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支簪子雖然材料極佳,但無論如何也達(dá)不到番邦貢品的品質(zhì)。再說,這本來就是父親送自己的禮物,什么時候成了番邦貢品了?
“如此難得的紅玉髓,竟然被她隨隨便便賞給一個奴婢,真是暴殄天物!蹦暇蚌f著,把簪子遞給東來:“收好,既然田美人不想要,那朕收回也就是了!
“皇上,那這簪子……奴才倒是收在哪兒?”東來捧著簪子有點(diǎn)發(fā)愣。
南景霈輕輕一笑:“女人的首飾找不到地方存放是不是?正好,前些日子跌碎了一支紅玉筆,叫內(nèi)府,那這珠子重新鑲嵌也就是了。”
沈韻真愕然,這南景霈未免太過分了。
南景霈的靴子離自己遠(yuǎn)了些,重新回到轎攆上:“起駕回宮!
東來愣了一下:“皇上,咱都到毓秀宮的門口了,田美人還在巴巴兒的等著皇上呢!
南景霈一手伏在扶手上,一手撐著頭:“還是鑲筆更重要,起駕回宮。”
“是!睎|來抖抖浮塵:“起駕回宮!
“慢著!蹦暇蚌鋈粩r了一下。
轎攆又重新落回到地面上。
“田美人離不開你,從今兒起,你就回毓秀宮伺候吧!蹦暇蚌f著,沖東來抬抬手,轎攆掉了個頭,吱呦呦的走遠(yuǎn)了。
“阿真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鼻嗔_見沈韻真似丟了魂兒一般,便有些慌了。
沈韻真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要不你打我?guī)紫掳!鼻嗔_抓起沈韻真的手,就往自己身上招呼。
沈韻真失魂落魄的望著青羅,被她抓住的手沉重得似灌了鉛一般。
“我還有很多好看的首飾,要不你挑挑去,喜歡什么就拿什么?”青羅晃了晃沈韻真:“你怎么了阿真,說話呀?”
青羅也是一番好意,但她的那些首飾,即便再漂亮,再珍貴,也比不上這一支簪子的意義。南景霈是故意拿走它的,他就是存心想要欺壓自己。
紅玉毛筆,上面鑲嵌著一顆紅玉髓珠子,想想就知道多好看。
“這根簪子,對你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意義?”青羅小心翼翼的望著沈韻真。
這是父親留給自己的唯一的念想,沈韻真在心里默默回答了一聲,然后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
“我這就去找美人,讓美人幫你要回來!鼻嗔_站起身。
“別去了,別去!鄙蝽嵳胬×饲嗔_。
南景霈是故意給自己使絆子的,就算是田美人去了又如何?
青羅一門心思想哄沈韻真開心,打開了自己的妝奩,大大方方的拿出所有首飾讓自己挑?缮蝽嵳嫘男哪钅畹,都是父親送給自己的那支紅玉髓簪子,對眼前花花綠綠的簪子視若無睹。
青羅倒是大方,片刻的工夫就在沈韻真頭上插了七八支簪子。
“我覺得都挺好看的,你就都拿著吧!
許是青羅也知道沈韻真那支簪子到底有多貴重,自己的首飾沒有任何一個能比得上。
沈韻真望著鏡中的自己,這事兒不怪青羅,看她這樣滿心歉疚的哄自己開心,沈韻真也有些心疼。便在這七八支簪子里,隨便選了一支。
“就要這個吧,我挺喜歡這個的。”沈韻真說著,笑了笑。
青羅一見沈韻真笑了,當(dāng)即一副如釋重負(fù)的感覺。
“下次,下次我要是見到更好的,我給你留著。”青羅扶住沈韻真的肩膀:“千萬別生我的氣!
沈韻真搖搖頭:“怎么會呢?這事也怪不得你!
青羅轉(zhuǎn)念一想,又問道:“只是我不明白,剛才那支簪子明明不是美人賞的,你干嘛要騙皇上呢?”
沈韻真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解釋,幸虧房間外,熬的藥撲鍋,小丫頭跑來叫走了沈韻真。
南景霈的一句話,便叫沈韻真回到了太醫(yī)院,在她走的這一個月里,她的房間一直都沒有人住過。
回到太醫(yī)院的第一個夜晚,沈韻真睡得很沉,從司珍局帶回來的包裹也來不拆。
劉二月知道阿真天生屬于太醫(yī)院攔也攔不住,只好囑咐了幾句,叫她有空回來看看。
路上還一直幫沈韻真提著包裹,進(jìn)了屋,沈韻真一模包袱皮兒,里面硬邦邦的,竟是那二百兩現(xiàn)銀。
轉(zhuǎn)過天來,沈韻真起了個大早,用小銀鍋子給田美人熬煮阿膠羹。小銀勺子在黏稠的紅棗阿膠中來回攪動。黑褐色的阿膠夾雜著紅棗碎,聞起來香噴噴的。
王太醫(yī)來的也早,見沈韻真在,王太醫(yī)押了口茶道:“昨兒才回來,今兒就忙活上了?”
沈韻真應(yīng)了一聲:“田美人的身子耽擱不得,再說阿膠羹也不麻煩。”
王太醫(yī)倚在壁桌上,喝著茶:“你這羹里的紅棗放得太多了。”
沈韻真轉(zhuǎn)過頭:“喲,您眼神兒怪好的,隔這么遠(yuǎn)都看得清!
“那是!蓖跗诽眠@杯茶滟的很,苦的他舌頭發(fā)麻。
“田美人喜歡吃紅棗,而且紅棗補(bǔ)血,多放一點(diǎn)也無妨。”沈韻真說道。
“幸而是吃的東西,要是藥,就不能這般隨意了!
王品堂突然冒出這么一句,讓沈韻真有些詫異。恰好這阿膠羹也燉夠了時辰,沈韻真熄了火,用小銀勺子把鍋里粘稠的羹刮干凈。
“您怎么突然說起這個?”沈韻真一轉(zhuǎn)頭,這才注意到王品堂的眼下一片鴉青:“您這是又熬了半宿吧?”
王品堂擺擺手:“我是一夜沒睡。”
沈韻真詫異了一下:“您都這么大年紀(jì)了,老這么熬夜,身體吃得消嗎?”
“吃不消也得吃啊,”王品堂喝完了他這杯濃茶,勉強(qiáng)算是打起精神:“昨天遇到一個方子,翻了一宿的醫(yī)典!
“什么方子這么刁鉆,把您都給難住了?”沈韻真笑道。
王品堂清清嗓子,說道:“我問你啊,你爹先前的那些個獨(dú)門秘方你還找得到嗎?”
沈韻真默然,沈家抄家的時候,書籍文牘一律充公,現(xiàn)在想找沈家的秘方,只能是問問沈韻真會背多少。好在她絕大多數(shù)還是會背的,這樣就勉強(qiáng)算作秘方還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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