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越他們一邊跟著溫沚的人住了一路的客棧,一邊十二和十六交替著去打探關(guān)于陳家的事情。不過這些事情都太過隱蔽,陳家又只剩了那兩個花甲之年的老人,實在很難打探到點什么。
而聞人厲似乎也在提防著有人從陳家下手挖出對他不利的傳聞,偌大一個陳府,明明是聞人赳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可十二找到這兒的時候,整個府邸卻是一派落敗之景。
陳府的人應(yīng)該是被聞人厲轉(zhuǎn)移了,原先的陳府已經(jīng)被官府收走,至于陳家的人遷去了哪里,附近的人家卻并不知道。
聞人越也說了,陳家二老怕是已經(jīng)被聞人厲藏起來了,但陳家到底處在竤州,離立京還有一段距離,就算聞人厲管得再多,但陳家內(nèi)部的事情,怕也是做不到事無巨細(xì)。
于是,顧越便命十二和十六不要再尋找陳家二老的下落了,改去找以前在陳家做過事的下人的蹤跡。聞人厲為了讓聞人赳能不被別人盯上、不讓有心之人懷疑,前些年應(yīng)該不會和陳家的人有太多的接觸。
那些在陳家做過事的下人,聞人厲也不可能每個都管過來。在十二和十六兩人帶著人沒日沒夜地調(diào)查了三天,才終于找到了當(dāng)年陳家公子奶娘的女兒。
再過兩日他們就要離開竤州了,顧越立馬讓十二安排他們見面。
那不過是一個約莫十六七歲的女孩,顧越聽十二說,她是一個關(guān)姓農(nóng)夫的女兒,母親正是哺育過陳家公子赳的關(guān)大娘。
他們約在一家街巷盡頭的小酒樓,顧越到的時候,看到的正是一個面色蠟黃的小姑娘神色驚慌地東張西望,而兩邊坐著的不茍言笑的十二和他的下屬。
無需十二同顧越打招呼,他就看到了他們。聞人越怕溫沚突然變卦、或是不死心地找他的妹妹,就留在客棧看著溫沛了,所以顧越只能帶著十六來赴約。
“你……你們……”關(guān)妮看著這陌生的月白衣衫的公子在她的面前坐定,慌張地看了看身邊的兩個人,害怕得說不出話來,“我……”
“姑娘不必緊張。”顧越溫聲安慰著這個看起來沒見過什么世面的小姑娘,試圖讓她平靜下來,“我們找你只是想問你一些事情,不會傷害你的。”
盡管顧越身邊的人看起來都有點兇神惡煞,但顧越瞧著就是一個翩翩公子,關(guān)妮咬著下唇拘謹(jǐn)?shù)囟俗墒茄壑樽訁s不受控制地亂轉(zhuǎn),想從顧越的臉上看出些什么。
關(guān)妮努力讓自己不要那么緊張,但聲音還是顫抖著的:“可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顧越給關(guān)妮倒了一杯水,還讓十六去給關(guān)妮買一些姑娘家喜歡的甜點,讓她先吃了些:“也不是什么特別的事,我們就想了解一下你的家人。”
按十二說的,關(guān)大娘在幾年前就因病去世了,而關(guān)妮的父親是個嗜賭如命的男人,關(guān)大娘在的時候他還收斂一些,關(guān)大娘走后,沒過幾個月,關(guān)大娘以前在陳府做事積攢下來的銀兩就被關(guān)妮的父親揮霍得一干二凈。
聽街坊得鄰居說,關(guān)妮的父親也從不干活,只有關(guān)妮一個姑娘家的下地干農(nóng)活,本來就賺不了幾個錢,還全被她的父親拿去賭錢。左鄰右舍看這家的女娃可憐,偶爾會招待關(guān)妮吃個飯,但到底也沒有多富裕,所以多數(shù)時候,關(guān)妮還是餓著肚子的。
顧越就看到這個面黃肌瘦的小姑娘看著面前的點心吞咽口水,似乎不太敢吃,但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抓起一個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后她的肚子不合時宜地叫了一聲,盡管她的臉色蠟黃,但顧越還是能看到她的臉紅了,然后悄悄抬頭發(fā)現(xiàn)這一桌的人都不吃桌上的點心,就開始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顧越不是沒有過過苦日子,可他所認(rèn)為的苦日子,就是跟著劫達(dá)在懸崖底下吃野菜啃沒有餡兒的硬饅頭,就算沒有吃飽也不會餓著。可是看關(guān)妮的樣子,應(yīng)該是餓了好幾天了。
就算男人知道時間緊迫,但還是動了惻隱之心,讓十六再去買些熱乎的飯菜給關(guān)妮。不過顧越?jīng)]想到的是,正因為他如此善待關(guān)妮,之后的問話才會進(jìn)行得那般順利。
要是顧越?jīng)]給關(guān)妮這些吃的,這個餓了好幾天的小姑娘,面對著三個粗壯的男人和一個陌生的公子,怕也是很難組織語言回答顧越的問題。
顧越耐心地等關(guān)妮吃飽喝足,看小姑娘放下碗筷怯怯地看向他,又給她遞了一塊干凈的手帕:“不急,先擦擦嘴。”
關(guān)妮小心翼翼地接過手帕擦拭了一下嘴,然后又仔細(xì)地將手帕疊好,這會兒能說出完整的話來了:“貴人,您有什么想問的就盡管問,我要是知道,就一定會告訴您。”
“叫我顧大哥就好。”顧越盡量讓自己的語氣溫柔再溫柔,免得驚到了這個可憐的小姑娘,“我聽說,你的母親以前是在陳家做事的。”
“嗯。”關(guān)妮把雙手規(guī)規(guī)矩矩地放在膝蓋上,回道,“娘以前給陳家的小公子做奶娘,陳公子過了六歲,娘才回來的。”
“那你可聽說過陳家小公子的身世?”
關(guān)妮似乎不確定有些話該不該說,看著顧越竟是愣住了。
顧越見她不說話,又繼續(xù)安慰道:“別緊張,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就可以了。我也不過是一個做官的,以后肯定也是要在陳家小公子手下做事。你應(yīng)該也知道,小公子前些日子剛被皇上接回京城吧?我也就多了解一點啊,以后好投其所好。”
“這樣啊……”關(guān)妮知道得不多,但看顧越模樣認(rèn)真,況且剛剛也是顧越讓他填飽了餓了好幾天的肚子,便很輕易地就相信了顧越的話,“我是聽說陳家有人被京城的人接走了,沒想到真的是那位小公子。”
觸到顧越鼓勵的眼神,關(guān)妮膽子大了些,聲音也跟著響了些:“我娘也是小公子滿月時才去陳家做事的,但娘回來后,也和我說過,小公子的出生有些稀奇。小公子說起來是陳家大公子陳榮的遺腹子,但是大公子的夫人在懷著小公子的后三個月并沒有呆在陳家……聽說夫人和大公子在城郊有個宅子,夫人就是在那兒生下小公子的。”
關(guān)妮停頓了一下,又提起另一個人:“而大公子的妹妹,也就是陳家的二小姐,聽說了夫人因為大公子病逝怕呆在陳家觸景生情不愿在陳府養(yǎng)胎,便派了她的人陪著夫人。陳家二老想著既然是二小姐出面,就沒有多加干涉。只是沒想到,夫人剛生下小公子,就上吊殉情,隨大公子去了。可憐那小公子,一出生就無父無母……”
顧越記得聞人越說過,那曄妃陳莘也是莫名其妙地暴斃的,一看就是聞人厲所為。但顧越想不明白的是,為什么陳莘會愿意以自己嫂子的名義生下聞人厲的孩子的呢?而那真正的陳夫人,又身在何處呢?
如果陳夫人是生下小公子后自殺的,那陳家二老一定會安排她的后事,也一定會親眼見到她的尸身。可呆在城郊的是陳莘,為何聞人赳出生后又變成了陳夫人呢?
顧越想到一種可能,就是聞人厲先使了手段讓陳榮病逝,又在聞人赳出生前三個月將陳夫人抓了去,關(guān)著她卻不讓她死,然后把陳莘送去城郊的宅子。
等到陳莘生下聞人赳,再勒死陳夫人把她的尸體送回去,所有的事情必須銜接得非常好,才不會被陳家人懷疑。
但顧越想不通,這一切計劃陳莘肯定也是知道的,因為知曉聞人厲想怎么做,她才能幫助聞人厲蒙騙她的家人,若是陳莘不知道,這么長的一段時間,期間一定會出差錯。
可如果陳莘知道這一切的話,她怎么回眼睜睜地看著聞人厲傷害她的兄長、傷害她的嫂子、傷害她為出生的侄兒。
顧越想不明白,陳莘究竟是怎么樣一個人,才能縱容這一切發(fā)生。
而如果這樣的設(shè)想是行得通的話,那么陳莘和陳夫人必須在同一時間段懷孕,可世上真有這么巧的事情嗎?妹妹和嫂子在同一個時間懷孕?
關(guān)妮看顧越神色越來越凝重,以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閉了嘴,慌張地看向顧越。
顧越此時已無暇再搭理關(guān)妮,他在試圖梳理清楚這整件事情,可顧越想得頭都疼了,都沒辦法想出一個合理的說法來說服自己。
無奈,顧越只能記住關(guān)妮說的這些話,一會兒回了客棧再復(fù)述給聞人越聽。聞人越見過的聽過的比他多,說不定可以理出個頭緒來。
男人揉了揉額角,讓十六再打包了一袋肉包子給關(guān)妮,然后又給了關(guān)妮一些錢幣。顧越不敢給關(guān)妮太多錢,因為他知道,不管他給關(guān)妮再多的錢,都會被她那吸血的父親拿走揮霍。
“關(guān)姑娘,這些你都拿回家,別餓著自己。”顧越親手將那些東西交到關(guān)妮的手里,“我只希望今天我們見面的事情,除了我們這些在場的人,不會再有人知道。”
“謝謝顧大哥。”關(guān)妮接下這些東西,眼里是顯而易見的欣喜,“我會管好嘴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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