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幾個人,也不管認識不認識,就鉆進了金螢的車里。他們談論的是如何去告發那家化工廠,如果拯救古老的銀杏樹,于是金螢也沒有問他們去哪,直接把他們拉到了朝陽廣場。
一到廣場,金螢就馬上覺得氣氛和往常不一樣。聚集在那里的人們,目光都集中在那棵古老的銀杏樹上,對著它關切地指指點點,聲音卻都很輕,好像怕驚動什么似的。
金螢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他驚喜地看到古銀杏樹上露出了幾個星星點點幼小的綠芽,要是不細心看,還真看不出來。
去年春天的這個時候,其他的樹都已經長出了嫩綠的花蕾,而這棵古老的銀杏樹卻一直沒有發芽,也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現在它終于發芽了,給那些關心它的人帶來了一些希望。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人們在那里歡呼,有幾個女孩子甚至在擦眼淚。
金螢下了車,靜靜看著那棵樹和那些人。
“這個送給你。”
金螢回過頭,看見柳杏兒手里正拿著一束花站在他身后。
“給你。”她走到金螢面前,把花遞給金螢。金螢默默地接過來后,柳杏兒轉身便走。
“你……”金螢開口叫住她。當柳杏兒靜靜地看著他時,金螢半天才舉舉手里的花,說了一句,“我會帶回去的。”
“嗯。”柳杏兒點點頭,走了。
“杏兒又送花給你了?”酈瑤突然從金螢背后冒了出來,“哈,果然是滿天星,我就知道她很懶,經常坐在那很長時間不動,所以今天我就把滿天星放在她身邊,我贏了!焰兒,你服不服?咦,焰兒呢?今天怎么沒看見它?”
“它去張麗穎家,找黑豆他們一起玩了。”
“真是的,難得我贏了,你可一定要為我做證……”
金螢沒有去聽酈瑤的抱怨,他發現那一束滿天星里居然插著一片杏葉,他不禁發起呆來。
姬傲抱著枕頭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金螢把剛剛收到的那束夾著杏葉的滿天星,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
“金螢……”姬傲看著那瓶花叫住他。
“嗯?”
“你擋住我看電視了。”姬傲把金螢扯開。
被他扯到一旁的金螢又走回來,拿起花瓶擺到窗臺上去,突然回過頭來,欲言又止地問姬傲:“姬傲……”
“干嘛?”姬傲懶洋洋地問。
“沒,沒事……”
他們兩個沒再說話,又是一個人看著電視,一個看著花瓶發呆。
柳杏兒仍然每天送花給金螢,但從那天起,每束花里都放了一片杏葉。時間一天天過去,金螢家里的花也一天天增多,當他買了第三十個花瓶之后,在接過柳杏兒遞來的一束康乃馨時,他忍不住說:“你為什么不直接給他?”
柳杏兒愣了一下,抿抿嘴:“原來你知道啊?”
“知道一些。”
柳杏兒嘆了口氣:“可以直接給他就好了……狠哥兒他還好嗎?”
“挺好的。”
“那就好。”柳杏兒舒心地笑笑,又修剪花枝去了。
酈瑤一直不解地聽著他們說話,出來后她再也忍不住問金螢:“你們在說什么啊?狠哥兒是誰?”
“姬傲。”
“啊,姬傲?他怎么有這么奇怪的名字?柳杏兒和你說的什么‘知道’‘不知道’啊?和姬傲又有什么關系?”酈瑤巴不得一口氣問完自己所有問題。
金螢看著手中的花束,楞了半晌:“我也不知道。”
“你不去見她嗎?”金螢把花擺在姬傲面前。
姬傲搖搖頭。
“可是……”
“什么可是……”姬傲用手對著那個花瓶一指,花瓶就自己飛到了電視柜上了,“都是陳年舊事了,已經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姬傲!”酈瑤一聽這話馬上沖過來,雙手叉腰問:“你和柳杏兒認識是吧?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對不起她的事,所以才躲著不敢見她?她真可憐,竟然會被你這個大色 狼給騙了!”
姬傲聳聳肩,從沙發上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順手從茶幾上拿起個大紅蘋果狠狠啃了一口:“看來今天晚上不會有我的晚飯了,正好我有約會,走了啊。”
“姬傲,”金螢叫住他,“那棵樹已經……”
“她的事向來都是她自己決定的。”姬傲嘿嘿笑著,大搖大擺地穿墻走了。
“可惡!”酈瑤氣得直跺腳,她拉住金螢著急地問:“柳杏兒送的花其實是給他看的是吧?他竟然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真是太氣人了!太可惡了!花心大色 狼!下 流!”她搜腸刮肚的找著罵人的話。
金螢沉默了一會兒,搖搖頭說:“我不知道。”
“喔,姬傲?對啊,傲狠現在叫這個名字了,我當然認識他啊。”柳杏兒點著頭。
“那你真的是送花給他看的?”酈瑤小心翼翼地問。
“是啊。”柳杏兒點頭。
“杏兒,你可要小心啊,那個家伙是個花心鬼、變 態、無賴……”酈瑤為了不讓柳杏兒掉入姬傲的魔爪,不遺余力地說著他的壞話。
柳杏兒難以置信地張大嘴巴:“喔,真的嗎?他竟然……我真沒想到,他以前不是這樣子的啊。”
“杏兒,從我認識他到現在,他就一直是這樣的,你可千萬別被他騙了!”
“他以前真不是這樣的,我已經有四千多年沒有見過他了……”柳杏兒還是難以置信地搖搖頭。
“四千多年……”酈瑤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原來你認識他這么久了,你該不會已經被他騙了吧?天啊!”
“是啊,我第一次發現他的時候……”柳杏兒冥思苦想著,用手形容當時姬傲的樣子,“唉……我想不起他原來的樣子了,好象是鵬云先撿到他,后來我又撿到……不……哎呀,太久了,我都糊涂了!”
酈瑤沒聽明白她在說什么:“鵬云又是什么人啊?”
“他不是人,是妖怪。”柳杏兒糾正。
“對對,一定是妖怪。”酈瑤連忙糾正自己的口誤,“他是什么妖怪啊?是你和姬傲的朋友嗎?”
“鵬云是……”柳杏兒陷入了沉思,過了很久她又拍著自己的頭,“不知道……鵬云他現在算我們的什么人呢?我不知道……”
“姬傲說鳳鵬云是他的好老師,好兄長。”金螢不知道什么時候進來了,替她說了。
“傲狠這么說的嗎?”柳杏兒很高興地跳起來,“我還擔心他們會因為我不愉快呢。”
“姬傲還說鳳鵬云和你是一對神仙伴侶。” 金螢奇怪地看著她,柳杏兒竟然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鳳鵬云。
“他這么說的嗎?他真的這么說嗎……”柳杏兒還是反復說這一句,然后就抿著嘴發呆。
“鳳鵬云現在在什么地方?我自從聽姬傲提起他之后,就一直很想拜見他。”金螢對姬傲這個半師半友的妖怪非常感興趣,他一直認為鳳鵬云是應該和柳杏兒在一起的。
“鵬云走了很多年了,狠哥兒沒有跟你說起過嗎?”
“鵬云,鵬云,你陪我去……”柳杏兒跑過來,結果看見鳳鵬云又在指點狠哥練功,他們站在瀑布的流水之下,根本沒有聽見她的叫聲。
“真是的……”柳杏兒嘟著嘴在山石上坐下來,“又在和那只小怪狗玩。”
她對鳳鵬云為了陪狠哥而冷落自己有點不高興,但當她聽著瀑布聲,看著清澈的河水,數著松樹,折了很多花枝之后,就已經忘記了所有的不愉快。
“杏兒,你在看什么?”鳳鵬云輕盈地飄落在她身邊時,天就要黑了,柳杏兒一直在看日落。
她側頭看著他:“前山那些漂亮的野花的花期到了,你陪我去。”
“好,咱們走吧。”鳳鵬云拉著她的手。雖然對他們來說,騰云駕霧都是小事,但在他們自己的山林里,他們還是喜歡走著去。
柳杏兒靠在鳳鵬云身上,邊走邊回頭望了一眼,見狠哥還站在瀑布流水中定定地打坐修煉著,柳杏兒搖搖頭:“奇怪的小狗。”
柳杏兒和鳳鵬云一直徘徊到五顏六色的野花里等著它們開過之后才回來,當他們一踏進平時居住的山谷時,柳杏兒就看見狠哥還盤膝坐在瀑布下的那個地方,她咧咧嘴:“他不是一直坐在哪里吧?”
“狠哥兒?也許吧?”鳳鵬云不太在意地說,“他就是那脾氣。”
柳杏兒撇著嘴看著狠哥,遠遠繞了過去,她最受不了這種天天只會修煉的妖怪了。
不管柳杏兒受不受得了,因為狠哥總是跟著鳳鵬云,所以免不了會經常和她碰面。
“鵬云,我總覺的那個小狗很古怪,”柳杏兒趁狠哥聽不見時,壓低聲音對鳳鵬云說,“整天不說話,兩眼直直的老發呆,他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狠哥兒不是古怪,他是心里難過,”鳳鵬云說,“他的外公和父母剛剛過世,換成是誰遇上這種事,都會受不了的。”
“喔……”柳杏兒點頭。
植物對父母親人的概念十分淡薄,所以并沒有把鳳鵬云的話放在心上,但她心里對“這只小狗”還是不怎么喜歡。
“他如果象人類養的小狗那樣乖巧可愛,會撒嬌搖尾巴乞憐什么的,說不定我還會喜歡他一些……”柳杏兒嘟噥著去照顧她的花草去了,她很快就忘了身邊還有這么一只小狗存在。
“鵬云,幫我在那邊用一個覆土法。”柳杏兒為了一棵櫻花樹忙的滿頭大汗,她后也沒回地說,可她等了一會兒還是沒有動靜,當她回頭張望,才發現鳳鵬云并不在自己身后。
“對了,他替我去天山移花去了。”柳杏兒才突然想起來鳳鵬云今天早上出門去了。
“那怎么辦啊……”她著急地東張西望,剛好看見狠哥正在不遠處的山巖上打坐修煉,“喂,小狗!過來!過來幫我一下。”
狠哥睜開眼看她。
“快過來!”柳杏兒對他招手吩咐,“幫我在那邊施一個覆土法,你會不會?”
狠哥一聲不吭地走過來,按她指定的地方施了那個法術。
“嗯,做的不錯,嘻嘻,等鵬云回來我讓他夸獎你,乖乖小狗,你到那邊去吧,別妨礙我干活。”柳杏兒扶好那棵被雷擊倒的櫻花樹,笑瞇瞇地稱贊狠哥。
“我不是狗!”狠哥氣呼呼地大喝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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