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繡花鞋,出現在每個人的視線當中,如此突兀,毫無征兆。
右腳的鞋突然騰空,向前邁了一步,在土地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鞋印。
然后,另一只鞋也騰空,踩在之前那只鞋的左前方。
兩只鞋就這樣交替前行,最終停在了領頭男人的身前。
羅夏混在人群中,這些村民和那4個抬轎人一樣,對他視若無睹,仿佛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樣。
不過羅夏對這種沒有存在感的狀態也沒有什么不滿,樂得當一個旁觀者。
他看著地上的鞋印,自言自語道:“大概是36碼的鞋,看來這個妖人的腳不大,難道真的是個小孩子嗎……”
領頭的男人看到那雙繡花鞋就這么走到自己的面前,臉色也變得煞白,費了好大的勁才找回剛才的勇氣,他兩只手緊緊地把木棍橫握在自己的胸前,豆大的汗珠從兩鬢處滲出。
“妖……妖人,準備受死吧……”
這句話說的有氣無力,看起來他并沒有什么自信。
一個清亮的童聲從四處的森林和山谷間響起。
“為什么非要我死。”
死……
死……
最后一個“死”字,在空谷間回蕩,反復在每個村民的耳朵里震蕩。
“妖人,你……你還有膽子問我?自你出生以來,村子里就沒有過男丁生下來,李嬸兒家的媳婦好不容易生了個男娃,你卻偏偏從她家門前經過,沒幾天就夭折了。十年里,你的妖術越來越可怕,現在村里的豬狗牛這些牲畜,也都得了不生的怪病。最近一年,連莊稼也開始減產,這都是你這個不男不女的妖人的錯,再不把你弄死,我們全村就要滅種了!”
羅夏站在村民中間,托著下巴:“原來是這么一回事,不孕不育這方面的問題,還是建議他們去大鐵棍子醫院找一下童主任……”
童聲沉默了一會兒,回答道:“原來,你們把一切都怪罪在我身上。我知道了。”
繡花鞋上,一雙白皙的小腿逐漸成形,然后由下至上,一個孩童出現在眾人面前。
孩童穿著臟兮兮的大紅色襖子,衣服雖然臟亂,但是一頭黑色的長發卻梳得很整齊。
看到孩童這個樣子,領頭的男人手指著他怒喝道:“還說你不是妖人!你媽生下你的時候,你明明是個男娃,可是現在卻這幅打扮,你還學會了奇怪的秘法,能隱身還會變換形態,今天不除了你,我們村子以后一定無安寧之日!”
妖童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他低著頭,似乎在下最后的決心。
良久,他抬起頭,用大大的眼睛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村民們,他們都用又怕又恨的表情看著自己,好像只有殺掉自己,才能讓他們從這場噩夢當中蘇醒過來。
妖童清澈的聲音再度響起:“動手吧。”
領頭男人從身旁的村民手里接過火把,朝妖童腳下的繡花鞋丟去。
火苗一下子竄了上來,將妖童吞沒。
然后,一個個村民走上前來,為妖童身上加上一把火。
在烈焰之中,妖童沒有發出一聲痛苦的嚎叫。
他剛才說的決絕,世間再無值得牽掛之物。
只是,他還有最后一個心愿。
他想起了自己在山里曾經看到過的一個古怪之人,此人坐著奇怪的轎子,抬轎人面目油膩如同蠟人一般。
在沖天的火焰里,他輕聲說出了自己的愿望。
一紙契約在火中飄搖,盡管被烈焰吞噬,竟然沒有燃燒。
他伸出手,大拇指上不知何時被抹上了紅色的油墨。
手指觸碰到那張紙,按下了一個鮮紅的指印。
契約生效。
妖童最終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最后一個將火把丟向火堆的村民發現,在余燼之中,似乎有什么東西。
村民們叫來領頭的男人,男人用木棍撥開黑色的灰燼,一陣清涼的山風吹來,灰燼隨風飄起,宛如一群黑色的蝴蝶。
飄舞的灰燼之中,赫然出現了兩個紙扎的娃娃,兩個娃娃一男一女,涂脂抹粉,樣子古怪至極。
他們手腳相連,無法分開。
村民們看到如此詭異的情景,紛紛丟下了手里當做武器的農具,有些倒地跪拜,有些默念阿彌陀佛。
領頭男人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從身邊之人手里奪過草叉,照著飛舞的紙人扎去。
可是紙人在風中搖擺不定,每次男人要扎到紙人的時候,偏偏一陣小風吹來,紙人就又換了一個方向。
忙碌了一番后,男人也丟下草叉,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妖人,難道我就滅不了你嗎……”
山谷間傳來了一男一女兩個孩童的笑聲,仿佛是在回答男人的問題。
“你是秋天出生的,我叫你秋生好嗎?”
“好呀好呀,你這么好看,像是春天的花朵一樣,我叫你春花如何?”
“春花?我喜歡這個名字!”
“呵呵。”
兩個孩子說著笑著,紙人漸漸升高,向著天空飛去,最終消失在夜空之中,再也看不到了。
一個膽大的村民走到領頭男人的身邊。
“老胡,我們這算是……成了嗎……”
“不知道……”老胡嘆了一口氣,“不知道啊……”
羅夏看完這么一場驅魔戲,發現自己身邊再度襲來濃霧。
等到濃霧散去,他又回到了玩具墳場。
扭頭看去,老婆婆仍然站在自己的身邊,仿佛她一直就在那里,沒有挪動過腳步一般。
“春花?”羅夏問道。
老婆婆轉過頭,白色的脂粉抹平了她臉上深深的皺紋,此刻她的面容就像是一個平面,而非立體的,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可是說這張臉是畫在紙上一樣。
老婆婆點了點頭。
“你為什么要給我看這段記憶?”
“不是我要給你看,”她用不疾不徐的語調說著,“這里的一切都在修理者的控制之中,那些記憶,是修理者想讓你看的。”
“修理者為什么想讓我看到這些東西。”
“大概是想讓你回想起什么事情吧。”老婆婆看著羅夏,說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忘記了自己契約的內容了吧。”
羅夏心想,廢話,我只是來玩個游戲而已,什么契約根本就沒聽說過好嗎。
老婆婆幽然說道:“剛才你也看到了,我們和修理者簽訂契約是100多年前的事情了,但是那份契約的內容,我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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