)閉手機(jī),手指遲疑著在屏幕上方轉(zhuǎn)了一圈,點(diǎn)開通訊錄,找出溫世堯的電話,遲疑了半晌,還是沒撥出去。
她今天回來,看見這滿屋子自己的東西,心里確實(shí)起了漣漪,只是
轉(zhuǎn)念又想起沈辛蔚,還是罷了。
如今的她,早已沒了年少時的勇氣與不撓,敢于摻進(jìn)一場沒有盼頭的情事。
溫世堯回來時天色已經(jīng)黑得深沉。
他進(jìn)門后,在大門處頓了下,晃晃頭才繼續(xù)走,喝了些酒,腳步有些虛浮。
越過漆黑的廳堂,拐了個彎走向臥室,房間燈亮著,女人窩在吊椅中,已然睡著。他伸手將燈光切換到睡眠模式,又輕手輕腳走到她身邊,彎腰小心將人抱到大床上。
一直繃著的腰身突然放松,黎昕閉著眼,舒服地喟嘆一聲,迷迷糊糊不知說了句什么,又沉沉睡了過去。
黯淡的燈光將小巧的臉蛋映得干凈柔和,溫世堯幾不可見地彎唇,在床邊坐下,伸手將她凌亂散在臉頰上的長拂到一邊。
這女人最近胖了,抱著終于不是一把骨頭的感覺,以往瘦削的臉頰豐潤不少,腰身也漸漸有了孕相,隔著薄薄的絲被,可以看見小腹的微微隆起。
薄唇抿了抿,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輕輕覆了上去。
如果不是蔣亦然說起,他還不知道這是他們的第二個孩子。
真的錯過太多了。
可想起那段經(jīng)歷,又覺得,這世界的很多巧合,都是冥冥中的安排。
八年前,沈修風(fēng)在一場國際聯(lián)合舉辦的建筑設(shè)計競賽中取得第一,幾個相熟的朋友約在外為他慶祝。
那是杜家的會所,一進(jìn)門杜西關(guān)就不懷好意地嚷嚷,“今晚我一定要給修風(fēng)最高禮遇。”
夜場的禮遇,自然是一群袒胸露乳熱情洋溢的姑娘。
包廂內(nèi)脂粉氣濃重,加上那幾日氣候反復(fù),他有些感冒,幾輪酒下來,頭脹痛不已,便起身到走廊盡頭的窗戶前站著吸煙。
“老板,您也在這兒?”
略帶驚訝的男聲在身后響起,溫世堯回頭看了眼,是當(dāng)時公司負(fù)責(zé)接洽外戲的負(fù)責(zé)人黃斌。
他點(diǎn)了下頭,淡淡“嗯”了聲,算作回應(yīng)。
“老板,您過來是來見投資商?”
黃斌誤以為他是過來查崗的,不由伸手向著對面房間引了引,“聽說臺商都喜歡小姑娘,又嫌夜場的不干凈,我就在公司找了幾個過來陪著。”
對面包廂門半開著,房間內(nèi)光影變幻,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景,只能偶爾聽聞一陣嬉笑聲,溫世堯淡淡掃了一眼,便回過頭,“都有誰?”
“畢總和臺灣來的那個裴先生,還有方導(dǎo)那幾個人。”
“那你好好陪著。”
溫世堯漠然說了句,便稍稍向后靠著窗臺,繼續(xù)吸煙,眸光不時掃下房間。
火光明明滅滅,映著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讓人猜不出情緒。
黃斌一時搞不清他的意思,是對自己的招待方式不滿還是對生意不在乎?只能干笑了聲,試探著問,“那老板,我回去陪著了?”
見溫世堯點(diǎn)頭,他才聳聳肩溜了回去。
門被黃斌從里面闔上,闔上之際,他聽見黃斌像個老媽子似的對著沙喊了句,“小黎,干坐著干什么?和裴總聊聊天!”
溫世堯撣煙灰的動作頓了下,瞇眸看向房間內(nèi),隨意搭靠著的雙腿瞬間緊繃,散漫的腰身直起來。
那張臉太有辨識度,即便隔著朦朧的光色,他也能認(rèn)出來。
是黎昕無疑。
他看見距離她很近的那個臺灣商人朝她的方向挪了挪,一臉的淫笑看得人犯嘔。
溫世堯心內(nèi)有幾分窩火,又自覺不關(guān)己事。
他剛接手公司不久,就不止一次聽說過黎昕急于上位的一些事跡,況且人家也不是沒男朋友,橫豎都與自己無關(guān),何必自尋煩惱橫插一杠子。
這樣想著,又背過身去繼續(xù)吸煙。
只是腦子里不由浮現(xiàn)出那臺商又銼又老的模樣,帶著油膩不堪的笑,黑粗的手指撫著女生白嫩的臉頰,那畫面,光是想想都讓他覺得殘暴。
煙燃到盡頭,他又點(diǎn)了一支,狠狠吸了兩口后,抑制不住地咒罵了句,將煙蒂扔到腳下,徑直進(jìn)了對面包廂。
門被人不客氣地踹開,房間內(nèi)的目光頓時聚集過來。
“老板,怎么了這是?”
看他臉色極差,黃斌嚇了一跳,忙起身到他旁邊站著。
溫世堯,深眸在房間里掃視一圈,看到被臺商擠到角落里的女人時,火氣登地就冒了起來。
“你,出來!”
他指指黎昕,語氣不善,變幻的光影俠,原本就讓人極有距離感的五官更是像覆了層霜,看著就一個字,冷。
房間里頓時安靜下來,只剩下音樂聲突兀地向著,眾人目光一齊投來,滿是不解。
身旁的臺商意識到可能出了狀況,起身勸,“哎呀,溫總啊,有什么事情要和一個小姑娘計較呢?”
溫世堯薄唇抿了抿,對他的話充耳不聞,對著無動于衷的女人揚(yáng)揚(yáng)下巴,“讓你出來,你沒聽見?”
空寂的室內(nèi),這一把滿是嫌惡的嗓音分外清晰。
黎昕原本開心來了救星,可一看他這幅樣子,挺起的腰身又有收回的跡象。
溫世堯見她仍是副好賴不知的模樣,又受不了周圍人的目光,氣極了伸手直接扯過她,徑直出門,向大門外走。
她的手心有些濕意,冰涼的指尖觸上去,莫名帶著些暗昧。
黃斌亦步亦趨地跟著,生怕出什么幺蛾子,畢竟新老板,還沒摸清體性,被溫世堯一個眼神給嚇了回去。
他在門外的石階下停住,黎昕被他扯得踉踉蹌蹌,突然停住,她穿著高跟鞋重心不穩(wěn),一下子撞到他后背上,摸著鼻子疼得齜牙咧嘴。
“黎昕,你也就這么點(diǎn)兒能耐?”
室外清寒,溫世堯甩開她的手,一副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抱臂看著她,薄唇翕動,吐出一串譏諷,“你想靠著那幾個老頭子上位,我怕你非但成不了名,還會把自己搞臭。你跑來做這勾三搭四的活計,你那男朋友是留著做擺設(shè)的嗎?”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含著金湯匙出生?”
黎昕知道他這人一向冷言冷語,卻仍受不了這高高在上的口氣,雖是臨時被叫來救場的,卻接著他的話說了下去,“況且我聽說臺灣人很會捧人,名聲么,管它香的臭的,能賺到錢就是好的。”
“小小年紀(jì)張口閉口都是錢,臺巴子一個個奸滑的要命,你以為他們會真心捧個大6妹?我是怕你這蠢相,被人賣了還給人家數(shù)錢,壞了公司名聲。”
“聽你這口氣,我倒覺得你像個臺巴子。”
有些冷,黎昕站到臺階上,靠墻站著,將風(fēng)隔絕在外,這樣剛好高出他半個頭,尖巧的下巴揚(yáng)了揚(yáng),杏眸帶著幾分挑釁,“還有啊,聽溫月說你和沈小姐不是有什么婚約,來這種場所干什么?大家都是一丘之貉,你還好意思批評我,道德高地站著不冷嗎?”
她這冥頑不靈的勁兒讓溫世堯語氣更陰沉幾分,“你好歹是靠著公司才有機(jī)會接觸這些,端著碗吃飯,放下碗罵娘,誰給你慣的毛病?”
“合著你是我娘?那閨女都快餓死了,你這當(dāng)娘的好歹給口奶吃吃啊,要不我還用得著自己出來找金主?”
黎昕越說越來氣,原本因?yàn)闇卦聦λ麡O有好感,也曾暗戳戳有過些粉紅小幻想,可最近他接手公司開始,幾乎將她所有通告都給掐了,有些已經(jīng)敲定好并出了宣傳的也硬生生給推了,導(dǎo)致她好不容易積累起的那一撮撮人氣都給耗沒了。
這種做法幾乎就是斷她后路,還好意思在這兒叫囂,她撇撇紅唇,“我上個月三個通告,你要讓我去了,我還至于今晚跟著出來瞎混?”
“好好的學(xué)不上,好好的學(xué)院派不當(dāng),你去上那些什么下三濫節(jié)目?就那么想在眾人面前展示你的底褲胸衣?”
溫世堯氣得胸口窒悶,瞥見她露出的半邊胸脯時更是有種氣炸的感覺,“我可沒你這種漏肉癖閨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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