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計(jì)時的那支檀香已燒到尾端,進(jìn)入須臾幻境的百人里不過出來七人,前方的柳熙有些坐不住了。
顧云舒依然站在離出口一步之遙的地方神情呆滯,那張小臉已是清晰可見,偏偏杵在最后一步不動彈了。
柳熙扭頭斜睨了那即將燃盡的檀香一眼,一咬牙,從袖袍中暗暗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輕輕對捏,朝著顧云舒的方向就要揚(yáng)指一彈。一旁的陸恒衍卻是蹙了眉關(guān),抬手往柳熙身前一擋。
“做甚?”陸恒衍聲音微冷,“你身為入門試煉掌事峰主,居然想公然帶頭作弊?”
柳熙氣得面色一紅,松開雙指又朝著陸恒衍的胳膊上重重一推。
“云舒快來不及了。”柳熙將聲音壓得極低,“你既然與他關(guān)系非同一般,就當(dāng)真狠得下心見他功虧一簣?”
陸恒衍鳳眸一瞇:“我信他。”
說是這么說,陸峰主實(shí)則掌心都在出汗。分明不過一步之遙,小伙夫卻不知被何事絆住了思緒,雙目黯淡無神。顧云舒再不抬腳,只怕當(dāng)真就要折在了此處。
陸峰主簡直恨不得將小伙夫的褲子扒掉,在那白白嫩嫩的屁股瓣上狠狠抽上一掌。分明絮絮叨叨的交待了一宿,居然還要斷送在第一關(guān)里,陸峰主光是想想,都慪得七竅生煙。
可陸峰主有自己的堅(jiān)持和原則,而這一點(diǎn)陸峰主堅(jiān)定的認(rèn)為,小伙夫與自己有相同的認(rèn)知。
陸峰主磨了磨牙,等你出來了,本峰主要你好看!
那檀香很快又燒掉了一截,余下的不過一寸長罷了。柳熙焦躁不安的在原地來回走動,見陸恒衍面上一派風(fēng)平浪靜,又忍不住過去反復(fù)游說:“陸師弟,那出來的七人里,黃衣和紫衣考生你可有注意?”
陸恒衍哪里有心思注意他人,只是含含糊糊的應(yīng)了一聲:“并無。”
柳熙貼近輕言細(xì)語:“那兩人一個由喬峰主照拂,另一個由宋峰主照拂,皆是被暗地里解了陣法,這才按時出了幻境。此事雖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講,但在玄明十三宗里早已屢見不鮮,饒是馮宗主也不過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又何苦這般較真?”
柳熙說完又焦急的看了一眼即將燃盡的檀香:“陸師弟,我是掌事峰主,由我出手自然是神不知鬼不覺。此事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又有何人看得出來?陸師弟,你切莫再出手阻攔,這當(dāng)真要來不及了!”
陸恒衍說不動搖那是假的。
能拜入玄明十三宗的人,并非個個都當(dāng)真天賦過人。其中有后臺的、背景的、裙帶關(guān)系的不在少數(shù),即便天賦不高,吃幾顆丹藥再精心培養(yǎng)一下,基本也能勉強(qiáng)拿得出手。
但是想再進(jìn)一步,那幾乎是沒有可能了。
顧云舒若能通過入門試煉,那可謂是好處多多。首先就其本人而言,無論此生在修真界里有無造詣,至少相較尋常百姓身份地位已要高人一等,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其次,顧云舒入了修真界,陸恒衍便能名正言順的將其留在玄玉峰,他人再也不能隨意說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否則玄玉峰峰主是要發(fā)飆護(hù)崽的。
陸恒衍垂下眼簾睫毛輕顫,柳熙便知這是有戲了。趁著陸恒衍信念動搖,柳熙上前半步又趁熱打鐵:“陸師弟,你貴為玄玉峰峰主,又是逍遙散人之子,若是當(dāng)真起了要與云舒長長久久的心思,云舒不入玄明十三宗修真,這尋常百姓身份只怕是與你不合襯……日后難免招來閑言碎語,有辱陸師弟你的聲望。”
內(nèi)心掙扎不休的陸恒衍突然清醒了。陸恒衍抬眸詫異了看了柳熙一眼:“柳師兄這是什么意思?”
柳熙張了張嘴著急道:“我的意思莫非你還聽不……”
“他入不入玄明十三宗,身份地位如何,究竟與我和他長長久久有什么干系?”陸恒衍不客氣的掐斷了柳熙的話頭,“柳師兄,閑言碎語又能如何?莫非我因著幾個愛嚼舌根子的人,便要欺上瞞下,迎合他人?”
“柳師兄。”陸恒衍輕笑出聲,“你也是太小看了我。他若是當(dāng)真有天賦,我自會助他登峰造極,可他若是不適合,就留在我身邊做個伙夫又如何?兩情相悅,分什么合襯不合襯的?”
陸恒衍一席話,將柳熙噎得半天吱不了聲。原來自己腦子里那些個別別扭扭的心思,別人壓根不曾放在心上。
“柳師兄,你可還記得他與你說過的話?”陸恒衍再問。
柳熙茫然搖頭:“哪一句?”
“你想庇佑于他,他卻沒有點(diǎn)頭。”陸恒衍目光溫柔,眼前似乎又閃現(xiàn)出顧云舒那小小一只的身形,分明不過一個弱雞,偏偏比誰都有骨氣。
顧云舒沖著柳熙彎腰行禮,口氣雖柔和,那言語之間卻不容辯駁:“多謝柳峰主一番好意,不過我還是想自己試試。若我當(dāng)真沒有天賦,不修真也罷,搗鼓吃食也不錯。”
陸恒衍翹起唇角,既如此,又何苦背離初衷。
我信他即可。
顧云舒茫然的坐在病床上四下打量,依然是熟悉的白墻白燈,手背上的吊針正慢慢的打著點(diǎn)滴。原本痛得麻木的身體卻突然輕快了許多,顧云舒試著動了動雙腿,感覺下床站立并沒有問題。
有腳步聲伴隨著歡笑聲一并涌入,主治醫(yī)生領(lǐng)著父母興高采烈的推門走了進(jìn)來。母親一見打算悄悄下床的顧云舒頓時紅了眼眶,三步并作兩步激動的跑上前去,將顧云舒一把擁進(jìn)了懷里。
“醫(yī)生說你沒事了。”母親的眼淚順著臉頰滑落進(jìn)了顧云舒的后衣領(lǐng),一滴一滴滾燙的砸在了顧云舒的心坎上,“小舒,沒事了,真的沒事了,你的病已經(jīng)好了!”
顧云舒不可置信的摸了摸臉:“真的……好了嗎?”
“好了好了。”父親噙著眼淚連連點(diǎn)頭,弟弟也從父親身后沖了進(jìn)來,拉住顧云舒的雙手又跳又鬧。
“好了好了!”弟弟開懷大笑,“哥,你沒事了!”
那一瞬,萬般滋味一并涌上了顧云舒的心頭,顧云舒上一世求而不得的事,如今就生生的擺在了自己眼前。顧云舒鼻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
松開顧云舒的母親已經(jīng)緩緩伸出了粗糙的右掌:“小舒,我們回家吧。”
父親同樣含笑點(diǎn)頭,弟弟戀戀不舍的挽上了顧云舒的胳膊。
“回家吧,小舒,我們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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