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宴?”林曦月訝然出聲,怎先前沒有聽哥哥提起過。
“方才,我和周明在外面遇上了不少書院的同窗。大家覺得湊巧,就臨時起意,想要相聚一場。”林睿澤解釋道。
“地點在哪兒呢?”天色已經不早了,此時再趕往酒樓怕是會晚。
“在船上。”林睿澤露出神秘的笑容來。
“船上……什么?船上!”林曦月起先沒有反應過來,還低聲喃喃一句,可隨即她就瞪大了眼,滿臉疑惑地看著哥哥。
曦月震驚的神色讓林睿澤很是滿意,他想要的便是如此效果。
“你跟我出來吧。”他沒有解釋,而是轉身朝外面走去。
看著哥哥離開的背影,林曦月跟了出去。她快出門之時,回頭看了一眼,沒有見到他人的影子,心里暗道還好他躲得快,不然就被哥哥發現了。
等林曦月站到甲板上,才發現她所在的船正緩緩向前駛動。
“曦月,看前面。”林睿澤伸手一指,她順著哥哥的指向看去,詫異地看見前方不遠處有數十條游船拼靠在一起,場面頗為壯觀。
“這是?”
“這便是宴會的地點。”
與此同時,周明的這艘船也即將并入。
“嘭”的一聲,游船并靠在一起,甲板再次伸延開來,構成寬大的空間。
林曦月跟在哥哥和周明身后,朝其它游船走去。
此時,宴會還未開啟。
不少人在船上穿行,瞧他們的穿著和手里拿著的東西,應是各府的婢女和小廝。
“游船還在布置,我們先過去和他們打聲招呼。”林睿澤和曦月解釋后,隨即又補充道:“曦月,靈兒也在,你去找她。”
靈兒!林曦月頓時眼前一亮,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不少。
“她在哪艘船上?”有靈兒在,她也不會無趣了。
“最中間那艘……”林睿澤話未說完,只見曦月已經向前奔去。
他無奈搖頭,她還是一副小孩子心性。
旁邊周明見曦月獨自向前跑去,倒是忽然一事來,“曦月不會走錯房間吧?”
聞此,林睿澤猛地看向他,兩人對視一眼,隨即快速邁步跟上去。
然而,這時候,林曦月已經到了最中間的游船上。
她稍稍減緩了速度,臉上掛著笑容,直接朝最正中間的船艙內走去。
“靈……”她喚出一字,抬頭向屋內看去,等看清眼前的景象,臉上的神情倏地定住。
只見,寬敞明亮的船艙之內,二三十位少年郎或坐或站,聚集在一起。
少年郎們大都是黎城書院的學子,在林曦月誤闖入之前,他們舉杯共飲,相談甚歡。
突然這時,門口處傳來響動,他們本以為又是哪位同窗好友到了,齊齊轉頭去看,結果只見一位著淡雅綠裙的姑娘出現在了門口。
她白皙的面容略施粉黛,柔順的青絲因側頭而鋪散下來。紅唇微啟,輕柔的聲音喚出,且嘴角帶著一絲淺笑,隨后抬頭見到眾人,臉上又顯出一絲無措來。
好一個絕美佳人!
少年郎們忍不住在心中贊道。
一時間,屋內無人發聲,大家都只是癡癡望著,似沉醉在了美人的絕色之中。
“失禮,走錯了。”被少年們盯著,林曦月面上尬然。
哥哥不是說靈兒在中間的游船上嗎?怎都是書院的學子們?
意識自己尋錯了,林曦月委身抱歉,隨后快速轉身離去。
佳人身影消失在眼前,眾人才醒過神來。
“哎,少珩,這不是那日我們在簡水酒樓見到的那位姑娘嗎?”船艙內,有人認出了林曦月。
有人一提醒,見過林曦月的少年們也隨即回憶起來,“對,是她。”
“她是誰啊?”有不清楚的少年好奇問道。
“林家的,林睿澤的妹妹。”
因林睿澤學識好,被麓山學院的老師們夸贊,且又常被知州大人帶在身邊,所以他被許多人識得。
只一提林睿澤,所有人都知曉了方才那位姑娘的身份。
十四五歲的少年們聚集在一起,談論美人永遠是不落的話題。
這不,討論聲明顯比之前大了許多。
聽著周邊人對曦月的議論聲,吳少珩頗為煩躁,忍不住出聲打斷道:“還喝不喝酒了?”
少年們見好友心情不爽快,似發火了一般,相互對視一眼,也不害怕,而是湊上前去,臉上帶著曖昧的笑意,噓聲問道:“吳少爺,您這是生哪門子氣呢?”
“該不是因為林姑娘吧?”
話音落下,少年們大笑出聲,毫不避諱。
像是被人戳中了心事一般,吳少珩臉上竟然泛起了可以的紅暈,“你胡亂說些什么呢?”他出聲反駁,可卻沒有一點力道。
如此態度,眾人如何能不知曉,都忍不住打趣起來。
直到林睿澤和周明進入,他們才收斂了些,但暗地里的眼神動作卻未曾停止。
舉杯喝酒時,吳少珩也老是被好友們推到林睿澤身邊,讓他給林睿澤敬酒,且耳邊還想起他們的催促聲:“他可是你未來的妻兄,如今定要討好了。”
吳少珩給自己敬酒時,其他人的異常,林睿澤自然是注意到了,但因不清楚發生了什么,又見眾人沒有壞意,于是也沒有推遲,直接接過酒杯痛飲下肚。
眾人見林睿澤喝了吳少珩的敬酒,倶是忍不住高呼出聲,將場面攪熱起來。
少年們的聚會痛快火熱,船的另一端,各府姑娘們倒也相處得極佳。
林曦月在船上婢女的指引下,順利和靈兒匯聚在一起,并在她的介紹下,識得了另外幾位姑娘。
同齡的女子們聚在一起,只要性格相合,不論先前是否相識,經歷如何,家世幾等,聊起的話題卻總是出奇的相似。而所有話題中,熱度最高的便是談及親事。
因大家都到了適婚的年紀,所以談論起自己未來的夫君來,心里既是期待又是擔憂。
“靈兒,你想要的夫君該是如何?”有人問起韓靈兒來。
聞此,韓靈兒臉一紅,腦海中浮現出某人的身影來,“相貌清俊,學識淵博,性格穩重。”
“家世呢?”姑娘家嫁人,往往比較的都是夫家的家世。
不過,韓靈兒對此倒是不介意,“家世清白就好。”說完,她偷瞄了曦月一眼。
林曦月畢竟重活一世,對于靈兒的小動作,自然是注意到了,也猜測出了她所說的意中人的原型。
哥哥在上一世一直未有成家,不知這一世靈兒可會成為他的妻。
若有機會,她做一回紅娘也不錯。
林曦月正如此想著,忽然感覺船身一陣劇烈搖晃,隨后有數道沉重的悶響聲傳來。這悶響聲似是打雷聲,卻又不全似打雷之聲,奇怪得很。
聽到動靜,大家都走出甲板,四下張望起來。
可因為此時天色已晚,除了船的甲板之上,四下什么都看不清楚。
當初,為了方便船的停靠和拼湊,以及周邊環境的寧靜,大家挑選了一處沂水上游河面寬闊的水域,且岸邊少有人家,大都是森林草木。
悶響聲消失后,四周便又安靜下來,像是什么都未曾發生一樣。
“打雷罷了,無事無事,回去繼續喝酒。”有男子笑喊道,隨后又邀著身邊的好友進屋喝酒。
大家紛紛回屋,不多時,只剩下稀疏幾人站在外面。
林曦月靠船沿而站,回想起先前的那一聲悶響,心里隱約有些擔心。她總感覺自己漏掉了什么事情。
“曦月,進屋吧,外面風大,感覺要下雨了。”韓靈兒喊她進屋。
風、雨……
風、雨……
風、雨……
林曦月心里反復默念,忽然,她渾身一震。
她想起來了!
來不及應答靈兒,她轉身朝游船下層跑去。
在一層的大都是侍候的下人們,他們見有主子下來,立馬有婆子起身接待。
“姑娘,有事吩咐嗎?”出聲的是個婆子。她只見眼前的俊俏姑娘臉蛋上全是緊張之色,于是也警惕起來。
林曦月沒有遲疑,快速問道:“能取些河水上來嗎?”
聞此,婆子一愣,顯然沒有料到林曦月會提出如此要求。不過,取河水也不是什么難事,她隨后便點頭應道:“沒問題,您稍候。”
“我跟著你去。”林曦月神色嚴肅,她要去離水面近的地方仔細查看一番。
“這……”婆子有些為難,眼前的姑娘氣質相貌都為上佳,且能上這艘游船的,定不是尋常人家的姑娘。這一萬磕著碰著了,她該如何想主子們交代。
“姑娘,下人去取就行,您……”婆子還想再勸,可林曦月堅持。她沒了法子,只能喚了水性好的小廝跟著,自己親自領了姑娘去甲板上取河水。
此時的一層游船甲板,已經不再是午時上船的平靜模樣。微微和風漸漸加強,直至成為兇猛疾風,林曦月的裙擺被劇烈吹動,若不是有人撐扶著她,她險些在船頭站不穩腳。
不用行至船頭邊緣處,船底下嘩嘩的水流聲她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艱難取完水,反身進入船艙,狂風的拍打消失在身上,眾人都齊齊松了口氣。
“姑娘,水。”婆子語氣不大好,讓小廝將取到的河水遞上。她就不明白了,一個姑娘家家,不好好在舒適的船艙里待著,出來跟著取什么河水,這不是腦子有……
罷了,她一個婆子,也不敢責備什么。
婆子轉身揮手,示意眾人散開。
這時,二層之上又有人走下。
怎么就沒完沒了了……
她不耐煩地抬頭看去,煩悶的話突然在心里中斷,臉上神色一僵,隨后迅速變臉帶笑,俯身上前恭迎道:“少珩少爺,您怎么過來了?”
吳少珩剛想開口詢問,一抬頭就看見了眾人身后的林曦月。
她一襲淡雅綠裙,長發披散在身后,此時手里端著一個瓦罐水壺,正低頭凝神皺眉著。
“讓開。”他低斥一聲,抬步朝前走去。
方才在屋內,他聽人說有姑娘找林睿澤。此時,林睿澤剛好不在。
能找林睿澤的,難不成是林曦月?
他心中一動,便在好友的起哄聲中走了出去。
只是,到了外面,等著的姑娘并非是她。
他向來不愛管閑事,但這一次卻鬼使神差地問起有何事,或許是想著與林家有關吧。
不過,好在他出聲問了,這才得知林曦月下去了一層。
她去一層船艙做什么?
來不及多想,他迅速邁步下樓。
見到她無事,吳少珩微松一口氣。
他在林曦月跟前站定,出聲問道:“你在做什么?”
然此時林曦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有出聲回答他。
身后的婆子見自家少爺對這位姑娘如此好態度,禁不住微微驚了神。
這是哪家的姑娘?難不成是主子的意中人?不行,她得告知給夫人。
婆子如此想著,揮推身后的下人,自己也悄然退離出去,留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想什么呢?”吳少珩見林曦月臉上神色凝重,再次出聲問道。見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不能自拔,他伸手推了推她的肩膀。
林曦月猛然被驚醒,臉上驚色未定。
她再次低頭看著瓦罐里渾濁的沂水,回想起元宵那日自己落水時,夷望溪里的水流又急又兇,且還冰得刺骨,心中頓時有寒意襲來。
在上一世,黎城曾爆發過一次大洪水,時間過去太久,她已經記不清是什么時候發生的了。但那次洪水過后的慘烈景象,卻讓她記憶深刻。
沿河岸的無數人家房屋被洪水沖走,連帶著其中的無辜百姓。一夜之間,無數黎城百姓家破人亡。
若是洪水過后,天晴明朗倒還好,可偏偏又碰上連綿陰雨,洪水滾滾不絕,讓黎城百姓和官員深受其害,損失傷亡極為慘重。
因著這次洪水,黎城許多官員紛紛京里被究責,徐清明作為黎城知州,自然是首當其沖。不過,那時候,她已經和陸琮定下了親事,陸家在其中周旋一番,這才免了徐清明的重罰。
重罰能逃過,責罰卻難免。
本來有著陸家的提攜,徐清明按理來說兩年之內便能升遷入京,可因為洪水事故,導致他滯留黎城數十年之久。后京中見他治理得當,才招進京中為官。
林曦月推開艙門,感受著外面冷風中夾雜著的細雨,眼神陡然一凝,難道今晚便是洪水到來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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