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97.
二零零三年六月三十日。趙一寧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偷偷打電話給張醫生。張醫生知道趙一寧打電話給他想干嘛,他再次慎重地問她:“趙女士,你考慮清楚了?”
趙一寧語氣堅定地說:“是的,我決定進行化療手術。”
張醫生提醒她:“我不敢保證化療手術的成功率很高,但如果趙女士介入化療手術將面臨嚴重脫發的風險,你真的不心疼自己的頭發嗎?”
趙一寧說:“總比被一個賤人得逞還好吧。”
雖然張醫生不知道趙一寧口中的“賤人”是誰,但他已經聽出趙一寧說話時語氣的堅定。他說:“好的,我立刻為你安排手術,待會我再告訴你手術事宜。”
但趙一寧還有一個顧慮。她請求張醫生:“張醫生,麻煩您一件事,我做化療手術的事請不要告訴第三人。”
張醫生到底也是一個有職業道德的醫生,病人不愿向外散播的病情他自然不會嚼舌根。他說:“趙女士,這個你盡管放心,我很注重對病人的隱私保護的。”
然后趙一寧開始了痛不欲生的化療手術,而在手術期間,她一直在別人面前裝得像一個正常人,特別是在顧凱面前。可她裝得再像,也難免不了脫發的難堪。
……
不知道到底是哪天的晚上,趙一寧下床去洗手間方便。她路過鏡子時,看到了鏡子里的自己面容滄桑。她走到鏡子前往鏡子里的自己定睛一看,她越看越入迷時,兩只手就順勢搭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她以手當梳給自己梳頭發,結果她居然梳下來她一撮又一撮的頭發。趙一寧看著自己沾在雙手指縫上的頭發,不免焦躁不安起來。她急得眼淚都掉出來了,差點沒有顧及顧凱在家把驚叫聲給喊出來。
“不要,不要,不要。”趙一寧不相信自己的頭發會那么脆弱,依然用手去梳理自己的頭發。結果依然有一撮頭發被她梳了下來。
一時間,趙一寧的頭發已經所剩無幾了。趙一寧嚇得腿都軟了,跪倒在地上。她兩只手撐著上半身,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掉,變得稀疏的頭發已經不能像當年一樣自然地垂落下來了。
……
不過幸運的是趙一寧的病情在一定程度上被抑制住了,而且很快有了好轉。二零零四年一月,趙一寧去醫院做胸透檢查,發現她肺部的腫瘤顯然縮小了。張醫生跟趙一寧說:“趙女士,根據X光片顯示,你右肺的腫瘤顯然消失了。”
這讓趙一寧安心地松了一口氣。趙一寧當時以為自己能存活下去,可是她想錯了。正如她所言,她敗給了現實。
二零零四年九月,趙一寧又不知為何開始咳嗽,而且相比之前咳得比較厲害。當她問及張醫生時,張醫生建議她再去做一次胸透檢查。結果檢查結果讓張醫生大跌眼鏡——趙一寧的左肺也有一顆腫瘤。
張醫生跟趙一寧說:“趙女士,癌細胞發生了轉移。”
這讓趙一寧大吃一驚,老天憑什么要這樣玩弄她。趙一寧很著急:“張醫生,為什么會這樣!”
張醫生說:“這種情況很少見,癌細胞居然能悄無聲息地發生轉移!”他見趙一寧的心情愈發焦躁,急忙安慰:“趙女士,你先別緊張,雖然現在癌細胞的擴散速度很快,但我會盡力地抑制它的。”
趙一寧還沒有成為顧凱的新娘,她可不愿意就這樣掛了。她哭著央求張醫生:“拜托你了,張醫生。你一定要救救我。”
自從趙一寧接受化療手術起,她的脫發越來越嚴重。現在的她為了向別人隱瞞她得癌癥的事情,開始依賴假發。起初她像往常一樣戴一頂過肩長發,后來她學著徐薇放蕩不羈的性格給自己換了一頂齊耳短發。
二零零五年二月二十日。盡管趙一寧有著頑強的意志和樂觀的心態,但依然敗給了病魔。張醫生很遺憾地告訴她:“趙女士,你的左肺已經完全感染,現在的你只有一個辦法能痊愈了。”
趙一寧知道張醫生說的這個辦法。她苦著一張臉,問張醫生:“是不是要割除我的左肺?”
張醫生也愛莫能助,但他真的已經盡力了。他只是點著頭,沒有說話。如果趙一寧還想活下去,也只能這樣做了。但肺部一旦被割走,趙一寧以后的生活怕是要依賴氧氣瓶了。如果趙一寧已經不想活了,張醫生只好宣布趙一寧命不久矣的消息。
與其這樣,趙一寧還不如瀟瀟灑灑地死去。趙一寧最不愿看到的有兩件事——第一是自己成為顧凱的累贅,第二是怕顧凱看到她此刻氣息奄奄的模樣而傷心欲絕。
趙一寧苦笑了一陣,終于認命了:“張醫生,如果我不割走我的肺,任憑癌細胞猖獗,我還能活多久?”
張醫生忍痛告訴了趙一寧:“短則四個月,長則半年。你確定嗎?”
“四個月啊?夠了。”趙一寧露出一道安心的笑容,說,“這四個月足夠我把后事都料理了。”
……
二零零五年的一天晚上,趙一寧住在顧凱的家里。顧凱在浴室里洗澡,趙一寧坐在客廳沙發上正在看一檔情感訪談類節目。趙一寧并沒有心情在看這檔節目,她此時此刻心里在想著的無疑是該如何巧妙地和顧凱分手。
顧凱洗完澡、穿好浴衣出來后,趙一寧急忙切換頻道,她不想被顧凱看到自己在看這檔情感糾紛的節目。顧凱看見趙一寧在看球賽,有點驚奇,沒想到趙一寧一個女孩子家居然喜歡看球賽。
他來到趙一寧的身旁坐下,把趙一寧的頭摁著靠在他的肩上,說:“一寧,沒想到你愛看球賽啊。”
趙一寧目光渙散地看著球賽,面無表情地說:“顧凱,你洗完澡啦。”
顧凱說:“是呀。”話音剛落,顧凱打算往趙一寧的嘴上親上一口。
結果趙一寧硬生生地把顧凱推開了,然后站了起來,對顧凱說:“那我也去洗澡了。”
顧凱說:“好吧。”說完,趙一寧起身拿起衣服往浴室走去了。
趙一寧在浴室里在花灑的熱水沖刷下,她內心焦慮。她覺得自己一個快死之人不能再和顧凱在一起了,她必須馬上向顧凱提分手。趙一寧想到要和顧凱分手,心里難免一陣陣揪痛。
……
不知道究竟是哪一天,趙一寧換了齊耳短發后被歐辰看見了。歐辰看到之后過來調侃趙一寧:“哇,一寧,你的長發去哪了。”
趙一寧看到歐辰就想到一個能讓顧凱徹底放棄自己的計謀,那就是將自己變成一個賤人。她對歐辰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眉開眼笑著說:“歐辰,原來是你啊。怎么?我換發型了不好看嗎?”
歐辰說:“沒有,你無論長發短發都很好看。我很喜歡。”
當然,趙一寧也不會去當小三。她特意問歐辰:“歐辰,你現在還單身嗎?”
歐辰說:“是呀,你問這個干什么?”
趙一寧聽到這里就很滿意了,但她還是沒做好心理準備。她說:“沒事,我就隨便問問。”
……
有一天中午,趙一寧在顧凱的家里廚房做飯。顧凱下班之后,像往常一樣輕手輕腳地出現在趙一寧的身后,然后迅速抱住趙一寧。
趙一寧感受到顧凱抱她了,她知道自己應該表現得很厭惡,這樣才能暗示顧凱——趙一寧有劈腿的嫌疑。她冷冰冰地從顧凱的懷抱里掙脫出來,說:“顧凱,你回來啦?你走路都沒聲音的嗎?”
顧凱當時并沒有感覺到趙一寧在排斥他,畢竟趙一寧不太會演戲。他憨笑著說:“是啊。我想給你一個驚喜唄。”
趙一寧早就想向顧凱暗示——自己開始變心了,但她對顧凱還有執念。她表情平淡地問顧凱:“顧凱,你很愛我嗎?”
顧凱說:“愛呀。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趙一寧聽到這里都想放聲大哭了,顧凱越愛她愛得深沉,她就越沒有勇氣放下顧凱。她語氣平淡地說:“沒事,我就是隨便問問。”
……
某一天晚上,趙一寧咳嗽得厲害。顧凱給趙一寧泡了一杯止咳的生姜蜂蜜茶,趙一寧坐在客廳沙發上、手里捧著這杯茶,手心感受到這杯茶的溫暖,她的內心也稍微有些溫暖。她喝了一口這杯生姜蜂蜜茶,感覺咳嗽緩了許多。她抬頭看著顧凱,說:“謝謝你啊,顧凱。”
顧凱還是這么關心自己,讓趙一寧實在沒有勇氣放下顧凱。
“你怎么了,一寧,感冒了嗎?”顧凱以為趙一寧是感冒了,他摸著趙一寧的額頭,卻感覺不到有高燒的溫度。
他皺著眉頭,疑惑了:“不像發燒感冒阿?怎么你咳得好厲害。”
趙一寧把手里的那杯茶放回茶幾上,站了起來,對顧凱說:“對不起顧凱,我去一趟洗手間。”
顧凱說:“哦好,去吧。”
趙一寧走進洗手間之后,站在鏡子前,看著鏡子里的自己,苦澀地笑了笑。現在的趙一寧病入膏肓,她還有什么資格談成為顧凱的新娘呢。
……
最近趙一寧試圖走近歐辰,因為她想拜托歐辰一個忙。趙一寧在上班的時候也時常咳嗽,歐辰發現之后也過來關心她:“一寧,你怎么又在咳嗽?”
那時的趙一寧臉色蒼白了許多,她兩眼無神地看向歐辰,說:“歐辰,我不要緊的。我只是感冒了。”
歐辰二話不說就給趙一寧泡好了感冒顆粒,然后遞給了趙一寧,說:“最近天氣開始轉冷了,你要注意身體啊。”
趙一寧接過那杯感冒顆粒,微笑著說:“謝謝歐辰。”原來歐辰還愛著自己啊,既然這樣,那歐辰肯定會幫趙一寧這個忙了。
歐辰正準備轉身離開時,趙一寧叫住了他:“歐辰,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歐辰停住腳步,一臉疑惑地看向趙一寧,說:“哦?有什么事嗎?”
趙一寧大膽起來,問歐辰:“你還愛我嗎?我看出來了,你還是很愛我的,對吧?”
其實歐辰蠻不甘心的,像趙一寧這樣的女孩子怎么會屬于顧凱呢。既然趙一寧這么問了,歐辰也不打算隱瞞了。
歐辰一本正經地說:“對,一寧。我還愛著你,我不甘心你屬于顧凱,如果你回心轉意了,我會比顧凱更愛你的。”
趙一寧微笑著跟歐辰把一切都說了:“歐辰,謝謝你還一直愛著我,但你對我的執迷就到此為止了,因為我已經活不久了。我被確診是肺癌晚期,今天下午我可能要辭職了。我只想拜托你一件事,你假裝我一天男朋友吧。因為我不想讓顧凱愛一個快死之人,我希望顧凱在沒有我的余生也能活得無憂無慮、幸福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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