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輕語再醒來的時候,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洛凡一人守在床邊,胡子碴碴,一臉疲憊。
涂輕語是在一天后才知道流產的事。
洛凡說的委婉,她是因為流產才會昏迷,而在那之后,白瑞山也仍未放過她,硬是將她關在地下室一天一夜,直到洛凡托關系找到付靖華,上門求了情,又答應與她結婚,才放她回去。
涂輕語平時就不注意,加上白莫寒離開后一段時間的擔心與不適應,就更顧不上,根本沒想過自己會懷孕。
如果知道,她當初不會那么倔強的和白瑞山對著干。
她只是太氣憤了,氣白瑞山身為父親,一點都不把白莫寒的意愿當回事,除了威脅逼迫,沒一點親情存在。
那之后,她按白瑞山的意愿,和洛凡領了證,至于什么婚宴,自然是沒辦。
白瑞山只打算要一紙婚書給白莫寒看,對到底是不是辦婚禮無所謂,也沒逼她們。
那之后,白瑞山利用關系查封了她的網站,又罰了涂輕語一筆巨款,面對不交罰款就要做牢,涂輕語只能將房產車子變賣,又在洛凡手中湊了一部分錢,才將債務堵上。
洛凡不是沒想過對抗白瑞山,然而那人關系網巨大,幾十年積累下的人脈與地位,根本不是他所能動搖。
涂輕語一夜間一無所有。
她其實并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可偏偏姥姥在不久之后突然腦梗發病,被送到醫院搶救,每天都是筆不菲的支出。
最嚴重時更是下了病危通知,洛凡當時并未接手公司,手里的私房錢都被涂輕語套空,最后無奈之下,涂輕語不得不找涂天借錢。
涂天倒是爽快,將存折拿出來給她用,只是涂雪含那母女二人卻不是省油的燈,追著去醫院冷嘲熱諷,逼著她快些還錢。
那是涂輕語這輩子最灰暗的一段日子,所有事幾乎都趕在一起發生。
好在,最后姥姥搶救過來,洛凡接手公司,她一點點將欠的債都還上。
而現在,白莫寒也回來了。
收回思緒,涂輕語低頭,輕輕晃動手中的咖啡杯。
咖啡廳門上的風鈴晃動了幾下,洛凡推門進入。
他一眼看到坐在靠窗位置的涂輕語,朝她走過來,“抱歉,臨時有事耽擱了一下,來晚了。”
“沒事,左右我也閑著。”涂輕語盯著洛凡看了半天,發現他比前些天憔悴了不少,“怎么突然要辦離婚”
她其實早就提過要把離婚辦一下,免得耽誤洛凡終身大事,只是洛凡先前不肯,非要借此擺脫父親強行安排無休無止的相親,和那些對他有意的女人。
現在真是有點突然。
“是啊,打算去相親了,哪有人能一輩子不結婚的,男人總要找個女朋友。”洛凡在她對面坐下,說這番話的時候,表情有些微嘲弄。
只是不知嘲的是別人,亦或是自己。
涂輕語覺得他情緒有些不對,二人認識這么多年,還未見過他這樣。
“喝完這杯我們去辦。”她說。
洛凡想了想,道,“我明天去相親,要不要幫我把把關”
涂輕語一怔,“這么快?”
“快嗎”洛凡自嘲的笑笑,“我倒覺得太慢了,我該現在就去相親,馬上找個女人,立刻結婚!”
涂輕語完全懵了,思索著洛凡該不是被父親逼婚催急了洛父到底說了什么把他氣成這樣
“結婚是一輩子的事,你最好考慮清楚,因為賭氣去相親什么的還行,拉個人結婚就太莽撞了,我不希望你以后后悔。”
“我現在才后悔!”
涂輕語見洛凡正處于激動的時候,想來也是勸不通,便道,“不是要相親嗎明天幾點我陪你去。”
“明天早上八點,茶語西餐廳。”洛凡道。
“好,我明天一定準時到。”
二人去民政局辦了離婚手續,洛凡將涂輕語送回白莫寒的別墅。
路上,涂輕語覺得不可思議,雖然當時辦這個結婚證事出有因,但好歹是真的,她這身份算不算前妻
明天還要陪洛凡去相親,就更有意思,前妻見現任
想到此,便覺得好笑,可看洛凡一臉凝重的樣子,又實在笑不出來。
心情真是復雜。
晚飯,涂輕語抄手做了四菜一湯。
白莫寒和林婉白比涂曉楓早回來半個小時。
四人吃過飯,涂輕語上樓換衣服,準備一會兒和涂曉楓一起去片場。
白莫寒拿著中藥上樓。
這次都是用真空袋封好的,插了吸管就能喝。
涂輕語皺眉把藥喝光,白莫寒照例唇貼唇送了塊糖進她嘴里。
“姐,還要去片場”白莫寒微笑著問。
“恩,先前說好的,我雖然和曉楓搬過來住,但你不能什么都不準我做。”涂輕語提醒他道。
白莫寒攤了攤手,“我沒有這個意思。”
“那就好。”涂輕語放心了,“對了,我今天下午去見洛凡,他突然說要去相親。我答應明早八點陪他一起,幫著把把關,曉楓下了戲我應該會直接打車過去,你忙你的,不用等我。”
“姐,你可真是大忙人”白莫寒皺了皺眉。
“難道你不忙?”涂輕語回了他一句,轉身繼續在衣柜里翻找。
怎么說也是洛凡相親,她應該穿的稍正式一點,不然會顯得太怠慢了。
翻了半天,也沒確定下來該穿什么。
白莫寒突然從身后擁上來,撒嬌似的道,“姐,還剩點時間,你親親我”
涂輕語敷衍的轉頭親了他一下,拍拍他的手,“好了,別鬧。”
白莫寒卻未依從,反而將她抱起,在她驚呼聲下,長腿交疊幾步到床邊,將她扔了上去。
健碩身軀隨之壓下來,
“你怎么答應我的!”涂輕語急了,瞪圓一雙眼睛。
“姐,就一會兒,保證不耽誤你去片場”白莫寒溫潤的眸子注視著她,閃著點期待的光,真真的溫和無害,“讓我親一親就好”
涂輕語有點心軟,睜一眼閉一只眼的放任他一次,“那就親一會”
“好”白莫寒答的乖巧,笑意漸深的眸中卻閃著得逞的張揚,可惜涂輕語閉上眼睛,沒有看到。
唇上一熱,白莫寒低頭吻了上來。
這回的親吻卻既溫柔又纏綿,從嘴角一直滑落到頸邊,涂輕語很快就被白莫寒的雙臂圈在了懷中,被迫接受那火熱的唇舌。
漸漸的,涂輕語不自覺的回應白莫寒的熱情,感覺身體也跟著發起燙來,酥酥麻麻的電流如浪潮般層層涌過,卻又隱隱有些說不出的空虛。
白莫寒抽身坐直。
涂輕語深陷在迷幻般的余韻中,身子軟得竟是起不來。
“怎么回事?”她試著用手撐著起身,剛抬起半邊肩膀,便又軟軟的倒了回去。
“什么怎么回事?”白莫寒故作不知,一雙漂亮的眸子里秋波瀲滟。
“你是不是在藥里放什么了?”涂輕語又試著掙扎了兩下,毫無作用,不禁有些生氣,“你就那么不想我去片場?”
虧自己還相信他的保證,覺得他也有善解人意的時候,真是太笨了!
“姐,你在說什么?”白莫寒低頭,密密的親吻涂輕語的臉頰,無辜道,“我聽不懂”
“別裝”涂輕語怒沖沖的聲音中氣不足,“都說了我不喜歡許初河你還這樣總是騙我就光是說的好聽”
“恩,我知道你是很喜歡我的。”白莫寒答非所問,湊近涂輕語耳邊,軟軟輕輕的聲音猶如夢囈般,“我也喜歡你,姐”
斷斷續續的申銀聲從隔壁傳來,林婉白團了兩張紙巾塞住耳朵,而后發這樣實在有些徒勞。
根據那日車震的經驗,白莫寒耐力驚人,短時間內應該不會結束。
實在不想受魔音繞梁騷擾,林婉白拿了咖啡杯,假裝找不到糖,敲開了隔壁涂曉楓房間的門。
涂曉楓剛換好衣服,正打算去片場,打開門見是林婉白,忙將人請了進來。
“婉白姐,請坐。”涂曉楓回身在包里翻出方糖,遞給林婉白,“這個糖很甜,一塊就夠一杯的。”
林婉白將糖丟進咖啡杯里,發出一聲清脆的叮咚。
“聽說你和公司的練習生在一起了?相處的怎么樣?”她隨口問道。
“我們昨天才確定關系,就是相處試試看”涂曉楓有些不好意思,“我長這么大沒談過戀愛,也不太知道怎么談”
話落,他后知后覺的抬起頭,“婉白姐,你怎么知道我和小雅談戀愛?”
“成娛的主管我認識,上次一起聊天,聽說你是在簽藝人,就留神打聽了一下你的情況。”林婉白從善如流,說謊從來都是她的強項。
“這樣啊”涂曉楓笑了笑,心中有些苦澀,“我覺得我也該到年齡談戀愛了,正好小雅有這個意思我就我覺得再不談戀愛,我都不會喜歡女人了”
次日,涂輕語起床的時候,全身都像是散了架,一點力氣都沒有。
赤腳下床,踩在地上,腿時不時軟一下。
b!
**!
白莫寒真是越來越b!
昨晚一定是哪樣東西有問題,不然她不會難受成那樣,渴求成那樣,以至于到最后真的有點神智不清,真是什么話都說了出來
她真是有點理解不了,明明平時挺正常的,怎么到床上就像換了個人似的,白莫寒似乎特別喜歡在床上折騰她。
上次也是,非要問些這樣舒服嗎那樣舒服嗎姐,看著我
一想到那些,涂輕語感覺臉有些發燒。
臥室的門被輕輕推開。
林婉白腳步悄悄進門,見涂輕語站軟絨絨的地毯上發呆的樣子。
她真絲睡衣最上面的扣子開著,露出脖頸與鎖骨處交錯的吻痕和咬痕,可見昨晚多么激烈。
林婉白目光一掃而過,最后歸于平淡。
“我煮了粥,要不要下來吃”
涂輕語一怔,忙答聲“好。”
二人先后下樓。
走到一半時,林婉白轉過身,目光落在她裸露的頸上,意有所指,“曉楓也在下面,你最好把扣子扣好。”
涂輕語又是一怔,低頭一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白莫寒那個**!
她手忙腳亂把扣子系好,仍覺得不放心,跑回臥室的獨立浴室中對著落地鏡子照了照,確定不會被看出端倪,才跑下樓。
涂曉楓正坐在餐桌前喝粥,見她下樓,朝她招招手,“姐快過來吃早餐,婉白姐煮的粥可好吃了。”
涂輕語下樓的腳步頓住,突然想起什么,叫道,“現在幾點了”
涂曉楓低頭看了眼表,“八點半啊,怎么了”
“糟了!我睡過頭了,今天還有洛凡的相親!”涂輕語驚呼一聲,轉身又跑回房間去了。
涂曉楓呆呆的站起來,手中的碗突然重似千斤,連拿碗的手都有些發抖。
腦中一時間亂七八糟,千頭萬緒,到最后,只留下一個聲音洛凡要去相親。
那個人會去相親。
若真的相成了,便有了自己的家庭。
不會再溫柔的摸他的發頂,不會再亂開那些玩笑,不會用寵溺的目光注視他一分一秒,他所有的好都會給別人,心里再沒有他的位置
甚至連曾經的回憶都會忘掉。
想到這些,心痛得厲害,涂曉楓把碗放下,鼻頭發酸,強行控制不讓眼淚涌出來。
這時,換好衣服的涂輕語從樓上沖下來,“我先去了,你們慢慢吃。”
“我也去!”涂曉楓心急之下撞得餐桌一歪,剛放在桌邊的粥灑到運動褲上。
林婉白扯了紙巾遞給他。
涂輕語一看這情景,就知道換褲子沒時候能完事,道,“你別去了。”
“我要去!”涂曉楓一聲怒吼,之后自己也被驚了一驚。
涂輕語同樣吃驚,怔了怔才道,“那還不快去換衣服!”
“不換了,就這么去!”
等二人趕到咖啡廳時,洛凡的相親對象已經不在那里,和他一起坐在咖啡廳包廂中的人是涂雪含。
涂輕語推門而入時,涂雪含正在對洛凡表白。
“洛凡哥,我是真的喜歡你,你為什么一定要來相親呢為什么就不能接受我呢我真的很愛你啊,你給我個機會吧行嗎我一定會做一個好妻子的。”
換作以往,涂曉楓早就沖上去打斷涂雪含,現在卻明白自己沒什么立場。
來時的一腔熱血都轉了涼。
他想起事情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是誰。
是他先推開洛凡,拒絕洛凡,是他先選擇和小雅在一起,試著談一場正常的戀愛。
是他說兩個男人這種事從沒聽過,也沒人會認同,他害怕世俗的眼光,覺得沒有未來。
現在,洛凡和誰相親也好,和誰在一起也好,他又有什么資格去管
涂曉楓從來沒覺得這么無力過,二十多年都在寵溺與保護中長大,他沒面臨過這種兩難選擇,也沒體會過這種心痛。
洛凡聽見開門聲下意識回頭,先看到涂輕語,后才看到站在她身后的涂曉楓。
他微一怔,而后勾唇,英俊的臉上漫開嘲色。
回頭,他皮笑肉不笑對涂雪含道,“你說的也對,和誰在一起不是結婚呢,明天回你家見家長,后天回我家見家長,周日結婚,我已經定好了酒店。”
涂曉楓驀然張大雙眼,他現在才知道,有些事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
“洛凡。”涂輕語過去拉洛凡起身,“你先跟我出去,我有話要跟你說!”
突然要辦離婚手續也就算了,相親也就算了,就是他說接受涂雪含她都能理解,但什么周日結婚的,拿婚姻當兒戲嗎
多年好友,她不可能看洛凡如此草率的決定終身大事。
更何況還是對涂雪含這種不靠譜的人。
“輕語姐!”涂雪含突然叫了一聲,上來扯住了洛凡另一只胳膊,楚楚可憐道,“輕語姐,你想把洛凡哥叫出去說什么為什么不能在這里說洛凡哥已經答應和我在一起了,你不要再糾纏他了,算我求求你”
洛凡將手從涂輕語手中掙脫,第一次不賣她的面子,“有什么話就在這里說,不用遮遮掩掩的。”
涂輕語一窒,也無所謂那些話說出來,涂雪含是不是會生氣了。
“洛凡,結婚的事不是兒戲,不能這樣草率做決定,你相親我不干涉,但貿然結婚絕對不行!”
“我草率哪里草率了涂輕語,我已經二十七歲了,早就到了該結婚的年齡,我家人一直在催你不是不知道,我決定結婚有什么可草率的”洛凡少有的咄咄逼人。
涂輕語聽他又叫了自己全名,就知道今天這事不好談下去,但她也不能看著朋友這樣賭氣似的行為不管,只能低聲下氣的勸,“洛凡,你冷靜點,回家睡一覺,再好好想想,再做決定,行嗎”
“我冷靜什么”洛凡冷笑,“我有什么需要冷靜的我現在就是要結婚!就是要找人上床!就是要馬上生個孩子!你覺得涂雪含不合適不然怎樣,你把白莫寒甩了和我在一起”
話落,他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將涂輕語推到墻上,欺身壓近,“怎么樣愿意就點點頭,不愿意就別再插手管我的事!”
“”涂輕語震驚的瞪大眼睛,幾天不見,她甚至懷疑眼前是不是戴了洛凡面具的陌生人。
“洛凡哥”涂曉楓也怕極了這樣的洛凡,怯怯伸出手,想拉他一把。
洛凡回手甩開他,冰冷的視線同時射向他,“怎么了怕我欺負你姐要不要打給我一頓嗯”
說完又自嘲的笑笑,“我倒是忘了,你們姐弟兩個都有戀愛滋潤,又怎么會理解我這個孤家寡人的心情,感同身受這種事,從來都不存在!”
他說完朝涂雪含朝朝手,“雪含,這兩個人太礙眼,他們不走,我們走。”
話落,先行轉身離去。
涂雪含挑釁的朝涂輕語揚了揚眉,小跑著跟上洛凡的腳步。
涂曉楓目送二人離開,如墜冰窟。
涂輕語心里同樣不好受。
她發現再理智的男人都有不講理的時候,原來不光白莫寒會這樣,洛凡發起瘋來,絲毫不遜色。
這樣一鬧,讓她完全沒有對白莫寒興師問罪的心情,姐弟二人各懷心思回到別墅。
涂曉楓一進門就直奔二樓臥室,門一關上就是整天沒出來。
涂輕語本來想查查關于林一諾的事,現在完全沒有心情。
她從一樓的小酒柜里,翻出了兩瓶紅酒做冰糖雪梨,找東西的時候看到柜子里有一盒茶葉,便拿出來煮茶葉蛋。
白莫寒昨晚不守信用還給她下藥,本來是生氣的,可現在洛凡才是優先,自己就只能先忍氣吞聲放一放。
這個家里最聰明的就是白莫寒,遇到這種需要動腦子的事,還需要他的幫助分析和解決。
做點好吃的討好一下。
林婉白回去的時候,茶香酒香彌漫整個一樓大廳,清甜的味道十分好聞。
她看到櫥柜臺上散落的盒子和酒瓶,驚了一驚,問涂輕語道,“你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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