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他坐不住了，起身，在案前來回走動，霍曉什么都沒說，靜靜地等著，靜靜地看著。

    無兩并不是沒見過大風大浪之人，但這個數字實在太龐大了，龐大到讓他坐不下來。

    而且，這僅是南部斗空樓里的，還有北部和西部的呢？數字大的不敢想象！他是個嚴謹的人，也是有底線的人，這種事，已經突破了他的底線。但此刻，他也需要冷靜。

    好一會之后，無兩坐了下來，一臉嘲諷之意，但霍曉這知道，他這是在嘲諷自己，只聽他道：“我這個樓主，做的可真是窩囊啊！”

    霍曉道：“雖然我的官做的沒你大，但是我能理解，斗戰城這么大，人口這么多，失蹤這么類小事，不會傳到你這里。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要你去處理的話，那你手下這些人，都是吃白飯的。”

    霍曉的話，算是一點寬慰。只聽無兩道：“你是怎么發現的？是從芭茅山上的尸骨開始嗎？”

    霍曉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個世上人口那么多，每天都會有失蹤的事情發生，神機營也經常收到失蹤的報案，但大多都無從查起。神機營事物繁多，忙不過來的時候就交給府臺衙門去查。實話實說，那些人中大部分都是吃白飯的！我以前也沒有注意到這些小案件。”

    無兩道：“或許，對方早就摸清了我們的現狀，知道我們會將太多的精力放在這方面。”

    霍曉道：“所以說，無論如何，我都得抓到這撥人。”

    “這撥人？”

    “云生霧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又或許，是以他們的頭目命名的。”

    無兩思忖了片刻，然后道：“你之前是懷疑我就是這個組織的頭目嗎？”

    霍曉道：“于整個斗戰城而言，斗空樓的實力乃屬一屬二的。若你是云生霧的組織者，做起偷搶及拐賣年幼的少男少女的買賣，十分順手，而且不會有人懷疑。”

    無兩點了頭，道：“如此說來，我確實可疑。怪不得霍掌舵若是確定了，無論如何都要殺了我，理由確實十分充分。”

    霍曉道：“縱然我現在不能確定，縱然你不是幕后主使，這件事跟斗空樓也脫不了干系。”

    無兩道：“是啊！沒有斗空樓的參與，要將那么多失蹤人口隱瞞下來，著實不容易，這么說來，難道你們神機營中也有對方的奸細？”

    霍曉道：“那天晚上我們才將尸骨運回神機營一個時辰，對方就殺來了，而且我們是用馬車運回來的，外面的人不可能知道里面是什么，只有奸細才能做到這點。”

    無兩道：“你現在查到哪一步了？”

    霍曉道：“觸及對方禁界，開始向我下手了。我剛渡過刺激的一天，就被樓主給請來了。”

    無兩道：“殺你的是什么人？”

    霍曉道：“不知道，見不著面。”

    無兩不解道：“連你都看不見他的臉？”

    霍曉道：“我被整個斗戰城的人追殺，太多了，根本記不住。”

    無兩更加迷惑了，但看霍曉的樣子又不像在胡謅。好一會之后，無兩道：“你被拉入了夢中？”

    霍曉笑道：“果然還是樓主見多識廣，我當時要是早知道那是夢，就會受那么多罪了。”

    無兩道：“陰陽術？”

    霍曉道：“我查了一下，世間能做到如此程度的，除了陰陽谷，還有樓蘭那幫老姐姐們。”

    霍曉也開始叫老姐姐啦！

    無兩道：“這兩門算是同出一脈，不過現在她們門下弟子遍布天下，若真要查，還真沒有頭緒。”

    霍曉道：“此人現在就在斗戰城，我查起來可能不方便，但樓主要是想查，倒不是什么難事。”

    無兩道：“照你的意思，只要找到這個人，就能挖出云生霧？”

    霍曉道：“恐怕沒這么簡單，通過這段時間的交手，云生霧遠比我想象中厲害很多，他懂得舍棄，懂得放下，又擅長抓住重點，所以，應該要費些周折。”

    無兩道：“既然斗空樓有他們的暗樁，看來，我也得小心了。”

    霍曉淡笑道：“樓主好像一點都不懷疑我說的。”

    無兩道：“你的話并非無懈可擊，但若是過于完美的話，我反而不會信！像霍掌舵這么聰明的人，根本沒有必要說假話。”

    霍曉道：“樓主果然非常人能比，霍某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無兩笑著舉杯，與霍曉碰杯。像無兩這樣的人，是不會輕易與他人對飲的。但霍曉給他的感覺不一樣。

    無兩雖然忌憚霍曉，但是從內心來說，他很欣賞這樣的人。這樣的人要是用不了，常理而論，得殺！

    無兩道：“霍掌舵可還有線索要告訴我？”

    霍曉道：“我覺得，云生霧的根據地就在斗戰城，他在這里有很多，有十分嚴格的組織，能在斗戰城干成如此大的規模，牽扯到方方面面。”

    無兩點著頭，道：“有道理，單一個南部斗空樓就有那么多少男少女失蹤未結，一定有多重關系網絡交織于其中，這還真是個龐大的工程。”

    霍曉道：“這也是我今晚來見樓主的原因。這是樓主的地盤，神機營縱有通天之能，在樓主眼下，也施展不開！”

    無兩笑道：“霍掌舵說笑了，若不是你故意暴露行蹤，我們也不可能找到你，神機營之能，可讓人佩服不已啊！”

    霍曉嘆道：“讓樓主見笑了。雖然我們各為其主，但云生霧這件事，牽扯太多人命，希望這次，斗空樓與神機營，能暫時放下往日的恩怨。”

    無兩道：“霍掌舵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我無兩自然也不是小氣之人。不過，我希望霍掌舵若是有消息，能及時與我互通。我雖是斗空樓樓主，但有些事情，我也不能做的太露骨，否則容易打草驚蛇，而且，我手下也沒有像霍掌舵這樣的頂級高手，面對云生霧這樣的，有些事情，我也不是很好辦！”

    霍曉笑道：“我明白，放心，若是有消息，我保證樓主第一時間知道。”

    無兩點了點頭，道：“如此說來，無兩先行謝過。來，我敬霍掌舵一杯！”

    這樣一說，似乎是達成了合作。但這次會面，并沒有就此結束。

    放下茶杯，無量問道：“跟霍掌舵言語，實在是簡單輕松多了。咱們這樣的人，見上一面不容易，所以，有些問題，我還想向霍捕頭請教請教。”

    霍曉道：“樓主但說無妨。”

    無兩道：“此次，咱們的對手，不只是云生霧，還有即將到來的蝴蝶刺客，我想聽聽霍掌舵對蝴蝶刺客的看法。”

    霍曉道：“斗空樓的情報網絡比之神機營只強不弱，我知道的，樓主肯定也知道。”

    無兩道：“我指的是個人看法，并非情報里的東西。”

    霍曉稍稍沉思了片刻，道：“從咱們這身官府來說，蝴蝶刺客藐視律法，濫用私刑，無視王權，其罪當誅；但是從江湖的角度而言，他那是叫行俠仗義。雖說現在蝴蝶刺客一動而天下動。但跟蝴蝶刺客有仇的畢竟是少部分人，大部分看重的還是蝴蝶刺客所牽引的財富跟名望。從我個人的角度來說，我是個俗人，我也希望能抓住蝴蝶刺客。但相比云生霧，蝴蝶刺客對我而言，并不是那么重要。就算我真想抓，我也沒有足夠的能力和人手，否則，上次在仙臨我已經得手了。”

    無兩點了點頭，道：“正所謂英雄所見略同。多番事實已經證明，抓捕蝴蝶刺客，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我們不知其長相，不知其身材，人人都可帶那蝴蝶獠牙面具，人人都可以是蝴蝶刺客。就算真抓到了蝴蝶刺客，誰又能證明那就是真正的蝴蝶刺客，誰又能保證，蝴蝶刺客只有一個人，而不是一群人？”

    霍曉道：“我從很早開始就懷疑蝴蝶刺客并非一個人，一個人的能力有限，蝴蝶刺客要做的事太多了，除非他真的是仙神，有很多分身。”

    無兩道：“這些年，江湖，朝堂之上，到處都能聽到蝴蝶刺客這四個字。他已經成為天下名氣最響之人。正如霍掌舵剛才所說，從江湖的角度而言，他就是個俠者，殺了很多該殺之人，在很多人眼中，蝴蝶刺客是英雄。既然是英雄，自然就有擁躉之人，以蝴蝶刺客這些年的經營，霍捕頭認為，若是蝴蝶刺客振臂一呼，會是怎樣的情況？”

    突然這么一說，那整個問題的嚴重性便上升到另一個高度。

    霍曉沒有立即回答，誰都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放在以前，恐怕沒有人將蝴蝶刺客往那方面想過。

    好一會后，霍曉才道：“樓主之思維，果然非同一般。蝴蝶刺客這些年殺了很多人，從我們的角度來說，都是些該殺之人，哪怕其中有各國王族成員。從另一個方面講，他會成為另一部分王族成員的恩人。恩情積累多了，就會衍生信仰，一旦信仰遍布，便什么都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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