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公有些失望,本想著嬴仁找他時要討價還價,不曾想已經過去好幾天,嬴仁那方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就連秦長生帶來的圣旨似乎也沒打算找他宣旨,這讓他想好的說辭一直別在心里頭特別難受,甚至說都有要去親自找嬴仁討價還價的沖動。
而今天,等了好久的寧國公終于等到消息,院子里的那六個人似乎要動了,他甚至說選了一條離開小院的必經之路等候,緩解心頭郁積。
看著遠處有說有笑的六人,寧國公輕輕咳嗽一聲,引起他們的注意。
秦長生輕笑,由他上前說道:“寧國公這是想與我們一起去南越論政嗎?”秦長生這么問是因為拉著寧國公一起總是要比靠嘴說更有說服力。寧國公一愣,這幾人難道不是來談合作的嗎?
“正是,我便是來邀請諸位一起去南越論政的,南越論政也算是我們南越一年一度的盛會,期間不少士子大家提出一些頗具見解的提議,只可惜這些年來,皇帝陛下獨寵扈黨,讓我南越士子有志難伸啊!”寧國公附和,他站在這里,若是不為了這件事情還能為什么呢?如果讓這群腦奸巨滑的人猜出他心頭所想,怕是這人就丟大了。
“如此真是太好了!”秦長生假意興奮,道:“我還正愁著沒有引路人,害怕這一去落空呢!”
寧國公大笑,指著金明說道:“這不就是你們最好的引路人嗎?”金明笑著謙虛道:“若是在赤城,區區在下也許好使,可在這南越,這里哪個能有寧國公你說話好使!”寧國公笑笑,算是默認。
南越論政設在一處佛寺,流水潺潺,蓮花清香,樹蔭陣陣,小溪里還有善男信女扔下的一些許愿的錢。
這時候,寺廟外面已經沾滿了人,分三六九等,只等寺院開門,便會按照自己的等級進入相應的區域。
只是,有一個青年卻有些卓爾不群,別人等候的時候他卻撈起褲管跳到那條清澈的小溪里撈起里面的一些許愿錢,周圍人的眼光也是頗為鄙夷,那個負責引路的和尚也都憋著氣沒有將他攆走,若是放在以往,怕是早就將他趕離此地了。
秦長生幾人因為有寧國公同行,自然是拍在了最好的甲等位置,同為甲等的還有幾戶人家,無論老少個個都一聲傲氣,頭抬得似乎連人都快看不見了。
寧國公給眾人介紹,離得最近的那個看起來像武人的文人是陳家人,他身后的那個青年叫陳炳添,年方二十便將族中那些老人辯得投筆認輸,稍遠一點的那個白面文人是孫家人,白面文人叫孫尚祥,自稱有經天緯地之才,常嘆朝中無賢能,再遠一點的那個叫李有,悶葫蘆一個,但往往有時候是一言中的,讓那些能言善辯之士無言可辨……寧國公將這里大小家族都介紹了一遍。
最后秦長生問道:“那那個人是誰?”他指著那邊那個在小溪中撿銅錢的青年問道。
“他?”寧國公頗為輕蔑的一個他字讓秦長生看出他對對那個撿銅錢的青年的輕蔑,秦長生沒有插言,靜靜等著寧國公接下來要說的話。
其實也不是寧國公故意看不起誰,只是這個青年做的事情太過怪異,一個整天靠著偷些許愿錢為生的人,成天還嚷著什么治國良策,這不是滑稽可笑嗎?
秦長生要等的話似乎并沒等到,只等來寧國公一句,這樣的人不說也罷!便草草了事,只是秦長生看那青年眼神銳利有鋒,應該不像是寧國公所想的那樣吧。他反倒是覺得青年的遭遇有些像當年自己在青宗的遭遇,懷才不遇!
其實他也不知道究竟是青年懷才不遇還是寧國公真的看透了青年的本性,只不過他覺得順眼,反正這時候論政也為開始,倒不如上前去攀談一下打發時間。
本來已經忍無可忍的小僧就要上去趕走那個平日偷,偏偏會選到今日光明正大的撿錢的青年,但他看到那個和寧國公站在一起的青年走了過去,也就只能暫時壓下心頭之火,他想興許那個青年也看不慣那個偷錢的小偷呢!
秦長生走到小溪邊,挽起褲腿,下到水里,學著那個青年去撿那些許愿錢,人們都有些奇了,一個跟著寧國公一起來的人怎么會去做這種事情,難道就是想自降身價?
青年并沒有阻止秦長生去拾取那些銅錢,畢竟這些銅錢也不是他個人的東西,說到底,這些銅錢不屬于他。
乞丐之間爭地盤的事情秦長生見得不多,但也見得不少,往往為了一堵墻的戒線大打出手,便是宗門之間也是如此,這個青年倒顯得有些謙和了。
“不介意吧?”秦長生揚了揚手上銅錢。
“本就是無主之物,誰拾了去便是誰的,有什么介意不介意。”青年真誠的笑道。
秦長生問:“你叫什么名字?”
“段玉良。”青年回答。
“段兄為何不去找一份正兒八經的事情做,偏偏要到這里來撿銅錢?”
“這里的菩薩保佑不了那些人,也實現不了那些人的愿望,就不應該享受這些香火錢!”段玉良沉聲回答,寺院和尚很想沖上去揍他一頓。
秦長生奇道:“即便是如此,也不需要你來做這些事情吧,況且,王朝內每天祈禱的人多了去了,你管得過來?”
“誠然是管不過來,我只是覺得一棵大樹已經開始腐朽,若不有人去治治,等壞到根上,怕是想治都來不及了!”段玉良嘆氣道。
秦長生默然,道:“只是就算找到癥結所在,沒那個能力,怕是想治也治不了吧。”
“我怕是有那個能力,卻又沒那個實力去治這才是可悲,那人恐怕就只能無奈看著大樹一點一點腐朽死亡了!”
秦長生沉默。
這些話聽到那些來參加論政的人耳朵里也是一團霧水,什么大樹治與不治,病了就治不就好了嗎?
“段兄是否愿意跟我一同進入?”秦長生突然開口問道,周圍一片嘩然,這人莫不是要瘋了?
那邊寧國公也走了過來,道:“齊王殿下是認真的?”秦長生點頭,看著沉默的段玉良問道:“段兄以為如何?”段玉良最終點了點頭。
眾人驚訝,那個青年竟然就是轟動王朝的齊王殿下,他們同樣又嫉妒,這段玉良是走了狗屎運,怎么就讓齊王看重了?他們這些人任意一個人難道都不會比段玉良強?
同樣啞然的還有那個曾經無數次趕走那個到溪水里偷許愿錢青年的和尚,青年這就算飛黃騰達了?那青年會不會給他來個秋后算賬?長期受到佛門文化熏陶的和尚這個時候變得有些諂媚了,但段玉良對和尚視而不見。
本來說嬴仁對秦長生的決定一向都是深信不疑的,但這次他就有了疑惑,隨便在路上撿個人真的好嗎?退一萬步說,這個人的品性他們并不了解,與他們一起也是一個危險吧。
唯有金明笑而不語。
段玉良謙恭,也明白能與寧國公一起的人并非普通人物,也未因為眾人的態度有負氣之舉,一一見禮!這樣倒是讓寧國公一行人覺得有些失禮了。
“段公子為什么偏要在一棵樹上吊死呢?”金明也不給段玉良打暗語,開口問道。
段玉良施禮回道:“金先生有所不知,玉良父母死于南蠻之手,雖現在王朝無意遠征南蠻,但玉良也愿意為王朝出一份心力,待到他日南征,玉良自當情愿前往!”
“你怎么覺得帝國就一定會南征?”寧國公有些好奇,他掌管南越三十萬兵馬,只要他不愿南征,誰能南征?即便他即將被替換到京城,但未來十年這南越都將受到他的影響,難道說這個段玉良能看到十年后的事情?這不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嗎?
段玉良同樣先是對寧國公施禮,然后說道:“王朝南征勢在必行,如今有鎮國公坐鎮赤城威懾梵帝國,一旦鎮國公離去,那又有誰能威懾得了那般野心勃勃的狼子,到那時若是南蠻再趁機南下,梵帝國東進,大秦王朝便會岌岌可危!”
這里有兩個常在行伍的人,自然對段玉良的分析是對是錯清楚得很,便是一直按著不動的寧國公也覺得深有道理,只不過這幾年大秦王朝內部分歧很大,以丞相為首的主和派便想著守住這方成就,而他也有自己的私心,所以也不會主動要求進攻南蠻,如今看來,皇帝似乎已經準備對他下手,那么,征南似乎已經成了他留在南越的唯一方式。
金明其實也有同樣的想法,梵帝國那邊無非就是懼怕鎮國公和鎮國公手下的黃金戰騎,若是有一天換了個人,即便是現在朝堂上那個主戰的大將軍廉克恐怕都難威懾西部邊陲,真到那個時候,這天下怕是想姓嬴都有些難了!
一番話后,便是剛才還有些懷疑段玉良的嬴仁都信服了!這個人收在手里,定然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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