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
從光亮處向窗外深望。
被燈光跟蹤的人們，
總會不自覺被黑暗吸引。
暮色中華麗的裝飾都那么刻意，
再望不見滿天的星斗。
月亮也不再被人稱頌，
她的皎潔與神秘，
總是向往色彩斑斕的世界，
一如飛蛾撲火。
倦了厭了，
躺下享受一個人的沉淀，
就像用鮮血去澆灌，
來換取愿望的，
黑色曼陀羅。
——
現在是白天還是夜晚？算了，這對于我來說早就沒有什么區別，也沒什么意義了。
白天在我眼中也是一樣的黑不見底。黑夜對于我來說一樣，能看到那些四處游蕩的靈魂，如同正常人在白日間自由行走。
“惡魔大人，您原來叫什么名字呢？”一個被正常人稱作惡靈的靈魂問道。
他叫什么名字？他自己也快想不起來了，就連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人叫他惡魔，叫他惡魔大人，他都快記不起來了。
過去的事情，已經距離他太久遠了。
……
“你長得可真美啊！不如我給你起個名字吧，就叫清泉怎么樣？如清澈的泉水一般，讓人見了就心生歡喜。”
哦，對了，他叫清泉。可是，這是誰說的話來著？他實在是想不起來，給他起名字的人長什么樣子了。
“你叫清泉？嗯，真是個好名字。本王就賜你一個侯爵的頭銜，怎么樣？”
這是那個國王的聲音，可關于國王容貌的記憶，也在歲月的打磨下，逐漸模糊了。
“哼，就是這個人，居然因為嫌侯爵的頭銜太低，企圖謀害咱們的國王陛下！”
“你看他的長相，陰沉地嚇人！他還瞪我，天哪，真可怕！”
“把他送到臭水溝邊上的草房子吧，讓他知道當初國王陛下賜給他的侯爵是多么大的恩賞。”
“快離他遠一點，他的樣子似乎想要打人呢，真是野蠻！”
這是那些國民的聲音，國王將他趕出了城堡，國民就圍著他不斷地唾罵，還讓他做最苦最累的工作，住最破的屋子，吃最難以下咽的飯菜。可他沒有抱怨過侯爵的頭銜低，也沒有試圖去謀害過那個國王啊！為什么他們不聽他的解釋呢，他長得不是很美麗嗎？
“打他！就照他的臉打！呸，長得再美有什么用，還不是被咱們按在地上可勁兒揍。哈哈哈哈……”
“你聽他說的是什么？他居然向咱們解釋，還妄想別人相信他，還想回到城堡去呢！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大傻瓜！”
“他以為美麗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一切了，真是可憐啊！我告訴你，你的美麗就是罪過，誰讓你比國王陛下還要美麗，你應該讓自己變得更丑，這樣還有可能回去呢！嘿嘿……”
“哎呀，這臭水溝可真臭啊，我最受不了這個味兒了。”
“哎？你說把這臭水給他喝一點兒，會不會他這個人就變丑了？”
“咱們試試吧，反正沒人看見，更沒人管。來，你倆過來按住他，那個誰，你過來給我搭把手！”
不行，他不能想了，他頭上的角又長出來了。
……
“這就是火龍珠嗎，長得可真好看啊。據說用一顆火龍珠，在都城就能換一身新衣服呢！”
“嘖嘖，不枉費我們從白石峰跑這么遠，這么多火龍珠，能讓我們過一整年舒服日子了。”
“哎，你小心點兒，不遠處就是死亡沼澤，別被惡魔給抓走了。”
“切，什么惡魔惡靈的，從來都沒見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城堡里那些花瓶編出來嚇人的。就憑他們幾句話，誰都不敢輕易靠近這兒，火龍珠都被他們拿去孝敬那幫子權貴了。”
這是誰在說話？似乎不是他記憶里的聲音，而且也不是“惡靈”。他們要偷摘火龍珠，帶到都城去？
都城啊，他好久沒見過都城了，也沒見到從都城來的那些人了。
那幾個陌生又猥瑣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們兩個動作快點兒，火龍珠這東西雖然很耐放，可就算放在冰塊里凍著，超過十五天也就不能吃了。”
“知道啦。喂，老大，你說護衛隊的人平時除了運送這些火龍珠，他們還干點什么？哦，對了，還能從新生之地接接新人，到國王面前邀功。”
“他們不是說還要保衛國民的安全嗎？”
“狗屁安全，美麗之國多安寧，用他們保護？”
“這話說的是，就沒見到他們抓到過一個惡靈，肯定是嚇唬人的，要不就是從來也不敢到死亡沼澤這種地方來。切，一群樣子貨，還沒有咱們哥幾個兒膽子大呢。”
“要不咱們逗逗他們，騙他們說，咱們在死亡沼澤見到了惡魔，讓他們過來除掉惡魔和惡靈，你說他們敢不敢來？”
“我打賭，他們肯定不敢！”
護衛隊，新生之地，都城，到死亡沼澤……
他好想離開這個無邊無際的黑暗之地，回到新生之地，獲得新生啊。也許，這些丑陋的人說的辦法可行，他可以幫他們一把。
……
來了一群美麗的人，他們就是護衛隊嗎？為什么他們突然又掉頭走了？他在這兒呢，為什么不看看他的樣子，他現在這一刻應該并不丑陋。
護衛隊好像被沼澤的毒氣帶入幻境了，他差點忘了這一點，怎么辦？咦，好像有一個特別的靈魂，它沒有悲傷的記憶，它在尋找什么，是那個美麗的女孩兒嗎？他或許可以幫到它。
……
那個被叫“主人”的美麗女孩相信了他的話！天哪，終于有人肯聽他把真相講出來了，終于有人愿意試著接納自己了。
她說她會回來，想辦法帶他走出這片死亡沼澤，他愿意等，他早就習慣了等待。
只是，請不要讓他等太久。
……
那個女孩兒她又來了，她真的來了！
她說，他可以離開這里了，他們這些孤魂都可以離開這片死亡沼澤了，用一個叫做能量保育箱的東西。
他終于看到了久違的陽光，路上的風景真美啊，他要回家了。
“你們將是最后一批被凈化的靈魂，也將是最后一批在新生之地誕生的靈魂。”
她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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