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18.

    也許時間就真的好像一匹脫韁的野馬，沒有人能成功抓得住它，甚至連韁繩都碰不到。一匹向往自由的馬會情愿被束縛太久嗎？當哪一天束縛解開了它何嘗不努力地往前跑。

    ……

    一九九八年九月，鄭思儀和林子皓升上了六年級十三班。突然哪一天五年級十三班變成六年級十三班著實讓人受不了時間的匆匆，但沒人能真正留得住時間。不過幸好當時學校沒有實行炒班政策，要不然林子皓憑他那不堪入目的成績要和鄭思儀同班是不大可能的。

    一九九九年六月一日，鄭思儀和林子皓在人和街小學度過他們最后一個兒童節。那天兒童節相信對鄭思儀而言是最難忘的一天，因為鄭思儀頭一回把自己當成小孩子看待。鄭思儀和林子皓度過最后一次兒童節之后就證明他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們已經喪失小孩子才有的天真單純。

    他們度過最后一次兒童節之后，便是面臨著嚴峻的小升初考試。這次考試關乎鄭思儀和林子皓以后的去向，而林子皓平素里那么玩世不恭，這讓鄭思儀很是堪憂。其實在距離小升初考試還有五個月，林子皓就問鄭思儀：“思儀，你打算考哪所中學？”

    鄭思儀很堅定地告訴林子皓：“巴蜀中學。我覺得那所學校是我最好的選擇。”

    林子皓知道這個學校，這所學校在渝中區也是一個遠近聞名的存在，要考上去有一點難度。但林子皓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著魔了，鄭思儀想考他也要考。他拍拍胸口，意志堅定地說：“那好呀，思儀，我陪你一起考進巴蜀中學吧。”

    鄭思儀當時還在用一種懷疑的眼神看林子皓，畢竟她清楚林子皓的實力。可她看林子皓說得那么胸有成竹，索性給予他精神上的支持。她很俏皮地說：“好呀，你要是考不上你就是小狗。”

    也正是因為林子皓和鄭思儀之間有這樣一個約定，所以林子皓就算豁出性命也要考進巴蜀中學吧。很多人都認為林子皓總是玩世不恭，所以都不看好林子皓，結果林子皓憑著他對巴蜀中學的堅定信念竟然考到了。

    一九九九年九月，鄭思儀和林子皓就這樣都順理成章地升上了初中。而陪鄭思儀和林子皓一起升上的還有林子皓的好哥們——嚴東勝，而且他們還機緣巧合地分到同一個班——初一八班。當然，小學同學里也應該會有幾個志同道合的小伙伴也來巴蜀中學吧。

    那是一個安靜的清晨，湛藍得甚是清澈的天空沒有半點兒云彩的暈染。太陽雖然散發著刺眼的光芒，但灑在人們臉上身上的光芒的溫度卻是無比地柔和。光芒又灑在好多一時半會兒還叫不出名字的樹的繁枝嫩葉上，微微折射出一道又一道迷人的綠光。

    今天早上最后一節課是體育課，每次體育老師說完解散，鄭思儀都會獨自一人來到籃球館，然后坐在觀眾席上看書。當時坐在觀眾席上的同學也不多，但在球場上打籃球的男同學們不占少數，而這群學生中正包括了林子皓和嚴東勝。

    鄭思儀第一次發現林子皓會打球時很意外，因為在她對林子皓的理解中——林子皓是屬于那種只會撒嬌賣萌的小正太。她實在沒想到林子皓會打球，而且還把球玩得這么嫻熟。或許林子皓的球技是跟嚴東勝學的，嚴東勝打球的姿勢和氣場都能甩林子皓十萬條街。幸好鄭思儀意志力堅定，否則看到嚴東勝這么酷地在打球會犯花癡。

    本來球場上有學生打球會很吵，可鄭思儀卻偏偏挑這個地方看書。也許鄭思儀來這里不是來看書的，也不是來看球的。她此時的行為正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生動寫照，她來球場是來看人的。至于看誰也就無從得知了，不過她熾熱的目光一直在嚴東勝身上從沒離開過。

    再有十分鐘，放學鈴聲就敲響了。在球場上打球的學生都能預感到即將要放學了，所以紛紛散場。嚴東勝和林子皓也不光顧著打球，他們老早就注意到鄭思儀在觀眾席上看他們打球。鄭思儀見球場上打球的人都散得差不多了，也很機靈地看見嚴東勝和林子皓在準備離場。她把拿在手上的書放回書包里，然后背起書包往球場走去。

    鄭思儀背著書包大步流星地來到球場，遠遠看著嚴東勝和林子皓的身影，大喊一聲：“東勝，子皓。”

    嚴東勝聽到鄭思儀的聲音，心情激動地順著鄭思儀的聲音往鄭思儀看去。他盡管打球打得滿頭大汗、身疲力竭，但他一看到鄭思儀就馬上回光返照了。他和林子皓都穿了一身碩大的籃球服，他們正打算去更衣室把這身籃球服換下來呢。

    鄭思儀來到嚴東勝和林子皓的身前，她只是很隨意地瞄了林子皓一眼。鄭思儀掏出一瓶礦泉水遞給嚴東勝，對嚴東勝說：“東勝，你打球打累了，一定很渴吧。這是我給你買的，喝吧。”

    嚴東勝很驚喜，沒想到鄭思儀早早地為他準備好了礦泉水。嚴東勝接過水，熱淚盈眶地跟鄭思儀說：“思儀，好感謝你。”

    林子皓站在嚴東勝的旁邊，看到鄭思儀只關心嚴東勝而不關心自己都有點傷心了。林子皓也不知道他為什么會這么傷心，這種傷心就好比有一根針深深地刺進他的指甲縫那么痛。眼不見為凈，林子皓臉一甩就先嚴東勝一步往更衣室走去了。

    鄭思儀和嚴東勝看林子皓表現出奇地自己一人走向更衣室都面面相覷著，他們很疑惑林子皓怎么一副不快樂的樣子。嚴東勝作為林子皓的好哥們當然要上去問一問，但在之前要和鄭思儀說再見。他拿著鄭思儀給他的水，然后說：“思儀，我就和子皓先過去更衣室了。”

    鄭思儀說：“好呀，我在外面等你們出來。”

    “嗯。我們會很快的。”嚴東勝說完就趕緊往林子皓跑了過去。他來到林子皓的身旁，把林子皓攬在他的懷里，問林子皓：“子皓啊，你怎么突然就不高興了？”

    林子皓并不想讓嚴東勝知道他是因為鄭思儀不關心他所以才不高興的，畢竟嚴東勝那么喜歡鄭思儀。如果被嚴東勝知道林子皓很在意鄭思儀，那會讓嚴東勝胡思亂想的。林子皓強顏歡笑著說：“東勝，我沒有不高興啊。我只是想快點把衣服換下來，我流的汗太多，衣服都粘在身上好不舒服啊。”

    嚴東勝居然信以為真了，也許他不知道林子皓是在吃自己的醋。嚴東勝說：“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們趕緊把衣服換下來吧，思儀剛才跟我說在外面等我呢。”

    “哦，這樣真好。”林子皓眼神里隱隱約約閃出一抹不甘心的光芒。他也不清楚自己為什么要不甘心，自己的好朋友終于得到心儀女孩的注意不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嗎？那他為什么要不甘心呢？這種年紀的他實在不應該有這種糟糕的心情吧。

    ……

    嚴東勝和林子皓在更衣室里，兩個男孩子把身上的籃球衣脫了下來。雖然他們沒有豐實的肌肉，但美麗的弧線和強壯的身材足以讓異性窒息。嚴東勝擰開鄭思儀給他的礦泉水的瓶蓋，然后大口大口地喝。他喝完之后還背對著林子皓，心情激動地說：“子皓，這是我有史以來喝過最好喝的水。”

    林子皓把自己的白色衣衫從柜子里拿出來，然而只是拿在手上并沒有想立即穿上的心思。他聽嚴東勝這么一說，內心又莫名地揪痛起來。他語氣平淡地說：“這樣啊。不過東勝你這個說法好夸張呀。”

    嚴東勝嗔怪林子皓不理解他說這番話的夸張手法，他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他覺得鄭思儀對他的任何關心放在心里都是甜滋滋的，盡管這個關心有多微不足道。嚴東勝轉過身來，看著林子皓的背影，說：“子皓，你才十三歲，你不懂。思儀這么關心我，說明她慢慢地關注我了。”

    然后嚴東勝開始浮想翩翩：“雖然我這個年紀談戀愛還太早了，但我會很有耐心地等到我十五六歲時再和思儀交往的。現在我最要做的就是讓自己更加受到思儀的關注，讓思儀更加喜歡我，只有這樣做才能在我十五六歲時順理成章地跟思儀交往。”

    林子皓心情很不好，仿佛在內心深處在下著一場滂沱大雨。最初向鄭思儀表達愛意的是嚴東勝，最終和鄭思儀走一起的也應該是嚴東勝吧。可林子皓怎么好不服氣嚴東勝能和鄭思儀走一起，這種不服氣甚至占據了他壞心情的一半。然而就算自己再不高興，他也不能在嚴東勝面前暴露得一覽無余。

    林子皓也轉過身來，目光柔和地看著嚴東勝，笑嘻嘻地說：“哇，真沒想到東勝會把事情想得這么遠。不過東勝一定能……那個成語怎么念來著，哦，心想事成。對，東勝一定能心想事成的。”

    嚴東勝來到林子皓的身前，然后給林子皓一個措手不及深情地擁抱著林子皓。兩個光膀子的眉清目秀的男孩子在更衣室里相擁了起來，而且還那么親密。嚴東勝說：“子皓，你真是我的好朋友啊。這輩子能和你做朋友真是無悔。”

    “你干嘛這么客氣呀，東勝。”被嚴東勝突然一個熊抱，讓林子皓尷尬地嘴角抽了抽。

    嚴東勝又突然撒開林子皓，正用一種犀利的眼神跟林子皓四目相對。嚴東勝說：“子皓，作為我的好哥們，你最后再幫我一忙吧。”

    林子皓問他：“什么忙？只要不要太離譜我都能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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