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劍立于面前。
廢蒼生仔細觀察了起來。
任以誠徐徐道:“此劍名曰絕世好劍,刀名爭鋒,和龍脈來自同一個的地方。
由一塊黑寒奇石所鑄。
此石乃千年寒鐵,據傳說,乃是上古女媧娘娘遺留在人間的神物。”
廢蒼生對著兩件兵刃敲敲打打。
“我對它們的來歷沒興趣,不過這確實是罕世難得一見的好材料。
這柄劍色黑而不黯拙,狀奇而不礙手,還具有吸收力量的奇特功效,倒也勉強當得起絕世好劍的名號。
鑄造此劍的人,手藝也算可圈可點,但可惜,終究還是火候不足,讓此劍雖剛猛有余,卻柔韌不足。
固然是無堅不摧,可一旦遭到難以承受的力量,或更為強大的兵刃攻擊,勢必會崩裂,乃至斷折。”
“不知先生可有彌補之法?”任以誠倒是不曾注意到這一點。
從絕世好劍出世至今,還不曾遇到過這樣的對手。
縱是大邪王,拋開其本身的邪異特質來說,單論品質也不過是相差仿佛。
廢蒼生道:“有!你自稱消息靈通,那想必應該聽說過苗疆的鋒海鍛家。”
苗疆,九界之一。
鋒海鍛家位處其中,歷代鉆研鑄術,精妙絕倫,與中原魯家廢字流并世齊名,淵遠流長。
多年以來,一直難分高低。
鋒海產鐵,其質特殊。
“鋒海異鐵?”任以誠立時反應過來。
廢蒼生點頭道:“不錯,但鋒海主人個性異于常人,能否得到鋒海異鐵,還要看你的本事。”
“任某相信,車到山前必有路。”任以誠絲毫沒有放在心上,換作其他時期,此事確實不易,但現在
用不了多久,這位鋒海主人就會自己送上門來。
“嗯?”廢蒼生目光轉向爭鋒,忽地面露疑色:“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跟鋒海鍛家什么關系?
為何這口刀的鑄造手法中,會存有鋒海鍛家的路數?難怪你會如此自信!”
說話機,廢蒼生的臉色已變得有些難看。
同行是冤家。
廢字流和鋒海鍛家的關系,從來都不對頭。
任以誠笑道:“先生目光如炬,實不相瞞,我之一身所學,皆是來自一個人的記憶。
包括武學、術法等,囊括中原苗疆諸般絕學,涉及十分廣泛,鍛家的鑄術便是其中之一。”
廢蒼生冷哼道:“荒謬,你既是外界之人,又如何能得到這些?”
任以誠面不改色,悠悠道:“此事我亦無從解釋,只能說天運如此。
這大概是老天爺對我的眷顧,讓我可以有機會脫胎換骨,改換人生,廢先生莫不是要因此而反悔?”
“算了,這是鍛家該操心的事情,與我無關,你放心,廢蒼生一言九鼎,豈有反悔之理。”
任以誠眼見廢蒼生如此輕易就相信了他,心中不由詫異。
但轉念一想,他頓時明白過來。
對方不是相信他,而是相信憶無心。
這個小姑娘天生具有強大的靈能,從而激發出了一些奇異的能力。
憶無心可以和石頭對話,操控石頭,以及讀心術。
能看透別人的心思,自然能輕易分辨出善惡與否。
同時,這其中也未必沒有他治好了風間始斷手的原因在里面。
“先生準備何時動手?”
“你很著急么?”
“非也,只是想提醒先生,黑寒奇石材質特殊,想要熔煉這兩柄刀劍,需要極其強大的火力和極長的時間,上次我足足用了三個月方才成功。”
“我自有分寸,無需你操心,這刀劍和王骨我就拿走了。”
廢蒼生說完,轉身離去。
任以誠臉上泛起微笑,心中對方必然是去找不滅火了。
黑水城作為一個移動要塞,是需要動力源的。
正是這不滅火。
任以誠也是因此而找上了廢字流,而非去苗疆鋒海。
若是依靠他的麒麟真火,那之后的事情他就無暇再介入,三個月的時間,到時候黃花菜都涼了。
目的已經達成。
任以誠在黑水城安頓下來后,便無所事事了。
不滅火作為黑水城的核心機密,廢蒼生是不會輕易暴露給他這個外人的。
如此過了兩日。
午后。
任以誠閑極無聊,正在和憶無心、修儒交流術法和醫術。
忽然間,他眉頭一皺,目光看向了遠方。
“任大哥,發什么事情了?”憶無心訝然不解。
任以誠沉聲道:“劍意!那里有一股很強大的劍意,它的主人好像很痛苦。”
天劍通天,對劍有著超乎尋常的感應。
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那股劍意中有著肝腸寸斷的傷心和憤怒。
憶無心和修儒看著他目光的方向。
后者思索道:“咦!這個位置好像是金雷村。”
憶無心恍然一驚:“這劍意是玄狐,難道是常欣姑娘出事了?”
修儒霍然起身:“我不放心,我要去看看。”
憶無心隨之而起:“我陪你一起去。”
“我的馬車比較快,我送你們。”任以誠聽到常欣這個名字,當即也坐不住了。
修儒連忙去通知了大匠師,隨即三人便匆匆往城外趕去。
山谷外。
任以誠召來幽靈馬車。
修儒尚是首次見到,不禁大吃一驚。
“這是黑白郎君的馬車!怎會再此?”
“先上車,路上在解釋。”在任以誠的催促下,幽靈馬車很快啟程。
四蹄揚成,車速快如風卷。
憶無心與修儒皆是面帶憂色。
行至半途。
天空中突然傳來一道呼喊聲。
“無心,你在車里嗎?”
憶無心聞言,疑惑道:“這個聲音,是銀燕大哥,任大哥,快停車。”
蹄聲戛然而止。
三人下車。
隨即,就見兩道白色的人影從天而降。
一道手持羽扇,飄逸出塵,淡然若仙。
一道身穿白色戰甲,黑發飄飄中夾雜著幾縷紅與白,剛毅俊朗的面容,身上隱隱散發出狂暴的氣息,仿若戰神降臨人間。
“無心,真的是你!”
“銀燕大哥,你怎會在此,是不是金雷村出事了?”
“你怎么知道?常欣姑娘重傷,需要救治,他是誰,黑白郎君呢?”
“這是任大哥,幫助過我,是好人,常欣姑娘果真出事了,我們快走。”
“求人如救火,我帶著兩個小娃兒先走,超重會影響速度,銀燕,你隨后跟上。”另一人羽扇輕搖,來到了眾人面前。
“好!無心,修儒,這是云海過客,就是他帶我飛過來的。”
“飛?”
憶無心與修儒驚異之間,云海過客已伸手握住兩人手臂,猛然騰空而起,穿入云層之中,似騰云駕霧般,倏爾無影無蹤。
“兄臺,上車,我帶你一程。”
“阿!多謝任公子,有勞了。”
金雷村。
樹林中,一名身穿白衣的樸素少女,渾身浴血,身軀搖搖欲墜,已是奄奄一息。
在她身前,一女一男兩人正全力將真氣灌入到她體內,為她續命。
“常欣,支持住,你是巫女,我們血氣想通,我一定能救你。”
“常欣,睜開眼,不能放棄希望。”
“白蛟,師相,祖父,清伯,小七,萬雪夜,大家”
常欣勉力睜開雙眼,逐一叫著在場眾人的名字,生機隨著說話的聲音在飛速流失。
時間也在點滴消逝。
“噗”的兩聲。
輸送內力的兩人,先后口吐鮮血。
人力有窮盡。
兩人雖然都非人族,但縱使修為再深厚,面對常欣這無底洞一般的傷勢,也終是氣空力盡。
失去兩人內力支撐,常欣已覺視線開始模糊。
命懸一線。
突然,一道黑色身形搶到常欣面前,腕上發出異光,沒入常欣體內,儼然正是憶無心。
修儒緊隨而至,銀針出手。
“織命針!嘶傷勢怎會如此沉重?先將她送回房中”
他話音落下,在場眾人還來不及解釋,就見先前沒入常欣體內的異光忽然飛出,回到了憶無心的七彩云珞之中。
須臾。
憶無心神色劇變。
“不好,初始力量說常欣姑娘傷勢太重,無能為力了。”
初始力量,一股奇特的力量,最原始也是最純善的力量,憶無心機緣所得,非善良之人不可駕馭。
房間內。
修儒額頭遍布汗水。
叮!
他手中的銀針忽然墜地。
“對不住,我、我盡力了,她傷的太重了。”眼淚奪眶而出,修儒轉過身子,不敢面對眾人。
金雷村外五十里。
幽靈馬車急奔而至。
倏爾。
咚!咚!咚
一陣詭異的鐘聲傳入了車廂里。
雪山銀燕大驚:“不好,是無我梵音。”
任以誠眉頭微皺,鐘聲響起的剎那間,他就感覺到有股力量直奔他識海鉆了進去。
這股力量正企圖改變他的意志。
無我梵音。
利用鐘聲振動,傳播可以改變別人思想意志的洗腦能量,謂之思能。
源于佛國地門。
佛國,九界之一。
地門,佛國八大修行法門之一。
意圖通過無我梵音,改造眾生記憶,從而創造出沒有殺戮的和平世界,從而達到救世的目的。
鐘聲不斷響起。
驀地,識海中綻放出璀璨的碧色光芒,頓時將思能湮滅。
和氏璧已然徐徐運轉開來。
任以誠不由驚喜萬分,他的元神竟然可以抵抗無我梵音。
車廂對面,雪山銀燕的神情開始變得有些恍惚。
任以誠當即一指點在他眉心之上,元神之力透出。
雪山銀燕登時如醍醐灌頂,頭腦一清,如夢初醒。
他震驚的看著任以誠,欣喜若狂:“公子居然有辦法克制無我梵音,太好了,大哥、叔父、獨眼龍前輩,眾人有救了”
與此同時。
金雷村中。
常欣命在頃刻。
“如過是任大哥,說不定會有辦法。”
修儒不由想起了日前任以誠幫風間始治療斷手時,所透露出的那股蘊含著龐大生機的力量。
“任大哥有幽靈馬車,怎么還沒到”憶無心不住的看著房門外,心焦不已。
屋中眾人聽兩人不斷提起一個陌生人,均感錯愕。
被常欣喚作白交的女子問道:“無心,你們說得任大哥是誰?”
無心正欲開口,就聽外邊蹄聲乍起,登時神色一喜。
“他來了。”
“長生,久視,萬劫不滅!刀兇,劍危,武定干戈!”
常言道入鄉隨俗,詩號響起同時,屋中卷起一陣微風,任以誠隨之現身,來到常欣床邊。
只見她胸腹之間,血肉模糊一片,傷口一道挨著一道,至少被人捅了十幾刀還不止,且每一刀都深可見骨。
“好家伙!”
眼見常欣危在旦夕,任以誠長生氣沛然而出,化為最純粹的生機,氣芒流轉,猶如一團紅云將對方籠罩在內。
“無心,端一碗水來。”
憶無心怔然一瞬,轉身之際,卻見一名身穿藍衣,頭上生鱗帶角的青年已將水送來。
“來了。”
任以誠左手運功,維持真力輸送,右手一翻,掌中出現了一個玉質的酒葫蘆。
“修儒,倒一滴在碗里,記住,只要一滴,不能多。”
“一滴?任大哥,為什么?”修儒急忙接過葫蘆,依言而行,將水調好后交給了任以誠。
“我怕過量,她承受不住。”任以誠一邊說著,一邊將水喂如常欣口中。
一碗水入腹。
少頃。
常欣忽然顫抖起來,周身不斷散發出陣陣白色霧氣,跟著就聽一聲長喝,她猛地坐了起來。
身上的傷勢已全部愈合。
眾人見狀,無不為之瞠目,震撼的同時,也都紛紛松了口氣。
“欣兒,你感覺如何?”屋中一名須發皆白的耄耋老者,滿臉關切的問道。
“祖父,我不痛了。”常欣難以置信的摸了摸身上原本傷口的位置,只覺猶如身在夢中。
那送水的藍衣青年,忍不住將修儒手中的葫蘆拿了過來。
修儒一愣:“夢虬孫大哥”
夢虬孫擺擺手:“安心,我只是好奇,這到底是什么靈丹妙藥?竟然可以起死回生,簡直看到鬼!”
“任大哥,修儒也很好奇。”
任以誠收回真力,眉頭一挑:“這東西,修儒你應該很熟悉才對。”
“我?難道是亡命水?”修儒先是茫然,隨即駭然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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