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逐風用竹篙在水里輕輕一撐,竹筏便向前飄了一大段距離。
他劃竹筏很穩,岑鳳羽竟然沒有絲毫害怕之意,她一會兒看看冼逐風劃竹筏的背影,一會兒低頭看著從竹筏縫隙里激蕩起來的水花,小心的躲到更結實的竹竿上,盡量避免打濕鞋子。
水流遇到竹筏默默分為兩股順著竹筏緩緩流過又悄無聲息的合攏起來,在金燦燦的黃昏下劃過一道道優美的流線,舒適的春風一吹,岑鳳羽有點沉醉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靠近水邊的地方這么放松身心。
“羽兒,你看看前面。”
不知劃了多遠,原本西斜的融融夕陽竟然已經完全消失在地平線上,岑鳳羽順著冼逐風的聲音往前看去,只見她們離水潭彼岸已經相去不遠。
水潭彼岸又是一片開滿鮮花和長滿綠油油青草的花田,不同于之前他們所見到的,這片地上的草木都不過腳踝高,生長得井然有序,精致而優雅,仿佛經過某人靜心的打理。
開闊的花田后,背向一邊的山峰,有一座小木屋。
冼逐風跳上岸,拉著她上岸,看了眼她腳上濕透了的鞋,彎腰將她打橫抱起來,徑直朝著小木屋走去。
小木屋有兩層,底層架空,因為谷底濕氣重的緣故,支撐在地上的木柱隱現腐蝕之狀,木屋暴露在外面的木板也隱隱發白,無聲訴說著它的滄桑。
但是進了屋子,簡陋的屋子里卻干凈整潔,沒有落下一絲灰塵,這又不得不讓岑鳳羽懷疑這里還有人居住。
“這里很久沒有人住過了,房子的主人也知道是什么時候的人。”冼逐風一邊說著一邊將她放坐在凳子上。
不知為什么,岑鳳羽對這個地方有一種沒由來的親切感。
“你是什么時候發現這個地方的?”岑鳳羽看著他問道。
冼逐風回答道:“幾年前,我進谷采藥的時候。”
岑鳳羽環視了一眼屋子問他道:“這里是你打掃的嗎?”
“這里的月色很美,所以提前打掃了一下。”冼逐風點點頭,走進岑鳳羽一側的一道門,不一會兒便拿出來一雙女鞋,解釋道,“這可能是原主人留下的,你的鞋濕了,不如先換上。”
說完,便半蹲在地上幫岑鳳羽將濕鞋換下來。
岑鳳羽低頭看腳上的鞋,素凈卻不失優雅,她穿上十分合適,倒像是她的鞋子,不過她不記得自己有這種款式的鞋子。
屋外有一個比較寬闊的架空平臺,中間擺了一張桌子和兩只凳子,平臺一邊有一個樓梯,西側的是他們剛剛上來地方,東側的那邊往下直通廚房。
“房子的主人會不會是一對夫妻?”岑鳳羽看著冼逐風燒飯的樣子,不禁暗想。
因為屋子里大部分的東西都是一式兩份。
主人沒有余下余糧,冼逐風倒是提前準備了一些,在平臺上吃過晚飯,四周壓暗,月光便開始明亮起來。
皎潔的月光撒在屋子下的花田里,月光在草木邊緣染上一層瑩瑩的光芒,春風輕拂,草木輕搖,遠遠看去,像可愛的小動物輕輕抖動羽毛上的熒粉,軟軟的,懵懂的,令人心尖顫動。
“如果是十五的月亮就更圓了。”岑鳳羽靠在冼逐風的懷里,惋惜的說道。
冼逐風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吻,安慰她道:“今天的也不錯。”
對于他來說,無論是初一還是十五的月亮,都不及他眼中的她美,所以只要她在,哪一天都不錯!
許是身心太放松,岑鳳羽漸漸疲憊,呼吸著冼逐風身上清涼而安定的氣息,漸漸睡著了。
那一晚,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
初夏清晨,舒爽的清風吹動山谷里姹紫嫣紅的花朵,送來一陣陣清香,令人心曠神怡。
木屋里懶起的姣美女子卻煩躁得無心梳妝,她拿起鏡子往臉上一照,窗外一個熟悉的面孔陡然映入眼簾,她嚇得丟掉鏡子,起身朝著窗外的年輕男子翻了個白眼:“表哥,你嚇我一跳!”
“闖了禍就跑,我就知道你在這兒。”男子笑著走進屋子,將她牽到梳妝臺前,熟練的為她挽起發髻。
“你怎么知道,我明明沒有告訴任何人。”女子小聲嘀咕道。
“小丫頭,你別得寸進尺!”男子雖然故作嚴厲,臉上卻充滿了無奈的笑意,“這屋子雖然寫著你的名字,卻是我造的,你忘了?”
女子沖著鏡子里吐了吐舌頭。
男子晃了晃神,收了笑,深沉的說道:“快回去吧,你的爛攤子已經收拾好了,別讓你母親擔心。”
“是他幫我的嗎?”女子神情激動,眼睛里流露出掩飾不住的愛意。
男子低下頭,輕輕“嗯”了一聲,不讓除替她歡喜之外的情緒顯露出來。
剛才還萎靡不振的女子聽到這個簡單的字音,立馬興高采烈起來,轉身看著男子嬌羞的說道:“表哥,明日我便要嫁人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男子點了點頭,沉默了許久,就在女子察覺出不對勁的時候,冷不丁冒出來一句:“我要出征了。”
女子心中一緊,面上的喜色瞬間消失殆盡,眼睛里卻閃爍著一種堅定的光芒:“我的表哥足智多謀,一定可以凱旋!”
“好好保重!”女子抱住男子,心中在盤算著要不要逃婚去打仗什么的,不料卻被男子一眼看穿。
“打消你的鬼主意,我答應你!”男子抬手回抱住她,同時在心底暗暗發誓,他一定會默默保護她!
女子歡歡喜喜的出嫁了,心中卻沒有多少歡喜,她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在那個她萬分珍惜的人面前裝出自己很幸福的樣子。
她要嫁的人,是十分尊貴的人,尊貴的人配尊貴的人,乃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從她出生的那天起,這便是她的命運。
出征前,女子和男子約定,一個月便寄一封平安信到宮中,女子只在第一個月收到了信,信上只寥寥幾字:已達,平安,勿念。
后來她再也沒有收到信。她知道是她的夫君嫉妒了。
她不再有任何期盼,孤獨的清坐于這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等來了夫君的冷漠和他的女人的毒害。
……
岑鳳羽睜開眼,發現自己罕見的落了淚,依稀記得自己做了一個悲傷的夢,卻不記得夢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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