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怕上下打量于小小：“腦袋被撞迷糊了？說胡話？”
“我說胡話？是你把老娘送進醫(yī)院，我身上有什么沒什么，你不知道？”于小小說：“鄙視你的智商。”她是在說我身上沒有手機，你問我電話號碼有什么用？
張怕呵呵笑了一下：“要不要報警？”
“報什么警？”于小小問：“車怎么樣了？”
張怕說我現(xiàn)在去看。
于小小說：“一起吧。”
“一起？”張怕說：“你是真不拿自己當(dāng)病人。”拿手機看時間：“再呆會兒天亮了，你休息得了。”
于小小想了下說：“也行，車要是沒事，麻煩幫我開走，帶手機回來。”
“這不可能，我就不會開車。”
于小小很吃驚：“這年頭的年輕人，還有不會開車的？”
“我就是。”張怕回道。
“受累……算了，你電話借我用下。”于小小說道。
張怕拿出手機“希望你的手機還在。”跟著又說：“這大早上的，你給誰打電話？”
“不管給誰也得打。”于小小隨口應(yīng)上一句，開始撥號。
一共打出去兩個電話，每一個電話都是響了又響，好不容易才有人接聽。于小小說上幾句話，把手機還回來：“謝謝你，你回去吧。”跟著又說：“把電話號留給我。”
張怕說：“我這是救命之恩，你怎么也該請我吃頓好的才行。”
于小小笑道：“我請你吃一個月的。”
張怕說出電話號碼，囑咐道：“有事就打電話，找護士借手機用。”
“知道，謝謝了。”于小小說道。
張怕離開醫(yī)院，回去方才撞車的地方，自己的自行車倒是還壓在汽車輪子下面，汽車?yán)锏臍饽野T了，探身進去翻上一會兒，什么什么都沒有，包啊手機啊錢啊什么什么都沒有，應(yīng)該是被偷了。
拽出自行車回家，繼續(xù)跟大雪做斗爭。
雪沒停，一直很穩(wěn)的飄著落著，地面積雪已經(jīng)有五公分左右，算是場大雪。
少有路人，道路干凈，同樣干凈的自行車載著他在潔白道路上留下深深印記。
亂忙一夜倒是不冷，只是沒了睡意，回家洗把臉，稍稍歇息一下，喊起五個猴子上學(xué)。
從回來到出門，短短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差別，方才還干凈無人的街道，此時多出許多行人。
五個猴子很歡騰，沒走一會兒，人手握倆雪球不說，老皮和瘋子還各拎個塑料袋，里面裝滿雪球。
張怕說：“你們是要瘋啊。”
老皮回話：“難得下場雪。”
雪天不好坐車，步行上學(xué)。才一進到校園，就看到秦校長拉個長臉站在門后。張怕去打招呼：“你這是干嘛？”
秦校長說：“正好要找你，你知道不知道什么是雪停為令？”
張怕愣了一下：“你是說掃雪？”
秦校長說是，又說：“以前學(xué)校外面街道都是由咱們負(fù)責(zé)，現(xiàn)在省了，不過人行道上這塊、靠近校門兩邊的地方還是得清掃一下，你可以選一塊比較喜歡的地方，讓你先挑。”
張怕琢磨琢磨，回頭問老皮：“初中三年，掃過雪沒？”
老皮不屑道；“誰掃那玩意。”正好看見于遠走進學(xué)校，老皮一聲喊，哥五個瞬間而動，每人兩枚雪球砸過去，可憐于大胖子啥都沒明白就挨了通“子彈”。
于遠很怒：“哪個王八蛋干的……呀，老師……哎呀，校長。”
張怕很無語，指著教學(xué)樓說：“趕緊進去。”
“是。”于遠怒瞪老皮五個，快步跑進去。
秦校長接著說：“選一塊，我跟你說，以前我們連馬路中間，就是快車道的地方都得掃，那家伙被車壓得賊實，有一年上鎬頭了都；現(xiàn)在好多了，不用負(fù)責(zé)路面，就是人行道這一塊。”跟著又說：“操場由別的班負(fù)責(zé)。”
張怕說：“就算我想掃，工具？沒工具啊。”
秦校長說：“我跟你說，真的，咱現(xiàn)在算運氣好的……”
張怕打斷道：“你要是再回憶過去，我就走了。”
秦校長說：“回什么憶？年輕人沒耐心，我是說，別的學(xué)校會問學(xué)生收錢，雇工人掃雪，像咱們學(xué)校，自然是不用這樣做。”
張怕說：“有工具，我們就掃，沒有工具，一切白扯。”說完離開。
秦校長很氣，小聲嘟囔道：“到底有沒有這個道理？我是校長！你居然這么對待校長？”
到底是掃雪了，中午時候大雪停住，校長不知道去拿找來十幾把鐵鍬，還有幾把大掃帚，于是就干活吧。
張怕對干活無所謂，郁悶的是他居然上新聞了。
只要下雪，很多人都會忙碌起來，比如環(huán)衛(wèi)部門和記者，這是他們的工作，也是他們的任務(wù)。不知道是誰在背后使力，張怕帶著學(xué)生剛開始干活，記者就來了，藏在不遠處咔咔一通照。
學(xué)校門口加圍墻外面一小塊人行道，十八班那么多人，用不上半小時清理完畢，張怕領(lǐng)他們回學(xué)校。
沒等多久，張怕帶學(xué)生掃雪的鏡頭出現(xiàn)在城市新聞網(wǎng)上。
這類新聞沒人看，也不重要，但是能報道就是好事。
放學(xué)時候，秦校長來找張怕，說你上網(wǎng)了。
張怕嚇一跳：“我沒照什么非法照片啊。”
秦校長氣道：“想什么呢？我是說你帶學(xué)生掃雪的照片上新聞網(wǎng)了。”
啊？張怕琢磨一下問話：“你的主意？”
秦校長說：“不用感謝我。”
“我感謝什么啊感謝？點我名字沒？點我班級沒？點班里學(xué)生沒？什么都沒有就讓我感謝，你是瘋了吧？”張怕說：“你這手段太低級，沒勁極了。”
秦校長急了：“不要給你臉不要啊，我這是給你增加榮譽光環(huán)……”
話沒說完，張怕忽然打斷道：“張成功呢？秦老大，你跟我交個實底兒，是不是又被你整走了？”
“我整你個腦袋。”秦校長氣哼哼離開。
張怕趕忙關(guān)門上網(wǎng)，搜一一九中學(xué)掃雪……好吧，確實上網(wǎng)了，照片里也有他一個，可整篇文章三、四百字，就沒有一個字跟他有關(guān)系，主要是在表揚學(xué)校，順帶表揚學(xué)生，然后沒了。
這一天，雪降省城。這一天，一一九中學(xué)掃雪上城市新聞。這一天，孟千山死了。
孟千山是站前那片的派出所所長，當(dāng)了幾十年所長，絕對的局里老人，有時候說話比頂頭副局都好使。
死亡原因是車禍，下雪天超速行駛，基本上就是夸張版的于小小。稍有不同的是孟千山死時全身酒氣，而且汽車撞擊慘烈。
張怕當(dāng)然不知道這件事情，繼續(xù)安心上班，熬到放學(xué)，拎筆記本電腦去教室。
明天半天課，布置考場，下午休息。后天和大后天是期末考試。
學(xué)生從今天做準(zhǔn)備，把多余書本往家?guī)В掀の鍌�居然是每人收拾出兩大包書、筆記、以及考卷。
張怕領(lǐng)著他們五個往外走，意外的是在學(xué)校門口遇見個青年，恭敬問話：“您是張怕張老師么？”口音不像本地人。
張怕說我是。
青年說：“能借一步說話么？”說著往邊上移了一下。
張怕有點好奇，想了下說：“不能。”
青年愣住，急忙攔話：“張先生，我沒有惡意，就是說一句話。”
張怕說：“你這都說三句了。”
青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神人，小聲說：“那就再多說一句、再多說幾句話，可以么？”
張怕勉為其難說聲好吧，跟青年走去一旁。
青年小聲說：“您認(rèn)識一位叫金四海的人？”
張怕說：“直說，你想做什么？”
青年說：“金先生想請您吃晚飯，他說您一定要答應(yīng)。”
張怕摸下鼻子，有點冷，好象是凍出清鼻涕了？回話說：“這情節(jié)就有點俗了。”
“俗？”青年沒明白。
張怕說：“跟你說了也不懂，去哪吃？”
青年朝路邊做個請的手勢：“您請上車。”
張怕想了下，回去把筆記本電腦交給老皮，讓他們打車回家。自己跟青年上車，汽車朝北面開去。
按說請吃飯，應(yīng)該是去市里才對，什么館子都有，可你往北邊開是怎么回事？有什么好飯店么？張怕問：“咱是吃什么？”
青年客氣回話：“到了就知道了。”
“我怎么有種上賊船的感覺？”張怕說道。
青年笑了下：“我不是賊，咱們坐的也不是船。”
“好樣的，你很幽默。”張怕板著臉說出這么句話。青年愣了好一會兒才笑著接話：“是您幽默才是。”
汽車一路北行，很快出城，車卻沒停，又開出去五分鐘才拐去道邊小路。
往里開是一個院子，大門緊閉。可是在這輛汽車開過來的時候，大門朝兩旁滑開，汽車穩(wěn)穩(wěn)進入，大門重又關(guān)上。
車停后，青年引張怕往里走，就是間普通民房。
下車左右看，大門口站一個人，院子里有輛汽車，車上坐著個人，再就沒人了。進屋后，屋里只有金四海一個人。
青年說聲張先生來了，轉(zhuǎn)身出去，關(guān)上房門。
房間很普通，和院子一樣的普通，屋里幾乎沒有擺設(shè)，只有簡單的炕、衣柜、方桌、電視……別的就沒什么了。
金四海依舊是普通人打扮，唯一不普通的是披件軍大衣。現(xiàn)在這個年代，你能看到幾個人還穿這玩意？
金四海笑著看張怕：“坐。”(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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