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沈琰翻看著手里的折子，其間所寫便是混在府衛內的奸細以及順藤摸瓜挖出的鳳陽關內的細作的供詞，其盤桓之深，遍布之廣，叫他忍不住皺了眉頭。

    府衛隊長鄭巖稟報道：“回元帥，除了耶律齊，余下的人都開口了，招供出的相關人等也羈押在獄中。”

    “獄中？”林瑾玉忽然瞇了瞇眼，看向府衛隊長道：“看守之人是否可靠？”聞言，沈琰捏著折子的手指緊了一下，也看向府衛隊長，隨后不待府衛隊長回話，二人起身往外去。

    被看得頭皮發麻的鄭巖本想說絕對可靠，可一想到審出來的無孔不入的細作名單，心就虛了，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稟，只能垂下腦袋，緊跟上二人。

    “鄭巖，請人去請李大夫走一趟。”林瑾玉話落，沈琰也道：“隨后帶人過去。”府衛隊長應聲，匆匆而去。

    站在異常寂靜的牢獄之外，沈琰與林瑾玉對視一眼，神色慎重而凌厲。林瑾玉上前一步擋在沈琰跟前，當先往牢獄內走去。

    本該充斥著犯人嘶喊、謾罵的聲音的牢獄，此刻卻是靜得落針可聞，林瑾玉步履輕緩無聲，忽然微微一頓，伸手抽出腰間的軟劍便朝左前方刺去，沈琰則慢一步，卻也提劍揮向右方，陰暗幽深的通道叫短兵相接的聲音激活了。

    “林瑾玉拿命來！”

    “狗賊，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

    林瑾玉淡笑，唇邊扯出似笑非笑的弧度，身形變換驟然加快，揮劍不斷，幾聲悶哼之后地上便出現了不少死不瞑目的尸體。他看也未看一眼，將后背交給沈琰，飛快往發出動靜的監牢掠去。

    牢獄深處的監獄內，一著牢衛府的人正手持匕首割向耶律齊的脖子，耶律齊被廢了四肢，生死關頭，也不知哪來的一股子力氣，猛地掀了身子，堪堪避開致命一擊，喘著氣，血紅的眼死盯著那牢衛。

    一擊不中，且聽著越老越近的打斗聲，牢衛又急又惱，舉著匕首就往耶律齊的心口扎去，“不是也是個廢人，還掙扎什么？”

    耶律齊眼睜睜看著鋒利的匕首刺入心口，一陣刺痛，鮮紅的血絲滲透了骯臟的囚服，剛積蓄起來的一點力氣又迅速消散了，他知道，只要匕首再往里推上一分……苦澀一笑，他閉眼等死。

    良久，意料中的死亡并未來臨，耶律齊皺了皺眉頭，疑惑的睜眼，卻見那牢衛昏死在一旁，而林瑾玉正擦拭著軟劍上的血。

    “北戎第一勇士竟也會有等死的一日，嗯？”

    聽著林瑾玉略帶諷刺的話，耶律齊心中怒氣翻涌，不小心牽扯了心口的傷，鉆心的痛叫他清醒了一分，卻是愈發惱恨，暗自悔恨方才不該掙扎，死了也好過叫人譏諷，只是……他不甘心！

    林瑾玉仿佛看透了耶律齊的不甘，居高臨下道：“不甘心吧？不甘心就活著吧，做了半輩子別人的影子，好不容易能翻身了，怎么能輕易死了？當然，你想死也可以，這會盼著你死的人不會少，你如了他們的意也無不可。”

    驚詫又憤恨的眼直盯著林瑾玉，好半晌，耶律齊松了緊咬的牙根，啞聲虛弱道：“你想怎么樣？”他還不想死，即便成了廢人，他也愿意多活幾日好膈應膈應想他死的人。

    “人呢？病人在哪？”

    林瑾玉看了耶律齊一眼，轉身往外去，卻不見耶律齊輕輕扯了嘴角，朝匆匆趕來的李大夫道：“這人就交給你了，除了不死，能讓他站起來也無妨。”先前挑斷耶律齊的手筋腳筋時他并未下死手，當然，也僅限能走路而已。

    李大夫會意，忙上前查看傷勢。

    林瑾玉往外走時，鄭巖帶來的人已經開始在清理尸體了，牢獄依然是空蕩冷清的，只是濃郁的血腥味證實方才有一場殺戮。

    “耶律齊如何？”

    “死不了。”林瑾玉抬手擋了擋刺眼的暖陽，一出牢獄，身上那股子陰冷的味道就散了，“今日的里應外合，應該是籌謀許久了，破釜沉舟，北戎人果然一腔血性啊。”這話說的，怎么聽怎么諷刺。

    沈琰點頭道：“所幸你察覺及時，否則耶律齊……”

    林瑾玉笑笑，搖頭道：“并非是我察覺了什么，只是防范之心不可無，尤其是此番行事過于順利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多年來的習慣了。”

    想到林瑾玉往昔的身份，沈琰輕嘆一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扯開話頭道：“耶律齊如何用，你可有想法了？”

    “公子！”忽然出現的安兒跪倒在地，手里捧著一份書信，艱難開口道：“屬下該死，夫人和兩位公子失蹤了！”

    “什么？！”沈琰失聲，林瑾玉驟然縮了瞳孔，再不見云淡風輕，渾身散發著戾氣，卻是飛快地撕開書信一掃而過，指尖卻是輕輕顫抖，“仔細說來。”

    “夫人回屋后，我等守在屋外，因著許久沒聽到動靜，屬下便入屋查看，卻只見溫夫人和大公子昏迷，以及留在桌上的這封信。”

    林瑾玉掃過書信，遞給沈琰問道：“元帥府有密道？”不待沈琰回答，便轉頭看向牢獄內陰森森地笑了一下，“好個耶律齊，這條命我收下了。暗二，將耶律齊帶出來，順便知會李大夫，留口氣就行。”

    “三日后，拿耶律齊來換？這又是什么人？”

    “若所料不差，應該是耶律齊的手下。”林瑾玉語氣極淡，忽地輕哼一聲，“北戎第一勇士是嗎？哼。”可淡漠的言語下，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心內早就兵荒馬亂。

    二人回到元帥府時，暗衛已經找出密道所在，好巧不巧就在沈靈煙屋內，早有人循著找過去，只是密道之外是莽林，錯綜復雜，根本無法辨別沈靈煙被挾持的方向，只能地毯式搜尋，以期能找到什么蛛絲馬跡，只是如此漫無目的地尋找，不但耗費人力，且收效甚微。

    “找，必須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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