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里之外,希夷先生坐在馬上看著炊煙裊裊的山村,他與丁旭一路快馬加鞭,終于趕在六月底到了,柴家莊柴府是柴家莊的富戶,并不難尋。
兩匹馬立在村口,夕陽在他們身后渲染開來,丁旭見希夷先生面沉入水,小聲喊:“先生?”
希夷先生下了馬,牽著韁繩:“我們走進去吧。”
“好。”
一條土路通往村子,夜幕低垂,來來往往都是人,希夷先生兩個外鄉(xiāng)人格外引人注目。
“請問,柴翁家是哪一戶?”希夷先生尋了個路人。
那人是莊稼戶,一張臉黑黑的,聽到希夷先生的問話竟然笑出了聲:“我們這里是柴家莊,每戶都有柴翁。”
“恩,家里是販茶的。”
“我知道了,往里面走,一間三進的院子,最大的屋子就是他們家的。”
“多謝了。”
問了路,兩人就牽著馬繼續(xù)往前走。
突然身后傳來了陣陣馬蹄聲,希夷先生和丁旭就讓到一旁去,之前的那個莊稼戶沖著馬上的人喊:“守禮,守禮,這里有兩個人要尋你們家。”
馬上一位穿著藍色圓領(lǐng)袍子的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地拉緊了韁繩,馬停了下來,他與那莊稼戶說話:“什么人?”
莊稼戶指了指希夷先生他們:“偌,就是他們。”
“謝謝你了。”
莊稼戶擺擺手就離開了,柴守禮坐在馬上打量著希夷先生他們,片刻之后下了馬:“請問兩位是?”
“我是柴翁的故交,接到訃告時正在蜀地。”
提起父親,柴守禮神情黯然,聽到希夷先生從蜀地趕過來,他心下感動:“父親有您這樣的好友,泉下有知,也會甚是寬慰。”
父親突然暴斃,諾大的柴府就落到這個少年的身上,十三四歲的年紀支撐整個柴府顯得格外艱難。
“節(jié)哀順變。”
柴守禮眼眶發(fā)紅:“兩位這邊請。”
三人牽著馬往村里走,路上柴守禮問希夷先生:“不知兩位如何稱呼?”
“我叫陳摶,他叫丁旭。”
“陳叔伯、丁叔伯。”柴守禮恭敬有禮。
“你叫守禮吧?”
“恩,是。”
“就是這里,到了。”柴守禮停在一間大宅子外面,沖里面喊了一句:“姐,我回來了。”
不一會就聽到了開門聲,一位雙十年華的女子立在門口,臉上的笑意在看到希夷先生他們時有些凝固,她皺眉:“守禮,他們是誰?”
柴守禮忙上前跟那女子解釋:“陳叔伯是父親的故交,接了訃告從蜀地趕過來的。”
聽說是父親的故交,柴知禮的臉色好了不少,站在門口盈盈一拜:“多謝兩位叔伯遠道而來,知禮感激涕零。”
希夷先生四下看了看,柴府怎么說也是富戶,如今卻讓小姐開門,他問道:“柴翁逝去,你們姐弟何以為生?”
柴守禮和柴知禮臉上都有些窘迫。
“叔伯進來說話。”
希夷先生與陶潛隨著他們進了院子,這間屋子的確很大,但是諾大的屋子空蕩蕩的,竟然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柴守禮注意到了希夷先生的表情,便解釋道:“父親去世之后,族里鬧了好一陣,該瓜分的都瓜分了,只把這宅子留給了我姐弟兩,沒了營生,我們就把府里的仆人都遣散了。”
希夷想過沒有父母的孩子生活會艱難,沒想到已經(jīng)艱難到此種地步,他沉默不語地隨著他們?nèi)チ遂`堂,柴翁已經(jīng)下葬,但是排位還擺在靈堂。
看著那塊小小的靈牌,希夷先生百感交集,眼眶微紅:“柴翁,我來看你了。沒想到當(dāng)日一別,卻是永別。”
上香、鞠躬,兩人出了靈堂與柴家姐弟在院子里說話。
“你們是否愿意隨我去襄州?”希夷先生實在不能放下這兩個孩子。
柴守禮與柴知禮對視了一眼,柴知禮畢竟年齡大些,便說:“叔伯的好意我們姐弟心領(lǐng)了,只是故土難離,還忘叔伯諒解。”
“我跟著族里的伯父們學(xué)著經(jīng)商,照顧好家里是沒問題的,叔伯放心。”
希夷先生沒有說話。
柴知禮有些尷尬,知道這位叔伯也是為他們姐弟好,兩人卻有些不識好人心,一時無語,只能張羅他們進屋用膳:“守禮,你帶兩位叔伯先用膳,我再去炒兩個菜。”
希夷先生卻叫住了她:“不用了,有什么吃什么就行。”
“恩,是的,我們在路上已經(jīng)吃過了。”丁旭在一旁說。
既然兩位如此說,柴知禮也沒有堅持,畢竟如今屋里一貧如洗,也拿不出什么好菜色。
一翁米粥,兩個野菜,清湯寡水,看得希夷先生更是心痛不已,他看了丁旭一眼,丁旭直接從懷里拿出一包銀子放在桌子上。
希夷先生說:“你父親去世,我本想來此地接你們?nèi)ハ逯荩材苷諔?yīng)你們。只是,你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能強人所難,這些銀子留給你們,倘若有事,可以給襄州九室?guī)r送信。”
“九室?guī)r?可是九室?guī)r的希夷先生?”柴守禮問道。
“恩。”
“陳叔伯就是希夷先生?”
“是。”
姐弟兩突然眼眶泛紅,接著就落淚了,柴知禮說:“父親在世時常常說起先生,孺慕之情不言而喻,如今能得先生前來探望,已是死而無憾了。”
“我倒希望他能一直活著。”
姐弟兩哭得不能自己。
“你們是否愿意隨我離開。”
柴守禮堅定地搖了搖頭:“我在父親的靈前發(fā)過誓,一定要重振柴府,讓那些看低我們的人看一看,柴府的子嗣不是廢柴。”
柴知禮卻說:“守禮,要不你隨先生走吧。”
“不行,我走了姐姐怎么辦?”
“你忘了,父親的孝期過了我就要嫁到周家去了。”
“我更不能走了,到時候你一個人難不成要自己張羅婚事?”
“雖然分了家,我們還有族里的叔伯嬸娘,你莫要擔(dān)心。”
“不,我不走。”
......
希夷先生這才明白為何姐弟兩不走,看向柴守禮:“這樣,待你姐姐出嫁了,你再來九室?guī)r找我,可以嗎?”
“好。”
膳食簡陋,卻是姐弟兩自從父親去世后吃得最安心的一頓飯,是因為有突然到訪的故人,而這位故人還是大名鼎鼎的希翼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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