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月洞天里,太陽升起又落下。
轉眼,時間過去已有月余。
這一日。
晌午時分。
藏在河流附近的絕世好劍驟生異動。
河面的冰層轟然而破。
一條白色神龍從下面沖了出來,盤旋之間,現出了五道身影。
“天仇,勞你照顧他們,另外,務必看好尹仲,不要給他可趁之機。”童博吩咐了一聲,身形一轉,又跳進了河中。
“珠兒,你陪著豆豆,我來陪著咱們尹二爺。”被稱作天仇的少年,一臉謹慎的來到了尹仲身邊。
“嗯。”珠兒點點頭,看著眼前躺在地上,氣息微弱的已命在頃刻的豆豆,臉上寫滿了擔憂。
“我現在這個樣子,你們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尹仲此刻看起來亦是不同以往,臉色煞白,冷汗遍布,看起來虛弱之極。
天仇冷笑道:“畢竟是尹二爺,這世上有誰敢小看你,嫌命長了嗎?”
“你到底是什么人?跟著我有什么目的?”尹仲始終想不透眼前少年的來意。
天仇道:“我若是沒記錯的話,當日可是二爺主動開口,讓我跟著你的。”
尹仲思索道:“李管家是你舅爺,我可不記得跟你們家有什么恩怨。
事到如今,我既然發現了,你再隱瞞也沒有意義了。”
天仇面露恨色,肅然道:“也罷,左右你已是劫數難逃,不妨告訴你,家父尹浚。”
“什么?是他!”尹仲恍然一震。
天仇冷聲道:“不錯,我姓尹,我爹就是幼時被你拐走并取而代之,御劍山莊真正的尹二爺。”
“原來如此嗯,誰在那里?”尹仲說話間,驀地沉喝一聲,將目光轉向了絕世好劍所在之地。
“你又在搞什么鬼?”尹天仇順著他的目光看了過去,卻連半個人影都沒看到。
尹仲反問道:“這么明顯的劍氣,你感覺不到嗎?”
尹天仇皺了皺眉,暗自凝神運功,果然察覺到了一股凌厲逼人的劍氣。
“不是說這里的人都被冰封了嗎?”
疑惑間,尹天仇循著劍氣的來源,小心翼翼的找了過去。
“沒有人,只有一柄劍,嘶這劍好沉!”
尹天仇很快發現了絕世好劍,伸手握住想要將劍拿起,豈料份量竟是出乎意料的重,運足功力方才拿起來。
更詭異的是,這劍的重量似乎還在增加,其中更有刺骨的寒氣不斷涌入體內。
溫度比這四周的冰封還要冷上數倍。
藏劍的地方距離之前的位置,不過短短數丈之遙。
但尹天仇卻沒走幾步便快要承受不住,運轉真氣,勉力堅持,他那張俊秀的面容已被憋的通紅。
“嗯?這把劍”尹仲看著絕世好劍,登時勃然變色。
難道他竟然也在水月洞天之中?
尹仲想起任以誠,臉色不由再極之凝重。
五百多年的歲月中,除去龍騰之外,任以誠是他遇到的最為強悍的敵人。
“你認識這把劍?”尹天仇不禁問道。
“認識,當然認識”
尹仲露出莫名的笑容,身形忽然暴起,一個掠身來到了珠兒面前,以迅雷之勢封住她的穴道,扣住了她的咽喉。
珠兒武功低微,完全沒有反應的余地。
“尹仲,你放開她。”
尹天仇猝不及防,大驚之下,絕世好劍已被扔了出去,叮當墜地。
“放了她?那個人可能就在附近,此刻我精氣不足,若是被他遇到可就大事不妙了。”
尹仲說著,便作勢要吸收珠兒的精氣。
尹天仇見狀,惶然失色。
“住手,你想要精氣是吧,我給你,你放過珠兒。”
尹仲動作一頓。
“也好,你武功比這丫頭高,精氣更足,還不過來。”
尹天仇雙拳緊攥,一臉決然之色,向尹仲走了過去。
“不要,天仇,不要”珠兒動彈不得,使勁瞪著眼睛,目光中的絕望幾乎要脫眶而出。
豆豆強掙扎著要起身,聲色俱厲的怒斥道:“尹仲,你敢動他,童大哥一定會殺了你。”
尹仲冷哼一聲,看著面前的尹天仇,將頭湊了過去,深吸一口氣。
頓時,尹天仇的氣色肉眼可見的消退了下去。
與此同時。
地獄巖上的冰層猛然炸裂開來。
一頭巨大的火麒麟從翻滾的熔巖中沖了出來,發出震天咆哮,跟著凌空一轉,變為人形,朝著河流的方向踏風而去。
尹仲聞聲,吸收精氣的動作不禁為之一滯,眉頭微微一皺,果斷放開尹天仇,一個閃身,便不見了蹤影。
下一瞬。
如烈焰般的流光從天而降。
珠兒登時欣喜若狂。
“任公子,快救人。”
連人正是任以誠。
珠兒話未說完,他人已來至尹天仇身后,運功按住其后心靈臺之上,為其輸氣療傷,同時另一只手隔空幫珠兒解開了穴道。
“怎么樣,天仇他沒事吧?”珠兒心急如焚,兩只手死死的拽著自己的衣角。
“放心,我會救他,我能救他。”任以誠的聲音仿佛帶著魔力,話一出口,立時便讓珠兒安心了不少。
稍稍舒了口氣。
珠兒本想問任以誠怎么會在這里,卻被他搶先問道:“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珠兒回道:“不久前,童戰和尹天雪成親了,這次回來,名義上是御劍山莊來拜會親家,但其實是為了騙尹仲進來,解開水月洞天的冰封。”
任以誠點點頭,問道:“同行的還有誰?”
珠兒道:“除了我們四個,還有爹和娘,童大哥,童心,隱修,云姐,尹少莊主。
本來還有一對鐵衛,但是在路上被尹仲給吸干精氣,都死了。
“尹莊主沒來嗎?”任以誠沒聽到尹浩的名字,不由皺了皺眉,莫非還是出事了?
珠兒道:“聽說尹莊主原本是要來的,但是被尹仲給勸住了,說御劍山莊不可一日無主,便留下來坐鎮山莊。”
任以誠接著問道:“我離開以后,還發生別的什么事情了嗎?”
“還有就是,云姐和尹少莊主在一起了。”珠兒說得很簡略,但任以誠還是猜到了些許緣由。
多半還是酒后亂性那一套。
童戰和尹天雪大婚之日,就是個絕佳的機會。
趙云人長得既美麗,又有心算計,想要對付尹天奇這樣心地純善之人,根本是易如反掌。
為了得到權勢地位,這女人倒也真是豁的出去,這份決心,卻也令人佩服。
吼!
一聲龍嘯,神龍再次從冰層下飛出。
童博帶著童戰、尹天雪、趙云、尹天奇四人現身。
看到任以誠,五人均是大吃一驚。
童戰錯愕道:“任兄,你怎么也在?什么時候進來的?”
任以誠頓了頓,道:“我還納悶呢,離開鑄劍城后,我在路上見到了一個像鏡子似的石雕。
然后就被拉了進去,再出來后就在這里了,有好幾天了,簡直莫名其妙。”
童博驚訝道:“是靈鏡!”
童戰和他對視了一眼,正色道:“沒錯,只有靈鏡才有自行移動的能力,可他把任兄帶來是什么意思?”
“我想可能是為了救人吧。”珠兒將方才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童戰皺眉道:“不好,尹仲逃走了,那族人的冰封怎么辦?”
“此事稍后再說,我先把隱修他們帶過來。”童博的臉色也有些凝重,但他相對卻要鎮靜的多。
童戰看著四周白茫茫的冰川,眉頭頓時鎖的更緊。
“別擔心,天無絕人之路,會有辦法的。”尹天雪出言安慰的同時,朝著任以誠遞出了詢問的目光。
她知道這個人一定會有辦法。
任以誠當即會意,悠悠道:“淡定,我有辦法。”
“當真?”童戰立時神色一喜。
任以誠呵呵一笑:“是真是假,等童博他們回來以后,一試便知。”
很快。
童博將剩下的四個人也帶了進來。
“人到齊了,你快說吧。”童戰急不可待的摧枯著,連多一刻也不想再等下去。
任以誠道:“只要有血如意之心,再加上另一塊血如意,就可以解除冰封。”
尹天雪怔了怔,她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血如意之心這個東西了。
童戰思索道:“我記得那塊血如意好像就是被你拿走的。”
尹仲之前在幽冥劍鑄成之時,識破了任以誠的偽裝,下令大肆搜捕,這事情早已是人盡皆知。
“看你的了。”任以誠目光轉向了尹天雪。
尹天奇見狀,好奇道:“妹妹,你們認識?”
眾人亦感莫名。
尹天雪“嗯”了一聲,然后在眾人訝異的目光中,拿出了另一塊血如意。
童戰恍然道:“原來,當日指使豆豆和任兄他們盜寶的人就是你!”
“妹妹,你這是為什么?”尹天雪無論如何也想不通其中的原因。
尹天雪道:“我是為了治我的病,而且當時我不知道二叔的居心,怕他傷害你,所以才出此下策。”
尹天奇已經多少了解到尹仲的作為,對于這個解釋沒有絲毫懷疑。
一旁,趙云卻是目光閃動,隱隱透出不屑之色。
“那血如意之心呢?”
童戰話音未落,任以誠瞥了眼尹天仇頸間的項鏈,一把扯了下來,扔給了童戰。
項鏈上掛著一塊古玉。
童戰正欲開口,古玉突然散發出耀眼藍光,同時尹天雪手中的血如意也散發出血色光芒,懸空而起。
尹天雪蹙眉道:“這就是血如意之心,可是怎么會在他的手中?”
任以誠道:“怎么,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天仇姓尹。”
尹天雪訝然道:“尹天仇,天字排行,他跟我同輩!”
說話的工夫,兩道光芒相互交融在了一起,綻放出璀璨光華,瞬間擴散開來。
仿如烈陽普照,大地回春,冰封頓被解除。
遠處隨之傳來了說話聲。
童氏一族被冰封的族人,也蘇醒了。
童戰道:“我去看看爹的遺體,你快送豆豆去找各位長老治療,她被尹仲吸了近半的精氣,再耽擱下去,恐有性命之危。”
“那咱們之后在祭臺匯合。”童博說完,便抱起豆豆離開。
龍婆和韓霸天一個擔心少主,一個擔心女兒,也跟了上去
童戰看著面色開始恢復的尹天仇,問道:“任兄,你還要多久?”
任以誠道:“他精氣幾乎損耗殆盡,還需要至少一炷香的時間,你們先去忙。”
“我去去就來,你小心尹仲。”童戰擔心父親的遺體被冰封損壞,帶著尹天雪匆匆而去。
隱修也跟了去。
趙云道:“天奇,你也去吧,尹莊主沒來,長兄為父,你應該代表御劍山莊去給親家公上柱香,祭拜一下。”
尹天奇道:“那你呢?”
趙云嫣然笑道:“我們還沒成親呢,我跟你去算怎么回事,我留著這里陪著珠兒。”
尹天奇猶豫道:“可萬一二叔去而復返,你們豈不是很危險?”
趙云道:“他既然跑了,就說明這里有能威脅他的存在,我想他輕易應該不敢回來的,你安心去吧。”
“那你等我。”尹天奇不疑有他,邁步往童戰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珠兒,我去給你們弄點水來。”趙云言罷,往不遠處的河邊走去。
片刻后。
珠兒忽然聽到河邊傳來趙云的驚呼聲。
“云姐,怎么了?”
珠兒轉頭看去,卻看不到人影,也聽不到回應,擔心之下,便找了過去。
來到河邊。
依舊不見趙云的身影。
“人呢?難道是尹仲”
珠兒心頭一緊,惶恐間猛覺后頸一疼,雙眼發黑,跟著人便失去了意識,暈倒在地。
腳步聲響起。
一步一步逼近任以誠的位置。
“終于就剩下你們兩個了,算你倒霉,可誰叫你要救他。”
“特意支開珠兒和尹天奇,這就是你的目的,殺天仇?趙姑娘!”
任以誠淡淡一笑,他身后之人赫然竟是趙云。
“怪只怪他姓尹,凡是能威脅到天奇繼承莊主之位的人,都必須得死,黃泉路上你們兩個一起,也省的孤單。”
趙云言語之滿含殺機,冷哼一聲,翻掌凝勁,砰然一聲,狠狠印在了任以誠后心要害之上。
為了權勢,她已經犧牲了自己最寶貴的貞潔,所以,她絕不允許有人來擋住她前進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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