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夜,殺人越貨時。
廚房忙活起來時,旺財樂于助人地去幫廚了,三兩句便套話出主子們各個院子的菜品,略一猶豫,他便將指甲內的毒藥分別撒在菜肴中,之后又沒事人一般地幫著忙活。只是偶爾瞥向被送走的菜肴時,眼底有絲絲猶豫。
他本只想要林瑾玉的命,可一想到林瑾玉肯定不是一人用飯,死的自然不可能只有他一人。既然死一個是死,死兩個是死,不如全死了,畢竟靖國公與溫子然等人也是主子的心腹大患,若此事能成,那他的前途便不可限量……
而本該放風的狗剩也沒閑著,他一尋思,要是能無聲無息地將許府化為人間地獄,且是藍花會的下的手,可想而知,藍花會的氣勢絕對空前絕后,如此一來,為長公主和劉太尉平反指日可待,當然,更重要的是他升官加爵指日可待。于是他將魔爪伸向許府的下人。
廚房熄火時,旺財“迷路”往主院及東西院去了,見靖國公等人無知無覺地用著膳,心頭大定。而狗剩見小伙伴們毫無戒備地喝下摻了毒藥的湯,借口肚子不舒服遁了。
“如何?”
“萬無一失。”
“那我們?”
“等著。”
毒藥是晉中帶來的,并非是見血封喉的毒,會在體內潛伏三個時辰后發作而七竅流血而亡,解藥他們并無,且據說解藥只晉中才有,所以他們只需要安靜地等待便夠了。
天光隱去,明月朦朧,夜一點一點地深了。
往日熱鬧的許府在某一個詭異地徹底沉寂,全無人聲,僅剩涼風中搖曳的燈籠,偶爾有簌簌的風聲,更添幾分令人脊背發涼的詭異。
“死干凈了?”
“半點動靜也無,應該是成了,咱們出去瞧瞧?”
脖子處忽然有絲絲縷縷的涼風吹過,狗剩打了個激靈,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夜里碰上的女鬼,再一想如今外頭遍地是尸體,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忙搖頭道:“再等等,他們也快來了,一會一道看看……”
他們,便是此次前來的余孽們,因狗剩與旺財只會點拳腳功夫,要是有個什么意外,還不夠林瑾玉等人一個指頭折騰的,但也因二人功夫尚淺才得以順利進入許府且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由此可見藍花會委實海納百川,說白了就是不挑。其余人等便是來驗收成果的。
許是夜深人靜容易惹人遐想,聽出狗剩言語中的惶恐后,旺財莫名脊背一涼,身子立時僵硬了,莫非……這就來索命了?想回頭又不敢回頭的恐懼感與時俱增,有一瞬間,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肩上趴了個面目猙獰的女鬼正輕輕地朝他脖子吹氣。
如此恐怖的氛圍直至余孽們的到來才打破,匍一聽到約定的暗號,二人沒命地奔了出去,在見到活人時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喘息道:“你們總算來了……”
來人是藍花會的精英,一見二人這孬樣,簡直沒眼看,徑直問道:“林瑾玉在何處?”
“就在著,平兄請跟小的來!”二人連滾帶爬地起身,忙不迭帶路往西院去,莫須有的鬼魂算什么,立下如此大功,他們馬上就能“功成名就”了。
沿路死一樣的寂靜,只有一行人噠噠的腳步聲,在偌大無人的庭院里,尤為詭異,方才險些被嚇破膽的二人縮了縮脖子,忍不住朝平兄靠近了些。
“大人,就是這屋。”二人指了指屋門,并未推門,一溜煙跑到人后去,局促地干笑。
平兄掃了眼緊閉的屋內,頓了頓,仔細凝聽了片刻才猛地推開門,人立刻閃到一旁,確定并無埋伏才緩步入屋,只留二人在外望風。
林瑾玉之名,藍花會之人皆如雷貫耳,畢竟坤和長公主與劉剛皆間接敗在他手里,且連年南征北戰西南剿匪東南平盜,可謂是大周朝功勛無雙的將軍,百姓對其的敬仰更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
可就是如此驚才絕艷之人,若無意外,此時已經七竅流血而亡。
藍花會等人屏息,輕手輕腳又謹慎萬分地逐漸靠近床榻,直至那張本面如冠玉如今卻雙目圓瞪七竅流血,其形容之驚駭令眾人不自覺倒吸一口氣,林瑾玉,大周朝聲名赫赫的驃騎將軍,就這樣死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襲上眾人心頭,沉默中,不知誰輕嘆了口氣。
平兄仍不放心,仔細凝視了面目猙獰的面容片刻,忽然伸手朝其面頰兩邊探去,可還未觸及時,望風之人發出一聲驚呼,眾人倏然回神,頓時警戒,轉頭便見門外躺著兩具尸體,死不瞑目的眼正直勾勾地等著屋內之人。
“何方宵小,膽敢擅闖許府!不對,公子呢,夫人呢?!”十數暗衛倏然出現,將主屋團團包圍。
“該死的,撤退!”平兄緊盯床榻上的尸體,確定并未詐死,眼疾手快地在臉頰摩挲了一下,確定并未貼人皮面具便急速退開,帶領手下試圖突圍。
暗衛本就占據地利之便,一見余孽們破頂而出,暗一揚手,羽箭破空而來,一時間慘叫聲不絕于耳,吳用趕到時眼睜睜看著中箭的余孽們紛紛從半空落地的畫面,心口一窒,雙拳緊握,額角青筋暴起,可轉瞬便義憤填膺地招呼手下捉拿賊人。
儀親王躲在暗處直發笑,心中大呼暢快,控制了好一會表情才“姍姍來遲”,痛心疾首地大呼務必將賊人盡數拿下,吩咐著人已經直奔主屋,片刻就傳出一聲痛呼,“瑾玉!”話落又急急追了出來,瞋目裂眥地呼喝道:“來啊,生死不論,拿下賊人!”
只會拳腳功夫的旺財和狗剩早翹辮子了,又在羽箭的招呼下,十不存二三,平兄掃了眼難掩焦灼的吳用,二人達成默契,平兄便借助僅剩的手下的掩護逐漸掙脫包圍圈,而吳用則一本正經的瞎指揮,好巧不巧地讓平兄從重重包圍中逃出去。
吳用暗自松了口氣,儀親王卻冷不丁湊過去道:“吳大人似是很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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