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漢人？”我和張強同時瞪大眼睛，露出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是……”這人眨動幾下眼睛，怯生生地看著我們，垂頭說，“幾位，你們也是漢人吧？”

    “既然你是漢人，為什么會說自己來自黑黎苗寨？”我追問道。

    這小子眼圈一紅，滿懷憤恨地悲鳴了一聲，“我不是黑黎苗寨的族人，我是被他們抓進去充當試驗品的！”

    “原來如此！”我點點頭，又問他能不能把自己被抓進黑黎苗寨的經過講出來，我要聽過之后，才好分辨真假。

    他答應了，先做了自我介紹，說自己叫宋遠，又格外心酸地講述起了自己會出現在這里的經過。

    半年前，宋遠和幾個驢友約好進苗疆探險，剛走不遠就遇上暴雨，他們只好在山里待了一個晚上，可等雨停掉之后，隊伍卻遭到了野獸的襲擊，一整隊人都被沖散了，宋遠迷失在深山里找不到回去的路，后來有幾個苗人經過，恰好發現了宋遠，宋遠并不知道對方的來歷，于是就過去找他們問路，可誰知道這一問，卻找來一場無妄之災。

    講到這里，宋遠露出一臉悲憤的表情，說這幫苗人比豺狼更加狠毒，居然打劫了自己，還找來一根繩子將他捆起來，帶回了苗寨，說是要將他獻給大祭司。

    再然后，宋遠就被蒙上眼睛帶進了一個山洞，在那里出現了一個很恐怖的人，不僅喂他吃了很多不明物體，還同鋼針扎他的身體，在他身上制造了很多傷痕。

    后來宋遠才知道，對方是打算拿他來試驗蠱蟲，最初那那幾天他被折騰得死去活來，幸好有個善良的苗族少女救了他。

    我問道，“救你的是誰？”

    宋遠一臉迷醉地說，“救我的女孩叫寶翁，我們……起初他是奉了大祭司的命令負責看守我的，順便檢查蠱毒發作的征兆，我當時很難受，便開口向她求饒，寶翁見我真的很痛苦，所以就幫了我一把，不僅給我帶來了一些食物和水，還偷偷幫我解掉了蠱毒，我中的是慢性蠱毒，寶翁經常過來照顧我，后來我們相愛了……”

    我說，“那是這個女孩幫助你逃跑的？”

    “是的……”回憶被我打斷之后，宋遠又露出一臉凄苦的神色，哽咽道，“因為我中的是慢性蠱毒，所以寶翁替我解蠱后幾個月都沒露陷，可時間一長，還是被人看出異常了，昨天晚上，寶翁急匆匆地跑進來告訴我，說她私自替我解蠱的事情已經敗露了，現在大祭司要拿我試驗另一種特別厲害的蠱毒，她無能為力，只能幫助我逃跑……”

    想不到黑黎苗寨中也有心地如此善良的女孩，我點點頭說，然后呢？

    宋遠的眼中布滿了絕望的表情，抽泣道，“昨天深夜，寶翁偷偷帶我離開石窟，親自護送我逃到了寨子外面，我們本來能走的，可誰知走到一半，寶翁卻說舍不得父母，一定要回去陪他們，無論我怎么勸說她都不答應，就在爭執的過程中，我們被人發現了……他們，他們抓走了寶翁……”

    這小子哭得心酸，不想在說假話，我沉吟了一下，又點頭道，“你身上的刀傷，就是被追殺你的苗人砍的？”

    “是的！”他一臉麻木地抬頭講道，“他們不僅抓走了寶翁，還說從來沒有外面的人能夠活著離開寨子，所以要殺我滅口，我當時嚇壞了，不停地逃跑，跑進山里躲起來，才沒被他們發現，一直躲到晚上才敢出來找東西吃。”

    宋遠想必是餓極了，話說到這里，望著我們吃剩一半的兔肉，很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給你！”我先幫他解開了綁住手腳的藤條，再把剩下的兔子腿遞給宋遠，宋遠結果兔子肉，眼睛里直冒光，狼吞虎咽地啃兔子肉，可能好幾天沒進食了，他吃得很急，不小心噎到了嗓子，難受得倒地蹬腿，我趕緊替他拍打后背，又灌了好幾口水下去，宋遠才錘著胸口平復下來。

    他不再拼命吃東西了，默默地躺在那里，眼里大股垂淚。

    張強看樂了，說你至于嗎？這么大老爺們，為了點吃的能哭成這樣？

    宋遠邊哭邊說，“我不是為了自己哭，我只是再想，寶翁被他們抓回去之后，不知道他們會用什么方式對付她，黑黎苗寨是個擁有血腥統治的地方，他們不僅對外族人狠，對族內的叛徒也絕不留情，寶翁很可能已經……”

    說到這里，宋遠爬起來，目光呆滯地望著洞口，表情充滿愧疚。

    我小聲說，“那你是真心喜歡寶翁，還是只為了自己逃命，所以假意欺騙她的感情？”

    宋遠立刻說，“不……我是真的喜歡寶翁，我被抓進去這半年，受盡了各種各樣的折騰，這些混賬根本就不是人，他們是野獸，是魔鬼！只有……只有寶翁肯對我好，是她鼓勵我，讓我找到了活下去的信心，她跟我學了一部分漢語，還說……還說希望有朝一日我能帶她離開這個充滿血腥的地方，昨晚我們明明只差一點就能成功了，我……”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花，宋遠呼吸有點不順，停下來瘋狂地咳嗽，我把水壺遞給他說，“慢點說，先喝口水。”

    喝完水后宋**靜了一點，不再那么痛苦了，他一臉麻木地向我們道謝。我問他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宋遠一臉呆滯，搖頭說他也不知道。我又問，“那你想不想把寶翁也救出來？”

    聽到我的話，宋遠眼中逐漸浮現出了一絲希望，大聲說，“我想，可是我……”

    我擺手打斷他的話，“你先別激動，休息一晚，等身體好了恢復再說！”宋遠不肯，使勁搖頭說道，“大哥，你的意思是不是能夠幫我？”

    我苦笑不已，說我們現在連自身都難保了，幫不幫得到你還不一定，不過我們一直在尋找黑黎苗寨的入口，你被抓進去關了半年，應該能記得回去的路吧？

    宋遠使勁點頭，緊緊抓著我的手不放，滿臉都是激動的眼淚，“認得，認得，只要你們肯幫我救出寶翁，我一定帶路！我求求你們了，寶翁的情況很危險，一定要盡快把她救出來。”

    說到這里他再次咳嗽起來，見他氣息奄奄的樣子，我只好說，“就你現在這個樣子，還怎么救人？還是先休息一晚吧，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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