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程白略作沉吟，側頭跟趙以低聲道：“讓她先等一會。”

    至少得讓顧成暄走了再說。

    然而，他話音剛落的同時，坐在座上的顧成暄不緊不慢地翻了一卷文書，淡漠疏散地開口道：“程大人有什么事接著處理便是，無須顧及本王，本王閑著無事，把這幾卷文書看完了再走。”

    程白：“……”

    他已經盡力為成王周全了，但人家非要往槍口上撞他也沒辦法。

    于是，程白只得點了頭，讓趙以把人召進來。

    殿門開了，裴瑜從外邊怒氣沖沖地跑進來，以為里邊就程白一個人，雙眼通紅著大聲道：“程哥哥，你千萬不要輕饒了我哥，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混帳東西，他自己混賬犯了錯事連累了爹娘，現在還要罵別人混賬，你說他有什么資格——”

    程白面無表情地咳嗽了一聲，打斷她往下說。

    裴瑜兩只大眼睛紅彤彤的，不明所以，愣了一下接著大喊，“你說他有什么資格罵——”

    程白不著痕跡地把手輕輕握成拳抵在薄唇邊，又輕聲地“咳”了一聲。

    裴瑜瞪著他：“程哥哥你哪里不舒服嗎？”

    這時候跟著她一塊進來的趙以終于給了她眼神示意，讓她往左邊的座位看。

    裴瑜吸了一下鼻子，臉上還帶著憤怒的表情，不太耐煩地轉頭過去，然后，整個人都呆住了。

    而顧成暄是什么時候發現裴瑜的呢，起初顧成暄還專注著看他手上的案卷，聽到腳步聲進來了，也懶得抬頭看人，直到那道熟悉的帶著點張揚的好聽嗓音在主閣上響起……

    顧成暄薄淡的眼神微頓，手指輕輕地來回摩挲著文書，靜靜地聽著她咆哮。

    直到她終于停下來，也終于發現了他身處此地的事實。

    裴瑜是真的她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這里看到顧成暄……

    因此，當她轉過頭去看到顧成暄坐在座位上，手里執著一卷文書，姿態仍是斯文溫雅，但當他緩緩地抬起眸時，眼里卻是一片寡淡冷漠。

    半點溫情都沒有。

    明明從前在成王府上的時候，顧成暄最喜歡用那雙深邃好看的鳳眸柔情似水地看著自己了……

    可是此時此刻，這雙眼睛仍舊好看，但眼里卻再也不會盛著一個小瑜兒了。

    裴瑜呆滯在原地，望著他，神情慢慢地變得恍惚……

    甚至會覺得心里有些說不上由來的微微的鈍痛。

    她知道是她負了他在先，所以無論他今后眼里有沒有她，她都得受著，這些都是她裴瑜咎由自取的。

    可是明白歸明白，心里邊卻仍然是難受得說不出話來。

    就只知道這么呆呆地望著他，心里仍舊期盼著他能夠多看自己一眼。

    但顧成暄就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挺平靜地收回了雙眸，翻了翻手里的案卷，又覺得百無聊賴，于是便將手里的案卷隨手擱在了一旁的案幾上，起身，將衣擺撣平整了些，淡淡地跟程白說：“本王還有事，先走了。”

    程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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