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何人？”
匍一靠近屋宇，林瑾玉就被人攔下了，林瑾玉看了那人一眼，拱手道：“鄙人林瑾玉，前來尋妻沈靈煙。”
那人一愣，卻不見意外，眼底有什么神色閃過，隨后細(xì)細(xì)打量了林瑾玉，半晌才道：“童老曾說過，煙姐姐在此期間，拒絕任何人探視。”
“我應(yīng)下，是因著相信沈靈煙能活著，可如今沈靈煙危矣，恕難從命。”話落長劍出鞘，直取那人的面門，卻是虛晃一招，在那人胸前點(diǎn)了兩下，便徑直往里走，暗一暗嘆林瑾玉的功夫又高了，隨即連忙跟上。
“臭小子，給我站住！”童老急匆匆而來，“你小子當(dāng)初是怎么答應(yīng)我的？如今還帶人打上門了，這是幾個(gè)意思？”
林瑾玉避而不答，恭敬道：“童老見諒，瑾玉心系煙兒，這才……童老，不知煙兒如何了？”言語間失了一路來的冷靜克制。
童老掃了林瑾玉一眼，冷哼一聲道：“差不多死了！”
莫名的，林瑾玉卸下了渾身的緊張，輕笑道：“沒死就好，既然我來了，若是能活，我陪她一世，若是不能活，我與她共死，黃泉路上也不寂寞了，來世再做夫妻吧。”
暗一小聲地嘟囔了一句，“公子，要是不介意，帶上屬下吧，跑腿的活還是我來干。”
林瑾玉回頭掃了暗一一眼，對(duì)著莫名氣呼呼的童老道：“不知煙兒在何處？”
不待童老說話，一個(gè)小姑娘不知從何處躥出來，招呼道：“林將軍跟我來，煙姐姐就在前面。”林瑾玉對(duì)童老微一行禮，快步跟上小姑娘。
“好你個(gè)青丫頭，吃里扒外的死丫頭！”童老雖嘴上憤憤，卻也并未阻止，低聲呢喃了一句，抬步走向被定住的人，抬手一點(diǎn)，“你個(gè)沒用的，一招都過不了，真是丟了我這張老臉！快去燒水，那兩個(gè)臭小子臟死了，別臟了我的地方！咦，這個(gè)姑娘又是誰？”
“林將軍，煙姐姐就在藥泉里。”
林瑾玉止步，目光凝在那抹瘦削的身影上，看得林瑾玉心頭一滯，急忙抬步往里去，卻在近在眼前時(shí)又止住了腳步，靜靜地望著闔目的沈靈煙，眉眼還是那樣的眉眼，可蒼白又憔悴，林瑾玉揪心般地疼，輕如鴻毛地喚了一聲，“煙兒……”
無人回應(yīng)，林瑾玉心慌了，忙俯身伸手去觸摸沈靈煙，觸及消瘦的臉頰時(shí)，指尖輕顫了一下，溫涼的觸感沒有半分真實(shí)，林瑾玉慌了一般又喚道：“煙兒，我來了。”
沈靈煙安靜地倚著藥泉，半分動(dòng)靜也無。
“林將軍，煙姐姐，煙姐姐她昏迷好幾日了……也不算是昏迷，只是醒不來，脈搏也一日淺過一日，童老說，若三日后煙姐姐還無法醒來，孩子跟煙姐姐就……”青丫頭到底沒說出口，雖然相處的時(shí)日不長，可她是真心喜歡的沈靈煙的，溫柔又堅(jiān)強(qiáng)的沈靈煙。
林瑾玉有一瞬間的失神，楞了一下才將目光落在沈靈煙隆起的腹部，鬼使神差地伸手覆上，察覺輕微的動(dòng)靜，林瑾玉的心歸位了幾分，復(fù)又看向無聲無息的沈靈煙，輕聲道：“你這般想留下他，怎么舍得不醒呢？”一頓，似是嘆息了一下，“你不行也無礙的，我們一家，黃泉路上也不寂寞。”言罷，林瑾玉入了藥泉，輕擁著沈靈煙，闔目不語。
青丫頭眼眶紅紅地跑了出去，正好撞見急得只轉(zhuǎn)圈的暗一，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抬步又往外頭跑，惹得暗一也急忙跟上，“哎小姑娘，我家夫人如何了？還有公子……”暗一為了避嫌，自然沒有跟去。
青丫頭頓住腳步，頭也不回地說道：“林將軍和煙姐姐在藥泉，你別去打擾他們。”話落又跑走了。一路跑至童老的屋外，不管不顧地推門而入，帶著哭腔道：“童老，你救救煙姐姐和林將軍吧！他們，他們太可憐了！”
“去去去，你個(gè)吃里扒外的丫頭給我滾出去！”童老怒瞪了一眼青丫頭，話鋒一轉(zhuǎn)不滿道：“我什么時(shí)候不救那死丫頭了？”
青丫頭抽抽噎噎道：“這兩日你都沒去看煙姐姐。”忽然皺了眉頭，望向背光的一處，納悶道：“她又是誰？”
童老瞥了眼秦蘇羽，饒有興趣道：“她就是你每天罵著的那人，柔然公主秦蘇羽，怎么樣，見著真人了，平日里罵的話再來一遍？”
青丫頭的目光立時(shí)變了，若方才是柔弱無助的小雞，這是便是護(hù)犢子的雄赳赳氣昂昂的母雞，狠瞪了眼秦蘇羽，厭惡道：“你個(gè)不要臉的女人，你來這里做什么？別妄想了，就算煙兒姐姐……哼，反正林將軍是不會(huì)要你這個(gè)壞女人的！”畢竟還未叫世俗沾染，青丫頭的罵人功力僅此而已。
秦蘇羽面色有瞬間的變化，轉(zhuǎn)瞬便笑了一下，挑釁一般道：“若是我能叫林將軍娶我，你待如何？”
青丫頭一跺腳，斬釘截鐵道：“那不可能，林將軍說了，就是死也要跟煙姐姐在一起。”想起方才那一幕，青丫頭又失落了起來，語氣也低落了幾分。
秦蘇羽仿佛沒聽見，只反復(fù)道：“若是林將軍肯娶我，你待如何？”
青丫頭惱火得不行，正待繼續(xù)打擊秦蘇羽，就聽得童老慢悠悠道：“公主手里有能救那個(gè)死丫頭的藥，若是以此為要挾，那個(gè)臭小子說不定會(huì)同意。”童老笑瞇瞇地望著青丫頭，好似十分期待即將會(huì)發(fā)生的事情。
青丫頭愣住了，拳頭捏得死緊，看看童老，又看看秦蘇羽，不見半分喜悅，卻是惱恨地盯著秦蘇羽，痛恨道：“卑鄙小人！若是如此，我寧愿煙姐姐和林將軍共赴黃泉！”言罷轉(zhuǎn)身離去。
“你可是聽見了？連青丫頭都這般想，那個(gè)死心眼的臭小子哪里會(huì)同意？你走吧，權(quán)當(dāng)你不知此事，世上良人千千萬，你的緣分不在此。至于他二人，這是他們劫，也是他們的命。”
秦蘇羽隱在黑暗了，良久才道：“若是不試試，怎么知道結(jié)果？既然我認(rèn)定他了，怎么能輕易放棄？”
童老不再說話。
暗一不曾離去，盡忠職守地候在藥泉外，即便因著趕路已經(jīng)好幾日未曾歇息了，好在青丫頭給他送了吃食，勉強(qiáng)還能頂住。
見暗一狼吞虎咽地吃完，青丫頭不無心疼，卻是猶豫道：“暗一哥哥，我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跟你說。”
暗一滿足地拍拍肚子，點(diǎn)頭道：“沒什么不能說的，你說，我聽著。”
青丫頭糾結(jié)了一下，正待開口，卻見暗一猛地竄了出去，就聽得暗一冷聲道：“你來這里干嘛？”抬眼才見秦蘇羽款步而來，青丫頭神色復(fù)雜地望著秦蘇羽。
秦蘇羽也不惱，且好似志在必得，對(duì)暗一道：“去告訴林將軍，我能救沈靈煙。”
暗一一愣，隨即冷笑道：“你能救夫人？你醫(yī)術(shù)有童老厲害？再說了，你巴不得夫人……你不下毒手就罷了還指望你救夫人？得了，別老削尖腦袋想往將軍跟前鉆，難不成看不出我家將軍看不上你？”
秦蘇羽懶怠與暗一逞口舌之能，目光落在暗一身后的青丫頭身上，帶著微微的得意道：“若不信，你問她，若是還不信，你大可去問童老。”她醫(yī)術(shù)是沒童老好，可生在柔然王室，總有保命的東西。
暗一回頭，“你說，她真能救夫人？”
青丫頭略作掙扎了一下，輕輕點(diǎn)頭道：“她能。”
暗一一臉見鬼了的模樣，急忙回頭又仔細(xì)地打量了秦蘇羽幾遍，也沒看出什么特別之處，又再次確認(rèn)道：“你真能解了夫人的毒？”
秦蘇羽不耐道：“說了能便是能，快去告訴你家將軍吧，沈靈煙是死是活，就看你家將軍的一句話了。”秦蘇羽勝券在握，林瑾玉如此珍視沈靈煙，怎么舍得她死？雖然想來心頭抽痛，可來日方長，她相信日后住進(jìn)林瑾玉心里的，除了她再無旁人。
暗一轉(zhuǎn)頭往藥泉去，卻在半路停下了，回頭望向輕勾嘴角的秦蘇羽，冷聲問道：“你有什么條件？”
秦蘇羽輕笑一下，落落大方道：“告訴你也無妨，條件就是休了沈靈煙娶我。”
“果然，蛇蝎心腸的女人，怎么，拆散有情人你良心能安？”暗一嗤之以鼻，“不過你這種人想來是沒良心的。”
秦蘇羽無所謂暗一的言語攻擊，目光清冽了幾分，冷聲道：“你只需要告訴林將軍即可，哪里來的這許多話？”
暗一一滯，梗著脖子道：“你別白費(fèi)心思了，公子不會(huì)答應(yīng)的。”
秦蘇羽冷哼一聲，“你莫要忘了，他是主，你是仆，他的事不該你來做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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