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處普通的住宅樓里,靜謐的夜色悄無聲息地籠罩著大地。
一位身體焦黑的男孩,他雙目空洞地望著覆蓋有蜘蛛的天花板,一具老舊的沙發支撐著他。
男孩的雙瞳一動,似乎恢復了些許知覺,他似乎想要抬起手,卻發覺此刻手腳四肢酸麻無力,身體內部也仿佛燃燒著火焰,經脈傳來一陣陣令人難以忍受的灼痛感。
“你醒了。”沙發一旁的女孩敏銳地感覺到了男孩轉醒,她靜靜地坐在沙發旁,頭發梳得油亮而整齊。
女孩穿著一件粉紅色的睡衣,扣子中規中矩扣了起來,她仰著頭,俯視著沙發上無法動彈的男孩,豐盈小巧的紅唇透著無盡的誘惑。
男孩抬起頭,看著她白皙的脖子,很快就認出了前田花子,他以前都只是遠遠地觀察,現在近距離的情況下,才發現,她要比照片上的漂亮得多,尤其是那種清冷的氣質,跟他夢里的那位一模一樣。
他突然有些自嘲,自己現在竟然還有空想這個,原來應該死去的人竟然還活著,而且自己還被她救了。
男孩只希望前田花子不知道自己就是之前那個想要殺死她的人。
然而,男孩注定要失望了,因為女孩銀鈴般的聲音響起來,卻說出了男孩最不想聽到的話,“我知道你是誰,你也應該知道我是誰。”
原本一動不動的男孩,見到前田花子一臉燦爛笑容的看著他,原本赤紅的臉頰卻唰的一下變白了,他的眼神里透著驚恐,兩顆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里跳出來了。
只是由于面部肌肉被火焰燒毀了不少,他的面部表情完全不變,只有一些仍有活性的細胞微微顫動,顯然他的內心陷入了極大的震撼。
“高橋光怎么會知道自己的事情?”男孩心里各種念頭轉動,卻見前田花子站了起來,說出了令他痛苦無比的話,“你的弟弟也受了重傷,現在需要一大筆錢,你是沒救了,醫生說你最多再活幾個晚上。”
“唔”男孩似乎想說話,然而臉部肌肉幾乎全部壞死,他只能發出無意義的字符,嘴唇激動無比地挪動著,卻完全組合不成完整的意思。
“他說什么?”前田花子注意到男孩眼淚都流了出來,她掏出紙巾給他眼角擦了擦,抬起頭看向鬼斯,平靜地問道。
鬼斯顯然讀懂了他的唇語,一臉無所謂道:“他說他們有錢,可以把那些錢全部給你,希望你把那筆錢交給醫院,只要能救治他的弟弟,剩下的全部都是你的。”
前田花子慫了慫肩,心里倒是有些意外,這個哥哥倒是當得挺不錯的,可惜她的目的并不是錢,她之所以要編造希巴出事的謊言,也是為了便于問話。
想到這,前田花子看了他一眼,為了把謊圓下去,還是象征性地詢問了那筆錢的賬號與密碼。
隨后,前田花子故意輕咳了一聲,面色嚴肅道:“這些錢要我交給醫院也不是不可以,可是你別忘了,你們之前可是想要置我于死地的。”
前田花子注意到自己說完這話,男孩嘴唇哆嗦的頻率頓時高了許多,神色間也透露出一絲絕望。
令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感覺脊背發涼,鬼斯還要將他的話翻譯過來,前田花子卻擺了擺手,制止了鬼斯。
她不用聽,也能猜出對方想說什么。
她看著男孩,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話鋒一轉道:“不過,你若能告訴我一些我想要的消息,比如關于圓朱市的那位,我可以既往不咎。”
男孩原本抖動的雙唇卻突然停住了,他看了眼前田花子,雙瞳閃過一絲掙扎,但不知是不是想到了自己的弟弟,他雙目一暗,精氣神似乎全部被抽空了一般,眼角不斷淌出眼淚。
他的仿佛脊梁骨突然被人抽走一般,身體完全松散下來,完全可以活動的五指也開始泛白,甚至可以看到青筋。
前田花子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也不催促。
大約十分鐘后,他的嘴唇終于開始抖動,前田花子的臉上頓時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她提起一枝筆,開始緩緩記錄。
大約寫了六個小時,由于對方還要休息,中間還間斷了不少時間。
等到對方終于全部講完了,看著男孩口干舌燥的樣子,前田花子小心翼翼地吹干本子上的墨跡,心里非常滿意。
與前田花子原來設想的完全不一樣,原本以為對方會負隅頑抗,各種堅韌與難纏,卻沒想到對方竟然這么單純,一五一十地將關于圓朱市那位的資料全部一股腦地倒了出來,雖然還不能完全確定真假,但前田花子以后自然有的是時間證實。
而對方為了自己的弟弟,前田花子估計,他應該也不敢明著耍什么花招。
如果他說的都是真的,那么前田花子就輕松得多了。
最讓前田花子難以置信的是,這個男孩竟然都沒懷疑,前田花子會不會知道了這些后,卻不幫他的弟弟,他實在頭腦簡單,甚至傻得可愛。
前田花子看了虛弱無比的男孩一眼,彎下腰,將剛溫過不久的小米粥呈了過來,用湯勺舀了一口,放在自己嘴邊吹涼了,才緩緩灌進他的嘴里。
男孩的眼睛里蒙了一層水霧,雙瞳折射出一絲羞怯,臉部顯得更加通紅。
前田花子見此覺得有些好笑,這個男孩看起來也太單純了吧,他到底是怎么當上殺手,又是怎么活到現在的?
她笑了笑,看著眼神有些躲閃的男孩,猶豫了下,還是放下了手里的碗與湯勺,從懷里徐徐掏出一個瓶子,她面色珍重地看了眼那個瓶子,瓶里裝有澄清的鵝黃色透明液體,在燈光下不斷游動。
前田花子咬了咬牙,有些不舍地看了眼那枚瓶子,轉過頭,俯視著面色泛黃的男孩,語氣平淡道:“要不要賭一下?你再給我一個有價值的情報,我給你一個賭命的機會。”
“情報的價值要足夠高,高到可以抵上你那條命的程度,要不要試試?我估計,你可能會有一半的幾率活下來。”前田花子站了起來,嘴角一撇,單手抄著褲兜,似笑非笑道。
那笑中透著一絲得意,像是在審視自己的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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