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夜風大,將單薄的戲服吹得獵獵作響,黎昕有些心不在焉,腳尖踩住曳地的裙擺,趔趄了下,被身后的許沁及時扶住,手中捧著的蛋糕卻不小心掉落在地,翻滾了兩圈后,被劉冰眼疾手快地撿起來。
隔著透明的盒蓋,可以看見精巧的奶油裱花已經摔得模糊不堪。
“哎,摔爛了。”劉冰檢查了下包裝盒,惋惜地嘆口氣,“不能吃了,我拿去扔了。”
“留著吧!崩桕可焓帜眠^,隨后踏進車內,向司機報了個地址。
她報的是蔡玉華的住址。
司機從后視鏡看了她一眼,不太確定地又問了一遍,“是城東區的錦繡家園?”
城東區是老城區,因為人文關系,相對b市其他地區來說,一直展不起來,黎昕身為一線明星,圈子里混了這么多年,即便是離了婚,也不至于落魄到住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所以司機才會不確定。
“是,你開過去就行。”黎昕點頭,肯定了他的疑問。
以前避嫌,都是私下里偷偷摸摸的過去,現在感覺已經沒必要了。
司機這邊剛準備動車子,許沁就嚷了聲,“等下,顧導出來了。”
聞言,黎昕朝著側門方向看過去,果然看見顧念塵款步而來,他長得高又極瘦,穿著身寬松白黑褲,越顯得單薄。
他走到靠近黎昕的一側車窗前,趴在半開的玻璃上,笑意盈盈地看著她,“還沒吃殺青飯呢,怎么就走了?”
“不吃了,最近太累了,想回去休息!
黎昕如實回答,用不遠不近的語氣,車內照明燈映照下,眼尖地瞥到他略帶青白的面色,平滑的眉心蹙了下,“你不舒服?生病了?”
“沒有,你快回去休息吧,”顧念塵避開她的問題,末了又加上一句,“改天叫上亦然她們,咱們再聚!
“好,那再見!崩桕繉λ脑挍]有絲毫懷疑,微笑回應了聲,隨即吩咐司機開車。
車子動,緩慢開出停車場,向著城東區駛去。
顧念塵看著車子離去的方向,突然輕咳幾聲,胸口急遽涌上一陣撕裂般的疼,他彎腰緩了片刻,才直起身回到宴客廳。
身后,他剛剛站的位置直線向上,三樓的露臺上,頎長的身影靠著一旁的柱子,沉默地盯著已然空曠的場地。
趴著圍欄的楊毅清朝嘴里灌了口酒,調侃道,“嘖嘖,人家一別三回頭,你卻只能隔空看大戲,心里不是滋味兒了吧?”
“陳釀都堵不住你的臭嘴是嗎?”溫世堯睇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原本就滿是距離感的面容,更添了幾分寒意。
對于他放冷箭的嗜好楊毅清雖早已習以為常,卻仍舊不自信地對著掌心哈了口氣,聞聞沒味兒才嘶了口氣,有些氣急敗壞,“你嘴才臭!我是為你感到不值!”
頓了下,語氣依舊有些垮,“不過也快了,明天按計劃推進的話,老劉頭兒基本就是釘進棺材里了!
“哪是那么容易的?”溫世堯手里捏著根煙,來回擺弄著,沉著的眸光看著遠方,有些出神,“調查階段,才是最麻煩的!
一旦政府開始調查劉長松,必然會牽扯出他背后龐大的利益,那些利益為上的人為了撇清關系,可是什么都做得出來。
“這個確實,”楊毅清收起玩世不恭的模樣,正色問道,“對了,那天你找莫正謙,都談了些什么?”
“沒什么,敘舊!
溫世堯意味不明地留下句話,將手中揉得變形的煙彈到身側地面上,轉身向室內走去。
“敘舊?”楊毅清撇嘴,對他的話表示高度懷疑,“你們倆有什么好敘的?”
車子七拐八拐上了環山路,期間,一直多話的劉冰安靜的坐在座位上,看著窗外沉默了許久,才支支吾吾問道,“昕姐,我這您這一退出,接下來準備做點什么?”
他是在為黎昕離開后自己的工作犯愁,他不像許沁心思活絡,為人處世上有些笨拙,已經熟悉了黎昕的脾性,換其他人還要重新磨合,不知道要挨多少罵呢,如果能一直跟著是最好不過了。
“暫時沒有打算,先空一段時間!
黎昕看出他的擔憂,笑著寬慰,“你如果不想在工作室做下去,我可以幫你聯系一些別的工作!
“不用麻煩了,我還是在工作室待著吧,虹姐說劉安安那邊正需要人,”劉冰扯了下唇角,卻沒笑出來,“不過您以后如果需要人幫忙,隨時聯系我。”
“可以。”
黎昕答應的爽快,末了還對他露齒笑了下,大概是因為她很少有這種輕松的狀態,嚇的劉冰吐了吐舌頭,一臉見鬼地和許沁對視一眼。
到家時剛剛九點多一些。
小區老舊,一舉一動都能引起人的注意,保姆車太扎眼,因此黎昕在門衛處下車,套上件長至小腿的針織衫,將帽子掀到頭頂,把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朝著小區內部走去。
墨黑的天際,因為有了星月的光輝而現出不甚明了的輪廓,云游走其間,肆意而輕緩。
天氣回暖,不時能看見遛彎回來的鄰居,說說笑笑走向家門。
大院的花壇里,幾朵早開的茶梅顏色綺麗,姿態豐盈,細微的風吹在裸露在外的皮膚上,空氣中飄著極淡的香氣,有種溫涼交織的舒適感。
小區內部沒有路燈,她在花壇邊站了會兒,看著墻基下的月見草在月光下,緩慢舒展開粉紫的花瓣,這才繼續動身,朝著自家方向走去。
經年日久的樓梯依舊破敗,聲控燈也是時靈時不靈的,黎昕進了入戶門,在樓梯口跺了幾下腳,燈一直沒亮,索性放棄,摸著黑上樓,按響了家里的門鈴。
門鈴響了好一會兒,才聽見屋子里拖鞋踏過瓷磚的聲音。
這拖沓的腳步聲,除了蔡玉華也沒別人了。
“又不帶鑰匙,這都幾點了還按門鈴,不知道孩子都睡了?哪有當媽的每天在外面瘋到這么晚才回來!”
伴著低聲的絮叨,門向外開了條小縫兒。蔡玉華開了鎖便轉身回到屋里,向著里間的臥室走去,大概是把她當做陳若云,嘴里還在不停地念,“這換季的時候,孩子最容易生病,斷斷續續燒哭了一晚上要媽媽,你可好,電話死活不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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