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飛鴻與陳玄靈的婚事如約而至,絲毫沒有受流言蜚語的影響。
蓋上蓋頭的那一刻,俞飛鴻想,要是沈靈煙在就好了,同為“異鄉人”,若能由她親自送嫁,也是別樣的圓滿吧。喧鬧的歡喜并未給俞飛鴻多少走神的時刻,紅蓋頭徹底遮擋眼前的視線時,外頭喊著新姑爺來接親了,俞飛鴻也由著說喜話的喜娘攙扶著往外去。
眾人并未刁難陳玄靈,畢竟身份擺在那兒,不多時就叫陳玄靈接上俞飛鴻了,花橋來而復返時,安陽伯夫人淚珠滾滾,暗嘆一聲總算是將俞飛鴻嫁出去了,她生怕的宣平候府因著流言而拒親,不過幸好……想著,安陽伯夫人的眼淚愈發洶涌了,雖說俞飛鴻素日行為不甚規矩,可待她的孝心是日月可鑒的,轉眼就成了別家的人了……
這廂花轎里的俞飛鴻低頭看著喜氣的鳳冠霞帔想,若是能穿一回婚紗人生也圓滿了,當然,新郎官是不會換人的,又想著眉目英挺的陳玄靈要是穿上得體的西裝,怕是又要迷倒萬千少女,那她豈不是要勞心勞力地拔除桃花?這可不成。
于是,在俞飛鴻的胡思亂想中,新人完成了拜堂,又在新房里行過禮,之后陳玄靈便離了新房去陪客,聽得外頭的熱鬧,俞飛鴻憤憤瞪眼,暗自腹誹道:怎的熱鬧就沒新娘子的份?唉,可今日總歸是大喜之日不好胡鬧,只得入鄉隨俗地忍了。
俞飛鴻狡黠的眼珠子骨碌一轉,對一旁伺候的丫鬟道:“你去外頭瞧瞧,熱鬧成什么樣了,回來再與我說說,快去。”言罷擺擺手,說不出的迫不及待。
小丫鬟一愣,旋即為難道:“小姐,這不符合規矩……”
俞飛鴻挑眉,似笑非笑道:“你若不去,本小姐我就自己去,若是叫姑爺知道了,定然要是你們這幾個丫頭照顧不周,不知勸誡主子,屆時……”俞飛鴻不再多說,招手另一個丫鬟老凈面,滿臉的脂粉味,卻是夠嗆。
小丫鬟臉刷地白了,委屈地望著俞飛鴻的背影,不過片刻拔腿就往外頭跑去。
“小姐您也真是,念夏就是個不經嚇的,您還這般,也不知念夏幾日才能緩過勁來。”熙春邊幫俞飛鴻擦面邊埋怨,日里俞飛鴻就是不計較主仆之別的,且俞飛鴻素來行為跳脫,熙春才能這般。
待熙春擦凈臉面,俞飛鴻睜眼看向熙春,又伸手往熙春臉頰上捏一把,只覺那團嬰兒肥手感極好,又搓揉了兩下才道:“如今我們不是在安陽伯府了,念夏這個性子不成,總要叫她經事的,這芝麻一般大的膽子能壓得住誰?”
熙春不說話了,丫鬟不行,連帶主子也會叫人看低的,別看俞飛鴻行為跳脫,可處事甚是圓滑,說是左右逢源也不為過。熙春正想著時,不遠處的喜宴上又傳來喝彩聲,雖聽得不甚清楚,不過想也知道是什么有趣的,俞飛鴻眼神發亮,直勾勾地盯著喜宴方向,不過轉瞬頹喪地仰躺在喜床上,哀嘆一聲,“新娘子怎么就這么苦逼?”俞飛鴻莫名懷念二十一世紀的鬧洞房,雖說時常過分,可新娘子也能熱鬧熱鬧不是?
熙春無奈地瞥了一眼的俞飛鴻,并未說什么,關于俞飛鴻口出難解之語她早已習以為常。
不過一會,屋外就傳來念夏驚慌的聲音,“小姐,出事了小姐!”
俞飛鴻騰地坐起來,快步走向屋門,熙春瞧著皺了皺眉,也緊隨在俞飛鴻其后,就見念夏氣喘著半彎腰,一只手撫在心口,勉力道:“小姐,是林將軍,那柔然公主不要臉地糾纏林將軍,叫林將軍給打了!”因著此前秦蘇羽“暗箭”傷了俞飛鴻,俞飛鴻身旁的丫鬟都叫安陽伯夫人懲罰了,可不是恨極了。
俞飛鴻繃著臉瞬間如春暖花開,朗聲笑道:“好,打得好!怎么樣,林瑾玉有沒有將那什么不要臉的公主打得落花流水?”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婚事被人攪和。
念夏緩過勁來,抬頭看了眼俞飛鴻,面色忽然又幾分尷尬,小聲道:“叫姑爺給擋了,不過……”不過什么還未說出口,義憤填膺的俞飛鴻已經大步流星而去,念夏與熙春皆是一驚,忙喊了聲“小姐”,抬步跟上。
“柔然公主,今日您不請自來,如今又肆意攪擾陳某的婚宴,我泱泱大國雖是禮儀之邦,可這禮皆為禮尚往來,如今公主您不在此列,還請公主離去。”陳玄靈說著,面無表情地做了個“請”的姿勢。
秦蘇羽看也不看陳玄靈一眼,目光凝在不遠處仿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林瑾玉身上,其身旁嫌惡地瞪著自己的暗一也被無視了,而場內的諸賓客皆是寂寂,佯裝著沒發覺這邊的變故,可看似不經意投來的目光又是那般*裸,卻是少不了嫉妒之意,暗哼道林瑾玉不過容貌出眾些,何德何能能叫柔然公主不顧臉面地追著他的屁股后面跑?
“你個不要臉的賤娘們,上次我就說了,見一次就打你一次,怎么的,姑奶奶今天成婚你來砸場子?”
聽得如此剽悍的話,滿座的賓客愕然,隨即將目光投向一襲紅衣的俞飛鴻,目光隱晦地露出不滿。只林瑾玉似是微勾了唇角,神情又幾分愉悅,卻叫秦蘇羽瞧見了,當即愈發憤懣,憑什么她好言好語只得了林瑾玉懶得搭理,而粗俗至此的俞飛鴻卻能得了林瑾玉的歡心?想著,秦蘇羽銳利的目光射向俞飛鴻,二話不說就甩了鞭子。
俞飛鴻冷哼一聲,隨手取了府衛的佩刀迎鞭而上,卻不忘扔下一句話,“陳玄靈,你要是敢阻止,今夜你就別想洞房!”陳玄靈堪堪邁出的步子一滯,面上隱約有了羞澀之意,隨后無奈一笑,轉身坐在林瑾玉身旁。
林瑾玉為陳玄靈斟酒,自持一杯,瞥了眼正打得不可開交的兩女,笑道:“陳兄辛苦。”言罷與苦笑著端起酒杯的陳玄靈碰杯之后一飲而盡。
“若說辛苦,林兄卻是真辛苦。”陳玄靈放下酒杯,嘆息一般道,余光卻在關注著打斗的二女,似是擔心俞飛鴻不敵,畢竟上回是帶了傷回來的,隨時準備著出手。
林瑾玉的目光忽而悠遠,溫潤的眸子望向天南,似是在答話,又似是在呢喃自語,“若是往后無憂,眼前的辛苦又算得了什么……只不知,她如何了?”忽而轉頭對暗一道:“去吧,分開她們,春宵一刻值千金,莫要誤了洞房。”言罷起身朝陳玄靈拱手,幾個閃身便離開了。
見林瑾玉與陳玄靈談笑風生,在座眾人無不嘀咕,暗道這陳玄靈的胸懷也太大了,自家剛過門的媳婦為了別的男人與滋事挑釁的女人打架,還能如此從容不迫,非但沒紅臉,還目送了林瑾玉離去,不是個傻的是什么?
陳玄靈的目光輕飄飄的掃過眾人,暗自輕笑了一下,隨即目光落在香汗淋漓卻惱恨的俞飛鴻身上,抬步走進,拿出手帕溫柔地替俞飛鴻擦拭著額上的汗,溫聲道:“夜里涼,你先回屋沐浴吧,記著多泡會熱水。”
眼見秦蘇羽又不要臉地跟了出去,俞飛鴻惱怒一跺腳,卻也沒再胡鬧,畢竟是自己的大喜之日,斂了怒氣之后朝陳玄靈嫣然一笑,“你可快些回來。”隨即轉身朝新房去了。
陳玄靈好似迷怔在俞飛鴻的笑靨里,又好似從“你可快些回來”里讀出了什么,俊臉一紅,不自覺地輕咳兩聲。
眾人心里又嘀咕了,紅顏禍水啊。
林瑾玉自然是回府了,在東院外斂了功夫,目光凝望著院內,神色寂寥,半晌才抬步入內。一路走來,林瑾玉眼里出現了不計其數的沈靈煙,樹下的美人榻,望月的涼亭,屋檐下的長廊,屋內的書案,梨花木的凳子,紅木的桌子……樁樁件件,無不存在著沈靈煙的沈靈煙,一個恍惚,林瑾玉暗嘆一聲,從何時起,沈靈煙就與他息息相關了?飛鶴山的初相識,或許連初相識也算不上,如何也想不到會有今日。
嚴嬤嬤與魚躍等人都是知機的,行過禮聲也未出,便悄然退下了。自從沈靈煙離去,林瑾玉獨自呆在屋內的時候太多了,眾人瞧著暗暗感嘆。沈靈煙不算尋常意義上的賢妻良母,晨時不會起身為林瑾玉凈面著裝,用膳時也不會伺候林瑾玉,往明白里說,素日里都是林瑾玉在伺候她,包容她的小性子,滿足她的隨口一提……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占據了林瑾玉全部的身心。可誰又能說沈靈煙待林瑾玉不好呢?
屋內的林瑾玉和衣臥在床榻上,從冰冷至溫熱,窗外的圓月也逐漸掉落,林瑾玉卻無甚睡意,伸手拉了拉錦被,埋首深嗅,心底孤獨又無助,沈靈煙,你究竟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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