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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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清晨，張寧協同柳森一起，將楊秀送回了凌霄峰。負責守門的掛名弟子對于這兩個外門弟子已然是很熟悉了，再加上有凌霄真人的親傳弟子帶頭，他們更是不會加以阻攔。這一行人，便順順利利上了山。

    凌霄真人在自己的竹屋里閉關苦修，房子周圍都布下了陣法，顯然是防備有人打擾。所以楊秀便使用了一間小小的書信法寶，將自己要去凌霄峰后山瀑布苦修的事情告知了一聲，便帶著兄長往后山去了。

    張寧看著那繞著竹屋周圍陣法振翅飛翔的紙鶴，忍不住有些好笑。看得見進不去，也不知道這可憐的小紙鶴要在外面轉多久。

    煉氣期的弟子，雖然沒有縮地成寸的本事，但是行走時將靈力凝聚于腳底，走起來也是飛快的。所以即便是幾十里的山路，也不過花了小半個時辰的時間就到了。

    遠遠便看到一道白練從一片青翠中傾瀉而下，聲勢浩大，水聲隆隆。即便還距離了好遠，也能夠聽得見那隆隆的水聲。越靠近，水汽越豐沛。空氣里到處都是水分子在飄蕩，，感覺整個人都變得濕漉漉了。

    三人走到了瀑布下的潭水邊，聽著那水落下的轟隆隆聲，真的是交流基本靠吼。瀑布落下的地方，有一片礁石。被水沖得滑溜溜的，感覺光站上去都站不穩的樣子，更別說要在那么沖擊力巨大的水流之下打坐修煉了。

    張寧看著楊秀，微微挑了挑眉，一切盡在不言中。翻譯過來就是，看到了沒？臭小子，這樣的環境下，你有本事凝神問心嗎？

    楊秀兩道濃眉一豎，表示自己無所畏懼，一定可以好好的在這下面錘煉身心。然后，他便將上衣一脫，露出微麥色的皮膚，和那并不是很健壯的小胸脯。然后一個縱身跳進了潭水，向瀑布下的礁石游去。

    水流湍急，水花四濺，眼睛幾乎都睜不開了。靠近了，濺起的水花擊打在臉頰上，就已經微微感到刺痛了。這還沒到瀑布下方，不曉得那沖擊力會有多大了。

    “沒事吧？！”柳森看著少年似乎因為不適應水流，又被沖回了一段距離。手忙腳亂的在水里撲騰著，看樣子不是很好受。

    “慢慢來吧！這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做到的，先是要抗住水流的沖擊，然后爬上礁石，然后能在上面坐穩而不被沖下來，然后凝神靜心接受瀑布的水流沖擊。千錘百煉，動中求靜，靜中問心。只有熬過來了，才有可能跨出那一步。”張寧四下看了看，找了塊大石頭示意柳森一起過去坐。

    這小子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今天只是讓他試試水。估計不一會就體力耗盡，不得不游回來休息了。

    果然不出所料，折騰了半個多小時，楊秀便蔫吧吧的游回了岸邊。又是嘔水，又是擤鼻涕，雙眼紅彤彤的。也不知道是被水霧刺激的，還是因為在哥哥面前丟了臉面所以哭鼻子，總之臉色很不好看。

    張寧也沒說什么，只是坐在一邊看著他縮成一團吃東西恢復體力。雖然現在頭上耀光如火，但是在這山中瀑布下，氣溫卻是很低的。那孩子嘴唇都有些發紫了，顯然是凍得不輕。

    “他是不是沒有動用靈力？”柳森忽然發現，楊秀似乎就是用肉身去核瀑布拼搏的。若是動用上靈力，應當不會如此狼狽吧！

    “為什么要動用靈力？他來這又不是為了淬煉靈力，自然是不能用靈力的。”張寧白了他一眼，“這瀑布本來就是用來錘煉他的肉身和意志力，通過扛住瀑布的沖擊使得身心都堅毅起來。要使用了靈力，還來費這個功夫干嘛。”

    柳森訕訕的摸摸鼻子，不敢再發表見解了。可憐的孩子，不是柳大哥不幫你，實在是你哥說的太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楊秀休息夠了，吃了東西感覺體力也恢復了。便再度跳進了潭水里。

    被急流沖回來，繼續奮力游回去。

    被從天而降的水流壓進潭底，努力掙扎著往上游。

    被水流沖擊得無法睜開的雙眼，便努力的睜開不顧雙眼被刺激的通紅。

    ……

    張寧只是默默看著自家小弟如同一只被水沖得翻肚皮的小青蛙，在水中翻滾浮沉。柳森卻是一臉的憂心忡忡，看起來比張寧更像是擔心弟弟的兄長。

    直到楊秀筋疲力盡，這一天總算是過去了。結果卻并不美好，他今天連那礁石的邊都沒碰到。一直掙扎在靠近被沖開的道路上。最后實在沒力氣了，還是張寧跳進水里把他撈了出來，背下了山去。

    柳森從自己儲物袋里拿出件外袍披在他身上，自己懷里抱著楊秀脫下來的衣服。三人沒打算留在凌霄峰，而是趁著耀還沒有完全落山，往靈植峰藥田趕。

    “怎么樣？知道厲害了吧？你還有好長的路要走呢！你以為煉心煉身這么容易的？沒有超出旁人的忍耐力，怎么可能比別人走得遠呢？明天還能不能繼續堅持？”張寧背著這一大坨，走的卻還是很輕松。

    “能——”身后傳來的聲音有些沙啞，卻是異常堅決。

    “能就好，我還怕你撐不住打退堂鼓了呢！那樣的話，我只能求你師父放你下山，回家去做個富家翁了。”張寧彎了彎嘴角，提起的心總算是放下了。這孩子沒被現實打垮就好，這是最快也是最直接的辦法，他不得不強迫弟弟去做。

    既然選擇了修仙這條路，那就必然要付出更大的努力。這世界上，沒有真正的捷徑。在修真的道路上，他們無人可靠，就只能靠自己。那些有長輩家族在背后支撐的，若是本身無能，那也是成不了氣候。

    無非，就是比他們資源多一些。但是那又能怎么樣呢？沒有靈根，沒有悟性，吃不了苦受不了罪，最終還是一事無成。照顧你的長輩，總有飛升或是消亡的一天。一旦失去了庇護，那絕對是萬劫不復。

    所以，張寧一直都知道能靠的只有自己。所以，他強迫著這個他從小養到大的弟弟。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系，但是卻感情深厚。他是他在這個時空里最大的牽掛，他可以在生活上嬌寵著他，卻不意味著他會在修煉上嬌寵著他。

    他沒有這個能力讓弟弟不受人欺負壓迫，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努力去爭取應得的一切。不論是地位，還是師父的重視，還是更多的門派資源。如果弟弟能在十七歲筑基成功，那么他絕對會是門派里的重點培養對象。屆時，身份和地位都會超過親傳弟子這個身份。所以，他能做的就是幫他擬定一個修煉計劃。

    能幫的，也就這么多了。其他的，只能靠他自己努力了。修真路還很長，很苦，也很無聊。只要突破了這個難關，后面的自然而然就會順遂起來了。萬事開頭難，加油吧！小阿秀，我期待著你的成長。

    接下來的日子里，張寧和柳森兩個人輪流去看顧激流勇進的楊秀，確保他不會因為體力耗盡而淹死在水潭里。另一個人則是抽空兼顧一下藥田里的活兒，或者是抓緊時間去接任務。提早完成一切，才有更多的時間去為那小子保駕護航。

    楊秀長這么大，真的是第一次吃這樣的苦。要說沒有過放棄的想法，那是騙人的。修仙，和他想象的真的不一樣。可是，當他一次次被兩個哥哥背回小院，給他張羅吃食，給他敷藥按摩，他就說不出放棄的話了。

    咬牙堅持，一次次被擊退，一次次沖上去。終于沖進了瀑布底下，他又面臨著攀爬濕滑的礁石。強勁的水流，一次次將他從礁石上沖下去。身上到處是青一塊紫一塊的痕跡，卻還要微笑著說一點也不疼。

    一次又一次的挑戰，讓這個孩子一步步的走出了被哥哥師父寵著的象牙塔。心境在不知不覺中變得堅毅，身體也日復一日的被水沖刷得白皙如玉。

    當他終于能穩穩地盤膝坐在瀑布中心的礁石上的時候，張寧輕輕松了口氣。他的弟弟，這下子真的是長大了呢！有些難過，如果可以他也愿意寵他一輩子。可是選擇了修仙這條路，就注定了要失去一些東西。

    成長是有些痛，但是熬過去了，那一片天空會更美好。最初的困難已經克服，現在就等著他問清楚自己的心了。基本上，只要入定了這幾天他和柳森就不用天天過來看了。只需要給巡山弟子說一聲，讓他們每天過來看一眼就好。

    楊秀服用了辟谷丹，這個東西可以支撐一段時間，讓他更好的打坐入定問心。張寧出品，質量有保證。

    張寧以為一切都會順遂起來，卻不知無極已經偷偷拿起了他的蜃珠，對著楊秀催動了幻境。

    隔著轟隆隆的水簾，張寧看不到楊秀原本平靜無波的面容上忽然出現了驚恐和痛苦的表情。各種神色交雜在一起，讓他帥氣的小臉扭曲變形。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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