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府眾人涌進這個廢宅,施閏章氣得雙目通紅,竟然在這宅子里橫沖直撞。
前院的動靜太大,施瑯和慶鈴從后院出來了,與施閏章他們在花園里撞見了。
雙方見面,一時無語,施閏章往他們身后看了看,眼神銳利地看著施瑯:“你娘呢?”
施瑯掃了他們一眼:“娘已經歇下了。”
一聽呂氏歇下了,施閏章更怒了,一把推開施瑯,就往里走,可是手一推,面前的施瑯卻紋絲不動。
施閏章看著施瑯:“讓開。”
施瑯一動不動:“這里不歡迎你們,你們走。”
施閏章見推不開施瑯,就去拉她的胳膊:“你先回施府。”
“回去?被你們活活餓死,凍死嗎?”
“胡說。府里什么時候短了你們的吃食。你們何苦要呆在這鬼宅里,快點,讓開,我去找你娘。”
施瑯看都不像看施閏章一眼,只不耐煩地說:“這宅子現在是我的了,你們快走,否則,我就要報官了。”
施閏章似乎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直接甩開施瑯的手,繞過她就往后遠去。他的鞋子踩在枯草上,刷刷直響。
一群人跟著施閏章去了后院。
李宇一臉猩紅地跑了過來:“我攔不住他們,他們是誰?”
慶鈴嚇了一跳:“你臉上怎么了?”
“沒事,是油漆。”
施瑯往施府眾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眼,安撫李宇:“你把門匾掛上去吧。”
“好。”
跟李宇說了兩句話,施瑯就去了后院。
而后院里已經吵成了一片。
施閏章的聲音震耳欲聾:“你看看你像個什么樣子,你這樣搬出來,外人會怎么說?”
“你罔顧發妻,對長女不管不問,怎么沒有想過外人怎么說?”
“不管怎樣,那是家事,關起門來解決,你不能這樣搬出來,否則我不是被眾人嘲笑唾棄?”
“你管不著我,我要和你和離。”呂氏覺得自己都要崩潰了,她受不了這些人了。
和離兩個字把所有人都鎮住了。
施琊突然走上前:“娘親,你要和離?”
和離?就是不顧及自己的親事和前程了。
呂氏臉色冷漠地看著施琊:“你不是就想沒有我這個娘和姐姐嗎?那么,我遂你的愿,遂你們所有人的愿,施府,我高攀不上。”
施閏章陰郁地看著呂氏:“和離?你休想,我給你寫休書。”
呂氏冷哼一聲:“隨便。”
不管是和離還是休妻,呂氏不在乎,只要能掙脫施府,她求之不得。
施閏章憤怒地轉身離開,一伙人急匆匆地來,又急匆匆地離開。
可是,等回到施府,施閏章就后悔了,為了孩子著想他也不能休妻,更何況節度使馬上就到了,這個節骨眼,他在私德上更不能被人抓住把柄,他還等著節度使到之后謀個一官半職呢。
聽說施閏章要休妻,老太太和魯氏都是一臉喜色。
“當初這門親事我就不同意,現如今變成這個模樣,干脆就休了。魯娘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休了呂氏,把魯娘抬為正妻,這府里一切照舊。”老太太中氣十足。
魯氏看了姑母一眼,含羞帶怯地替施閏章斟茶:“老爺放心,往后我一定盡心盡力照顧好后宅。”
施閏章沒有端那一碗茶,看向老太太:“呂氏的確有失婦德,但是,這個關口,的確不能休妻,節度使馬上就要到了,到時候還要呂氏出去走動走動。”
老太太沉下臉:“為何要呂氏替你走動,我老婆子還走得動。”
施閏章便沒有說話,看了一眼施琊:“琊兒也大了,娘也要替他著想。”
施琊坐在椅子上不言不語,往日不管自己鬧得多厲害,他都沒有見過娘親那樣的眼神,看自己就像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自己真的傷了娘的心嗎?
“琊兒,你說。你爹要休了你娘,你怎么想的?”老太太直接問施琊。
施琊心中一慌,隨口一說:“隨便,我無所謂。”
“看吧。影響不到孩子,那些死了娘的孩子就不活了?”
“死了和被休能一樣嗎?”
“那就和離,和離好聽些。”魯氏有些急切了,只要呂氏能把夫人的位置讓出來,她不介意是和離還是休妻。
施閏章突然有些煩躁地站起身:“此事我再考慮考慮。”
眾人便散了。
第二日一早,施閏章就去了衙門,雖然衙門里沒有父母官,卻有兩個衙役。
施府也是邢城的大戶,如今回來了,兩個衙役也對他十分客氣:“不知施大人有何貴干?”
“施府旁邊的那個宅子,就是當初舊的衙門,現在有主了?”
“嗯,是的。”那衙役一邊回答,一邊去翻冊子:“在一個小姑娘的名下,也姓施,我還以為是您的族親呢。”
施閏章這才發現施瑯所言非虛,難怪會說那宅子是她的呢,他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多謝你們。”
施閏章放下了一貫銀子就離開。
回復的路上竟然聽到了鑼鼓喧天,他心中一緊,就讓人把馬車讓到一邊,果然看到節度使的儀仗過來了。
街上人頭攢動,他從回邢城起,就沒有見過這些人。
節度使的儀仗直接去了新的衙門,浩浩蕩蕩幾百人,邢城有了久違的熱鬧。
熱鬧散去之后,施閏章繼續往回去,路過那間廢宅時,見那門楣已經粉刷一新,竟然掛了一塊門匾。
呂府。
心中不禁有些發疼,他發下車窗簾子:“回府。”
節度使來了,慶鈴也出去看了熱鬧,然后一臉喜氣地回來了:“夫人,小姐,外面太熱鬧了,你們沒去看真是太可惜了。”
呂氏正在做女工,笑著說:“有什么可惜的,你看到節度使達人了。”
“大人坐的馬車,我怎么可能看到,但是今日街上人真多,只怕是整個邢城的人都來了。小姐,你說,新來的大人能治理好邢城嗎?”
施瑯在一旁描紅,聽了慶鈴的話,拿筆在她眉心一點:“你還真是操心,連節度使大人的心都要操,累不累啊。”
慶鈴忙要去擦那紅點:“還不是這些年打仗打怕了。”
“別擦,挺好看的。”施瑯持筆看著慶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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