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這兒沒事可做，只能到外面去逛逛。但我一推開門，外面的閃光燈差點讓我眼瞎了——一群記者正聚集在外面，像是海浪一樣推搡擁擠著，將門口堵的水泄不通。

    “不準擠！一個一個的來！”維持秩序的警衛連嗓子都喊啞了，“說你們呢，別在往前擠了！”

    “她出來了！”我聽見有人在扯著嗓子喊，那聲音頻率高的讓我頭疼。他們像是漲潮的浪花，不停的朝著岸上拍打著，然后一股腦的朝我沖了過來。

    這下好了，記者們的叫喊聲加上警衛們的吼聲，以及附近警車的高聲鳴笛，這一堆聲音聚在一起，差不多吵醒了整座城。現在是凌晨，但整個街道房子的燈都亮著，那些居民紛紛走出家門，或是將頭伸出窗外，我本以為他們是在關注這件案子，但后來發現他們在拿著手機和相機拍我。

    “都后退，退遠兒點。”警衛們聲嘶力竭的喊著，“誰要是再往前走，就不準采訪！”

    “木歆兒！往這兒看，我們是臨風城第一周刊的記者。”一個記者叫了我的名字，“這件案子有什么進展嗎？”

    “大家都在關注這件案子的進展，你有什么能說的嗎？”另一個記者也喊道，“RSA號稱有一流的刑偵團隊，為何一直無法破獲這件連環殺人案？”

    “有很多人已經對RSA失去信心了。”某個不知死活的記者干脆跳到了警衛的身上去，只為了將手上的話筒遞給我，“對此你怎么看？”

    “諸位，距離報案只過去了幾個小時，我們尚在收集線索和勘察現場的環節，現在我們還什么都不知道……我說，你能不能往后站站，話筒都快塞我嘴里了。”

    我話剛說完，人群中又響起了一陣騷動，有一個瘦小的人影費盡力氣擠到了最前面，并死死瞪著我，但我忙著對付記者，完全沒注意到她。

    下一刻，那個人影從警衛的胳膊肘下面鉆了過去，然后來到了我面前，我還沒看清她長什么模樣，臉上就結結實實的挨了她一耳光。

    這一耳光下去，不光將我打懵了，周圍的人也都愣了。

    “你想干什么？拖走拖走！”那些警衛一下子慌了，“哪兒來的瘋子！”

    “你們這群沒用的東西，不學無術，尸位素餐！”那人是個老太太，看上去六十多歲了，說起話來都顫顫巍巍的，但聲音底氣很足，“我家女兒都是被你們害死的……”

    她的話沒能說完，因為有幾個保安已經將她抬了起來，并打算將她拖走。這過程中她一直掙扎并尖叫著，她那雙干癟的手不停地揮舞著，她身邊的所有保安臉上都挨了幾掌。

    “等等，等等，先別動。”我阻止了他們，聽這語氣，她好像是受害者的家屬。“先放她下來。”

    “別別別，木長官，這種瘋子都很難辦的。”警衛一臉為難，“她只會沖進現場去搞破壞，最好先把她給帶到RSA去，然后打一針鎮定劑。”

    “她是誰，你們認識她？”

    “這老太太剛才來找過我們，她是受害者的家屬，屋里的死者就是她女兒。”

    “那就把她放下。”我命令道，“我要聽聽她說什么。”

    他們對視一眼，然后將那老太太丟在了地上，她像個龍蝦一樣蜷縮起身子，并且呻吟起來。

    “這位……婆婆？你沒事吧？”我試著將她扶起來，“你有什么想對我說的？”

    周圍的記者見狀開始交頭接耳，那些警衛見我如此，都露出心神領會的表情，他們大概以為我是故意對這老太太施以善意以獲取記者們的關注。

    “都是你們沒用，才讓我家女兒死了的。”她說話的時候身子在發抖，她的手指甚至戳到了我的眼球，“你們這群殺人兇手！”

    “你先等會兒，你這是什么意思？”我不解的問道，“我們跟你女兒的死有什么關系？”

    就在這場面混亂不堪的時候，羅欽從門內走了出來，對于這幅場面他顯得很不滿。

    “怎么回事？”他向我問道，“你們吵什么呢……你的臉怎么紅了？”

    “不是木長官的錯，突然來了一個老阿姨，然后還打了木長官一巴掌。”一個警衛說道，“我們正打算把她弄走。”

    “已經是第五起殺人案了，已經死了五個人，但你們還是什么線索都沒查到，你們這群廢物！”她破口大罵，“你們一定是故意的，你們肯定跟兇手勾結在一起了！”

    “不不不，別聽她的。”羅欽立即對那些記者說道，“我們很認真的來勘察了現場，我們找到了一些線索，但礙于目前的狀況，我們暫時沒辦法公布那些線索。”

    “撒謊，撒謊精！”她繼續喊著，“你們根本就什么都沒查到，就是因為你們辦事不利，我的女兒才死了！”

    “對于你女兒的死訊，我們報以同情。但至少有好消息，因為你的小女兒已經被送到醫院去了。”我說道，“她也許能脫離生命危險。”

    “騙人，她也活不了……現在就剩我一個人了。”她捂住臉開始哭了起來，“昨晚她們兩個加班到了十一點，我下午的時候特意做好了夜宵才離開的，夜宵就放在保溫箱里……結果，警察局突然打電話給我，說她就躺在門口的地上了，全身是血……這簡直要了我的命，那刀是我買來給她們的，結果那兇手用刀刺死了她，然后，然后……”

    說到這兒，她嚎啕大哭起來。那些記者臉上紛紛露出悲戚的神色，但手指按動快門的速度一點都沒減。

    “你先走吧，我留下處理這事。”羅欽似乎覺得我沒法應付這件事，所以想把我支開，“”

    “來吧，跟我到屋里去坐坐。”我扶住她的一只胳膊，“你仔細跟我說說這件事。”

    “不，不行，咱們今天得說清楚。”她粗暴的甩開了我的手，“在記者面前把這件事說清楚，否則我就不走了！你們跟方舟組織肯定是一伙兒的，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你是不是知道關于方舟組織的事？”我立即問道，“你女兒遇害之前，有沒有跟方舟組織的人接觸過？”

    “我怎么知道，這是你們應該去調查的！”她喊得嗓子都啞了，“飯桶！飯桶！什么都查不出來的廢物……”

    外面已經被記者圍的水泄不通了，如果繼續待下去，不過是丟人現眼而已。我勸說了半晌，才將她請進了屋子里，屋內那群探員正在討論案件，見我們帶著一個老太太走了進來，都瞪圓了眼睛。

    “這是案發現場啊，怎么隨便帶陌生人進來？”他們立即將矛頭對準了我，“木長官，又是你胡鬧呢吧？”

    “這是被害者的家人，我們有話要說。”羅欽環顧了四周，想找一個不會被打擾的地方，“咱們先去儲藏室談吧，但是不要動這兒的任何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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