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侯爺,沈太太,是小女不懂事,給貴府添麻煩了!”
沈靈煙從側門入時,正聽得吳大學士連聲道歉,聲音清朗,想是正直之人,便頓了腳步隔著簾子瞧去,只見一面容清瘦卻頗有風骨的男子正滿面羞愧地作揖,旁邊立著垂了腦袋的吳秀雅。
“還不快過來給侯爺太太道歉,你個不長進的丫頭!”
吳秀雅本不情愿,自覺又不是什么大事,可對上自家老爹黑沉沉的臉,心肝一顫,忙上前走至許氏跟前,飛快地看了眼冷若冰霜的許氏,支支吾吾道:“侯爺,太太,是秀雅不懂事,這才,這才……”
許氏冷著臉打斷了吳秀雅的話,“吳大人,此事事關煙兒的聲譽,可不是一句不懂事就能揭過的。”
吳大學士苦笑,看了眼默不作聲的沈琰道:“沈太太放心,此事我一定給侯府一個交待,今日過來,便是想親自沈二小姐道歉,到底是我管教不嚴……”此事若是吳秀雅一時嘴快說漏了也就罷了,可吳秀雅分明是蓄意的,還叫人查了個明白,如何也不能善了。
聽得沈靈煙,垂著腦袋的吳秀雅兩眼一亮,隨即抬眼道:“太太,我知道此事是我不對,我想親自和沈二小姐道歉,沈二小姐那般好看又心善的人肯定會原諒我的……”當初自己沒少講沈靈煙的壞話,沈靈煙不也沒怪罪自己嗎?
“閉嘴!”吳大學士恨不得縫了吳秀雅的嘴,說的什么話,明擺著在說沈靈煙軟弱無能好糊弄,這叫人家爹媽怎么想,指不定覺著吳秀雅往日沒少欺負沈靈煙。不過這也是事實,只是吳大學士不知道而已。
沈琰面色不善,許氏的面色愈發沉了,正想說什么,魚躍從側里打了簾子出來,低聲與許氏說了什么,許氏輕輕頷首,并不看吳秀雅一眼,徑直對吳大學士道:“與煙兒親自道歉就免了,且看大人如何行事了。”
吳大學士不由得瞥了眼簾子后,又聽得沈琰道:“吳老,并非我侯府仗勢欺人,煙兒本是無爭的閨閣女子,平白叫人污了名聲,這叫煙兒日后如何出門見人?此事萬望吳老慎重處理,我侯府如今也只煙兒這么個嫡女。”
吳大學士心下咯噔,忙賠笑道:“侯爺說的是,侯爺您放心,此事定會給您個滿意的交代。”自覺不能多留,又賠罪了幾句,急忙喚了吳秀雅往外去,心里暗自叫苦,若是一個處理不當,就徹底得罪了宣平侯和錦衣侯,日后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沈靈煙從簾子后出來,當先吩咐李媽媽道:“媽媽,日后吳秀雅若來,叫門房找由頭拒了,若是還不長眼該如何處理想必媽媽心中有數。”李媽媽應聲而去。
沈琰私以為沈靈煙還在氣頭上,忙拿出侯爺的派頭硬氣道:“煙兒你放心,這會一個叫吳家給個滿意的交代!”
沈靈煙不置可否地撇撇嘴,方才沈琰可沒怎么說話,即便最后強硬地表態了,可得罪人的話全叫許氏說了,這會來充面子卻是遲了。其實沈靈煙可以理解,眼下沈琰根基不穩,自然不想得罪人,可今日若是換做是沈靈筠,沈琰怕就不是這副模樣了。不過無所謂,沈靈煙也沒想著仰仗沈琰。
不過幾日,吳家放出話來,說是自家下人多嘴,胡亂說話,不知怎的就傳開了,壞了宣平候府和錦衣侯府的名聲,而后吳大學士攜禮親自登門道歉,半點也沒遮掩。當然,明里是這般,暗里吳秀雅被關禁閉一年,勒令抄寫佛經,選了個嚴厲的嬤嬤,又派了幾個護院守著,小陶被發賣,吳夫人皆一干人等皆受可責備,借此重新整頓了家風。
當然,吳大學士也不可能平白壞了自家的名聲,在放出風聲時又買通了幾個繁華茶樓的說書先生,直說吳家家風清正,有錯就認,不想別家什么骯臟事都藏著掖著,更有甚至還倒打一耙,總之吳家就是正直。
沈靈煙輕笑,這個吳大學士倒是會辦事。
日子飛快,許氏又幫著沈琰抬了一房顧姨娘,就是那個嬌滴滴的丫鬟,因著蘭姨娘有身子不能伺候沈琰,這段時日都是顧姨娘在旁伺候著,蘭姨娘憂心,也只能不時提了湯盅去看沈琰。
沈靈煙日里就跟著許氏學習主持中饋,閑來冷眼瞧著兩個姨娘無傷大雅地纏斗,或是聽聽從林家傳來的消息,再上三五好友閑話家常,日子平淡如流水,轉眼就秋深了。
說來好笑,結親烏龍不了了之后,沈靈煙接到了十萬火急的加急信件,卻不是什么國家大事,而是林瑾玉不放心地向她求證結親一事,沈靈煙愕然,隨即哭笑不得,暗道也不知誰這么嘴快,消息都傳到西南去了。
未免林瑾玉多想,沈靈煙將來龍去脈說清楚了,又大膽地表達了她對林瑾玉的思念,若是可以,想叫林瑾玉早日回京。收了信的林瑾玉歡喜得一夜未睡,翌日亦是滿面春風,愉悅的笑容晃瞎了同僚的眼,但在給沈靈煙的回信中,林瑾玉無奈地表示年關才能回京,其實并不是這樣的。
林瑾玉到西南不過月余時就處理干凈了坤和長公主留下的毒瘤,余下的便是將沈靈煙與她的建議付諸實踐,當然皇帝是知道的,雖然瞧著都是大工程,皇帝心里沒底,但因著沈靈煙的特殊性,最終還是點頭了,只囑咐林瑾玉與當地的父母官好生磋商,徐徐圖之,直至林瑾玉呈了折子道頗有效果皇帝才松了口氣。
如今一切步上正軌,皇帝派遣的官員昨日也到了,只待交割清楚林瑾玉就可以回京了。
這一天,林瑾玉等太久了,以至于看見心里沈靈煙直白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意,林瑾玉再按捺不住了,今日一早就去尋了洪達,就是新派遣的官員,仔仔細細地交割清楚之后,又將自己整理的手冊交與洪達,最后囑咐道:“若有什么不明白的,派人寫信給我。”
洪達是被林瑾玉從被窩挖起來的,怔愣地聽完了林瑾玉的囑咐,好半晌才緩過勁來,“林將軍您要回京了?”不是說好再等幾日,等他上手了嗎?
林瑾玉微微一笑,“事出緊急。”
洪達很懵,既然是緊急事情,想必不是什么好事,可瞧著林瑾玉的模樣,并非是壞事啊,洪達這下琢磨不透了,可再抬眼時,林瑾玉已經不在跟前了,洪達立時發愁了,握著那冊子暗自叫苦。
“林,林將軍,您要回京了?”
林瑾玉頷首,并未在意眼前女子復雜的神色,含笑入了營帳。而那女子猶豫了半晌,最終輕聲道:“林將軍,我有話與你說。”
“進來吧。”
那女子一喜,忙不迭掀了簾子往離去,抬眼就瞧見林瑾玉長身玉立在書案前,正低眉看著書信,一見他入屋,便將書信折了放入懷中。
那女子怯生生地望向林瑾玉,小聲地問道:“林將軍,我,我想隨你回京,可否?”似是怕林瑾玉不同意,忙又道:“我,我并非有什么心思,只是,只是我在西南無依無靠……我也想去京城看看,聽說京城很是繁華……”
林瑾玉蹙眉,這女子名喚顧晗,是他在行軍途中在惡霸手里救下的,因著顧晗父母兄長皆被歹人所害,西南又不安穩,流寇甚多,林瑾玉覺著一個女兒家不容易,便帶在軍中,想著等走時交代縣丞照拂一二就是,可眼下……
顧晗見林瑾玉不說話,登時心急如焚,忙又道:“林將軍放心,我一定不會給你添麻煩了,我會女紅,等入了京城我就去秀坊……”
林瑾玉舉棋不定,斟酌了半晌道:“京城并非如旁人所說的那般好,你不若留在西南,我會留下銀兩,再吩咐縣丞照拂一二,想來日子也不錯。”
顧晗的眼淚一時齊下,委委屈屈地低著腦袋,抽泣道:“我知道,我知道林將軍嫌我麻煩,我沒了爹娘,也沒有兄長,我知道的,我就是個累贅,沒有人喜歡我……”
林瑾玉最見不得女子的眼淚,登時無奈,靜靜地看了默默垂淚的顧晗半晌才道:“你想去京城也可,我會留下一個護衛,屆時他會護送你前去。”因著顧晗這段時日只覺照顧起林瑾玉的起居,林瑾玉就當還了她的情
顧晗先是一喜,隨即眸子又黯淡了,輕咬著下唇道:“我能和林將軍一道走嗎?”
林瑾玉的笑意淡了,“我有要事在身,好了,若是無事你便出去吧。”暗忖一回京要先將此事與沈靈煙說明白,莫要平白叫兩人生了嫌隙才是。
顧晗面色一黯,不再強求,卻貪戀地又看了眼林瑾玉,見林瑾玉背對著自己,明擺著不想理會自己,登時覺著心口沉悶,又深看了林瑾玉一眼才依依不舍地出了營帳。
【精彩東方文學 www.nuodawy.com】 提供武動乾坤等作品手打文字版最新章節首發,txt電子書格式免費下載歡迎注冊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