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仁這一路走得頭昏腦脹,不僅是因為他是第一次走這么遠的路,還是完全靠腿,還因為有一只蒼蠅成天在他耳朵邊嗡嗡嗡的飛個不停,一會兒累了,一會兒渴了,一會兒餓了,一會兒……
不過今天終于好了,臨近赤城的時候,老乞丐突發人來瘋,說是有事,不與嬴仁同行了,嬴仁當時就含淚說讓他慢些走!弄得老乞丐還頗為感動。
心情愉悅的嬴仁一到赤城就直奔鎮遠將軍府,他并未如同嬴祀那般遮遮掩掩,走到鎮遠將軍府大門恭敬謙遜道:“煩請將軍幫忙通稟一聲,嬴仁有事拜見鎮國公。”
守門護衛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又恭聲問詢:“可是六皇子殿下?”
嬴仁輕輕點頭,那護衛并未進去通稟,反倒是下了幾階臺階,熱情道:“六皇子殿下里面請。”嬴仁不知所以,但還是直接進了鎮遠將軍府。
只是在嬴仁進了鎮遠將軍府之后,守護在門外的那個護衛喃喃道:“軍師果真好算計!”
不同的時間一樣的景致,鎮國公和金明依舊對坐成飲,旁邊依舊是那張有些腐朽的石凳,只是兩人身邊的人卻不一樣了,昨天是大皇子,今天卻是六皇子。
身份表明得快,沒有太多虛偽的東西,那位奉旨能帶刀入殿,見皇帝不用跪拜的鎮國公莫名奇妙的起身了,連代碼他對面的那個驕傲謙虛到不可一世的金明也起身微微頷首。
“殿下來訪,請恕微臣未能遠迎!”鎮國公這一禮當真是給得好大,大得嬴仁都差點退讓。
嬴仁沒退,只是微微側身讓開了鎮國公這一禮,忙道:“鎮國公是開國元老,又奉旨見皇不跪,小侄怎能當得下這一禮!”他沒去扶鎮國公,因為他怕自己扶不起。
一聲小侄與昨天那聲晚輩有鮮明對比,鎮國公起身,又自坐回凳子,金明同樣坐回。
“未知殿下這次來找老朽所謂何事?”鎮國公開口問道,又指著那張破舊的石凳示意嬴仁坐下。
嬴仁看了一眼那張石凳,并無半點猶豫,坐下。
金明順手拿起一只茶杯,倒了一碗茶遞到嬴仁面前。
“多謝。”嬴仁說道,然后他回答鎮國公道:“小侄這次來本應該與齊王一起,只是齊王中途上了崖山,久未見下來,小侄便獨自一人來了赤城,有冒昧之處還請鎮國公原諒。”
“既然都自稱小侄,叫鎮國公未免有些生分了,不若就叫叔父如何?”鎮國公并未因為來人是皇帝的兒子就有所敬畏,整個大秦王朝的皇子他都有資格給他們當叔父。
嬴仁一喜,道:“小侄求之不得!”說完竟是又起身行了叔侄之禮,坐在對坐的金明那張只有鎮國公能看出真正表情的連終于有了真誠的笑。
鎮國公扶起嬴仁,他這一生殺敵無數,卻是膝下無子無女,用他的話說就是他這輩子的殺孽太重,老天爺要絕他的后,其實并非他說的那樣,只是因為他太過癡情,自從發妻在一次燹禍中死了之后,他便再沒續弦,也就從此孤身而過。
“關于齊王的事情你聽說了吧。”鎮國公問道。
嬴仁略微點頭,“嗯,城門口的畫像和那張通緝令已經說明白了。”
“那你覺得這件事情是否就是這么單純?”
“應該沒那么簡單!”嬴仁搖頭說道:“與齊王同路以來,他的品行或多或少還是能看出的,他既然能容得下一個乞丐,敢孤身鏟除一窩賊寇,想必不會做出那等傷天害理之事吧。”
“這倒也是,只是你那個爹好像不太相信吧。”鎮國公說道,嬴仁有些沉默。
金明接口說道:“照我來看,陛下應該也是相信齊王的,不然他也不會放任齊王離開京城。”說著他深深看了一眼嬴仁,才又繼續說道:“這件事情應該是他故意放任而為吧!”
“叔父說得是,只是現在齊王杳無蹤跡,也不出來澄清一下,這無疑就是給了某些有心人機會來抹黑他吧。”嬴仁有些隱隱擔憂。
鎮國公搖頭說道:“應該還不至于吧,他沒有任何權勢,也沒有任何后盾,何必在他身上下功夫呢?”
“這也未必,我想上次在府里發生的事情傳到京城那邊,想來某些人已經將他和鎮遠將軍府綁起來了,那他們不就有很充分的理由了嗎?”金明分析道。
鎮國公沉悶點頭,朝廷風起云涌,大皇子、六皇子相繼到來,那邊的火似乎已經蔓延到鎮遠將軍府了。就是不知道那個主持武林大會的七皇子和一直都不老實的十皇子會不會再來鎮遠將軍府呢?
“這也都怪我,要是沒有與齊王一起,也不至于給兩位叔父帶來麻煩!”嬴仁已經省去了金大人這個稱呼,叔父一詞更是親近。
如此連番兩次的稱呼,金明并未進行糾正,這也說明金明默認了這個稱呼,似乎奪嫡路上這第一步已經踩踏實了!
……
一番暢聊,終究還是到了用膳時間,嬴仁也起身告辭,鎮國公輕笑道:“你在赤城可有落腳之處?”
嬴仁搖頭,道:“還沒有,小侄準備在離叔父這里最近的地方找一處客棧,來日好方便再來拜訪叔父。”
鎮國公大笑,回道:“你如此說就顯得叔父小家子氣了,不說你貴為皇子不應該去那些三教九流聚集之地,光是你喊了我們一聲叔父,我就不能放你不管,我看你還是住在府上吧,”
“如此小侄就先謝過叔父了。”嬴仁說話一頓,繼續說道:“其實叔父剛才說三教九流聚集之地不該我去,這句話小侄有些不同意,三教九流乃是王朝根本,多去親近也能了解民生,總是要比坐在廟堂上只聽一面之詞要來得實際許多!”
鎮國公、金明相視一笑,隨即開懷大笑。
“你這似乎有指責陛下的嫌疑哦!”金明難得開玩笑。
嬴仁一慌,解釋道:“小侄沒有這個意思。”
鎮國公道:“他是和你開玩笑呢。”金明笑,“吃飯去吧!”
……
嬴仁留在鎮遠將軍府的消息很快便傳到了正在李府的大皇子耳朵里,這個消息似乎并未刻意,卻又是十分湊巧。
李府現在的家主本是只想找個人來訴訴心頭的怒氣,現在最為能替他們做主的就是位置做得最高的女婿大皇子嬴祀,家主一進門先是唉聲嘆氣歷數鎮國公的不是和惡行。大皇子當然是笑顏以對,赤城孰是孰非他還能不清楚,要是那天鎮國公真遭構陷,怕是只找李府一家便能說成死罪。
數完這些之后,李家現任家主當然就給了嬴祀一個極為重要的消息,嬴仁進了鎮遠將軍府再沒出來,應該是住下了。
接下來李家家主說的話大皇子幾乎沒有怎么聽,也只不過是隨聲附和,具體內容他不太清楚。
鎮國公是一條線,這條線所有皇子都不敢躍過,如今老六竟然過了線,那京城那邊的態度就很重要了,他在考慮是否要在李府多呆一段時間,來看看究竟是什么狀況,至于京城那邊,最好也要派出一個人去呈報消息,畢竟現在他在赤城,若是不報就會落下人的話柄。
他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正滔滔不絕說著鎮國公壞話的李府家主,笑道:“叔父,赤城風光我還沒領略,想在留在李府一段時間,不知是否會打攪到叔父呢?”
本來就想著大皇子一走就沒了靠山的李府家主自然是欣喜,忙點頭答應:“哪里有什么打攪不打攪,殿下能留下來是李府幾世修來福氣,這樣,明日我就安排一個李家子弟陪著殿下去游玩。”
“如此甚好,我還正愁著沒人領我觀光赤城呢。”嬴祀朗聲笑道。
李家家主點頭哈腰,道:“是我想得不周到,還望殿下海涵!”
“無妨!”大皇子輕笑,打了個哈欠,李家家主尤不自知,站著不動,大皇子無奈,這也真是個愚笨之人,便道:“昨日新床休息得不太好,現在有些乏了,想要休息!”
李家家主立刻躬身行禮,匆匆退下,還順手關了門,站在門外的李家家主臉上再無半點巴結,多出許多英朗來,他其實也不笨,能當上一家之主就有他的長處,他讓李家子弟和大皇子親近是在押寶,壓中了李家將要比現在更加飛黃騰達。
他今天來這里和大皇子說鎮國公壞話,一方面是因為大皇子不會將這些話說出去,另一方面是要告訴大皇子一個消息,更是要在大皇子面前藏拙,畢竟沒有人會時刻懷疑一個愚笨的人,有時候笨一點其實也有好處。
只是他看大皇子似乎真的就覺得他很笨,他心頭卻是在暗笑,究竟是誰笨呢?哪個又說得清楚?
李家家主離開之后,大皇子拿起筆墨寫了一張條!子放到窗邊,轉身回頭睡覺,片刻之后,一道人影閃爍,收起紙條,幾個魚躍便出了李府,疾奔京城方向,矯健步伐更尤勝駿馬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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