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您會覺得我這樣實在是窩囊，但我沒辦法。”

    寧城遠盯著何若槿，開口問道：“是因為你夫人的事情嗎？”

    何若槿垂著雙目，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只是真的很無可奈何，笑了一笑，沙啞地說：“韓將抓了她當作人質(zhì)，我明白韓將的目的，但是我謹記著我是北國的將軍，我不能罔顧整個北國的信任，于是我大義凜然地圍剿了東臨軍隊，但是我的夫人……險些因我而死。她年紀還不大，未來尚且有好長好長的路要走，但是因為我，我……把她毀了。”

    寧城遠聽到這里，緊緊皺起眉說：“這并不是你的錯，也不能全怪你一人。”

    “是，并不完全是我的錯，她也不怪我，可是寧帥，我寧可她怪一怪我，我寧可她生氣我，埋怨我，那樣我還有彌補的機會，但是她不會給我機會了……”何若槿說了一會，感覺到心臟那里又絞痛起來，他不得不坐回座椅上，緩緩地呼吸著，接著道，“寧帥也許覺得，就因為這件事，我放棄了，未免太過兒戲。但是，寧帥，我這輩子沒欠過誰，唯獨欠了我的夫人，我現(xiàn)在就只是想做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在將來的日子里，好好彌補她。”

    倘若何若槿是因為別的困難而離開晟軍，寧城遠一定堅決不會答應他，甚至非得要把他拖回去不可。

    但是何若槿懺悔著告訴他，是因為林半夏。

    是因為他不想再傷害到林半夏，他想要彌補林半夏……

    這是寧城遠沒有辦法拒絕的，畢竟將心比心，倘若角色互換，軒九被人要挾當作人質(zhì)，依照他對軒九那樣熾烈的愛，他不可能做得比何若槿好。

    但這件事本身就沒有好的選擇，因為無論怎么選擇，都沒有絕對的錯與對。

    任何人都可以說何若槿沒有錯，但是林半夏又做錯了什么呢？林半夏又憑什么被自己的夫君拋棄呢……

    寧城遠一言不發(fā)地坐在座椅上，悶聲喝完了這一杯茶，起身沉冷道：“隨你吧，我就當給你休假了，你什么時候想清楚了想回來了，來找我！”

    寧城遠說完就從何若槿面前走過去了。

    而何若槿也沒有再反駁，低頭跟寧城遠道了別，他沒有出去送寧城遠，等寧城遠走了，何若槿才慢慢地坐回座椅上，咳嗽著，手指抖顫著翻開鏡凌寫給他的那張紙。

    他一遍又一遍地看，看得很認真，仿佛是要將紙上的每一個字都背下來。

    翌日，他一個人去了一趟戶部，在和離書上簽署了他自己的名字，但是卻沒有把和離書拿走，他跟戶部尚書說了一聲，將來林半夏若是前來拿和離書了，就把和離書給她。

    何若槿一直以為，這一份和離書，他會是那一個最不愿簽字的人，但事實上卻是，他先簽了字。

    他很清楚，一旦真的簽署了名字，就代表著他跟林半夏真的和離了，將來他也不可能再在外人面前稱她作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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