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瑜等了好一會，都沒等到顧成暄說話，便主動開口道：“王爺，瑜兒想問你個問題……”
顧成暄點頭。
“倘若有一天，我跟王爺的事情……東窗事發……”
她話音未落，顧成暄平靜地打斷她的話，“你為什么要用‘東窗事發’這四個字？”
聞言，裴瑜微怔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顧成暄抓住的點跟她要說的有什么關系。
而顧成暄過了片刻又道：“你接著說吧。”
裴瑜愣愣地點頭，“就是，如若我爹娘知道了我跟王爺的事情，王爺你想過以后嗎？”
“小瑜兒想過嗎？”顧成暄語氣平平淡淡，反過來問她。
裴瑜輕輕眨了一下眼睫毛，“我，不知道……”
“那就等小瑜兒想了再說。”顧成暄對于自己想的似乎覺得并不要緊，因此態度看起來很平靜。
裴瑜頗有點不解，“王爺，我怎么想的，很重要嗎？”
難道不是他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嗎？
顧成暄定定地看著她片刻，點頭：“嗯，重要。”
不知怎地，裴瑜被他那樣的眼神看著，心里邊隱隱約約涌動著不明的情緒，好像顧成暄這一聲“重要”，敲打在她的心上，微微的顫栗。
她仿佛明白了顧成暄為什么要這樣說……
是因為……尊重她嗎？
她若愿意，不管將來她的爹娘知不知道這件事，于他而言，都不算難。
若她從一開始就不愿意，他也會尊重她的意愿。
想到這里，裴瑜感覺自己鼻子有點酸酸的，她是知道顧成暄喜歡她的，只是不曾想，老男人的喜歡這樣細膩，不沖動也不傷害，一切以她為先的尊重，這讓裴瑜心里感動不已。
裴瑜一時之間，不知道要怎么回答顧成暄才好，因為她的確還沒有做好回答他的準備，所以，裴瑜也不想盲目給他答復。裴瑜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抬起頭看他，小手抓著他的衣袖，“王爺可以等我想好嗎？”
“好。”顧成暄溫聲應道。
裴瑜聽了，又抱緊了他。
有時候她常常分不清，她親顧成暄，她抱著顧成暄，甚至她跟顧成暄說那些甜言蜜語的時候，到底是為了哄顧成暄高興，還是說，她自己就想這樣做……
因為，從始至終，都沒有人逼迫她。
顧成暄更沒有逼迫過她。
從成府出來的時候，裴瑜心情放松了很多，因為她知道顧成暄現在很尊重她，所以她現在腦補的那些強取豪奪的戲碼，應該是不可能會在顧成暄身上出現了……
但裴瑜都沒來得及高興上多久，就發現自己完蛋了。
當時裴瑜出了成府后，本來打算繞到街上買點東西再回府的，但沒走多久，便冷不丁撞上了裴遲。
而且還不是偶遇。
裴遲就站在那里，神色復雜地盯著她，等她走過來。
那一瞬間，裴瑜第一次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緊張不安，她下意識要掉頭走人，但轉身走了沒兩步，又覺得自己這樣屬實是掩耳盜鈴，便又只能咬緊牙關，硬著頭皮轉身朝裴遲走了過去。
她尚且天真地祈禱著，祈禱裴遲只是路過這里。
“哥……你怎么在這呀？”裴瑜裝作什么事情也沒發生過，沖他笑了笑。
裴遲冷冷地看著她：“這話應該我問你吧？”
裴瑜眨眨眸，“哥你什么意思？”
“有人親眼看到你進了成府，你這幾日老往外跑，就是往成府跑是嗎？”
聞言，裴瑜頓時皺起了眉：“哥你派人跟蹤我？”
“你先別打岔，瑜兒你老實交代，你為什么要去成府！”
裴瑜眼神閃爍，別開頭冷硬道：“我沒去干嘛……”
“好，你不說是吧，那哥親自去問一問成王，哥倒要問問他，他每日讓我家小妹來見他，是什么個意思！”裴遲慍怒說著，推開她就要往成府那邊走。
而裴瑜哪能讓他在這節骨眼跑去找顧成暄，連不迭伸手攔住了他，“哥！你不許去！”
裴瑜瞪著他，心虛又緊張。
但她這樣一副模樣落入裴遲眼中，卻格外刺眼痛心，他咬緊牙關，氣得呼吸都有些發抖，“我明白了，我就說……爹口中那個冷面無情的成王，好端端的怎么會同意重審……畜生！成王這個畜生！哥找他去！”
“哥你干嘛去，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裴瑜差點又被他一把推開，她趕緊死死地抱住他，生怕他一個不冷靜就沖過去了，但裴遲眼下這個節骨眼已經是被氣昏了頭，他一邊推開裴瑜，一邊怒道，“哥誤會什么了？他一個三十好幾的男人，卻對你一個小姑娘下嘴！他這樣的人不是畜生又是什么？！”
裴瑜被他越說越羞恥，生怕被過往的路人給聽到，急忙捂住他的嘴巴，紅著眼眶大聲說：“哥你別說了！他沒強迫我！”
裴遲聞言怔了一下，卻搬開她捂著他嘴巴的手，瞪著她問道：“他沒有碰你？裴瑜你是真的當哥是傻子嗎？若是沒有，你天天跑到他府上做什么，若是沒有，他憑什么同意重審？”
裴瑜被裴遲堵得差點說不上話來，她承認一點她跟顧成暄一開始兩個人的確是理由不正當，可是現在，她感覺她跟顧成暄壓根就不是那樣一回事……
至少，是你情我愿的。
顧成暄沒有強迫她，她也沒有覺得自己哪里勉強了。
裴瑜深呼吸了一口氣，開口道：“哥，重審是因為這個案子的確尚存疑點，而且程哥哥一直在鼎力相助，程哥哥為你跟爹爹拿到了關鍵證據，所以才能重審……”
裴瑜話音未落，裴遲突然瞳眸驟然一縮，一把按住了她的手，近乎咬牙切齒地打斷她的話，“我知道了……是程白攛掇你這么干的，程白讓你去找顧成暄的是不是？”
裴瑜一愣，“不是，我還沒說完呢，哥你先聽我解釋完啊！”
“你閉嘴！”裴遲大概是太生氣了，氣得忍不住吼了裴瑜，裴瑜打小就沒被他吼過，冷不丁被他一嚇，再次呆愣住了，然后未等她反應過來什么，裴遲便硬拉著她往前走，在路上雇了輛馬車，讓車夫把她送回裴府去，而他則怒氣沖沖地往大理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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