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名喚覃思,住沂水沿岸一帶,受山洪影響而逃來黎城。我與趙元忠只見過數(shù)面,既無仇也無怨。他之死,與我毫無關(guān)系。”
嫌犯,不,應(yīng)是覃思,他直視著林曦月,認(rèn)真解釋道。
覃思?林曦月默念這一名字,聽著覺得頗為耳熟。
原來,她只是眼熟于他的相貌,可今日聽得名字,又覺得耳熟。
會不會在上一世,她真的認(rèn)識他?
林曦月來不及細(xì)想,聽起覃思講起他去趙家的經(jīng)歷。
“外面?zhèn)餮允俏覛⒘粟w元忠,只因我曾去過趙家。”想到外面的傳言,覃均只覺離譜。
“人言可畏,你該明白。”林曦月輕嘆一聲。流言的可怖,她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
“是,我確實早就該明白了。”覃思自嘲一笑,低聲喃喃。
“不過,就算外人都道你是殺人兇手,你也不能只是逃避,而是要力證自己的清白。”覃思的變化,林曦月看在眼里。只要他肯配合好陸琮的查案,想要洗脫罪名絕對沒有問題。
覃思思慮片刻,后沉聲問道:“負(fù)責(zé)趙家一案的,是那位王大人嗎?”
“對,是他。只要你沒有殺人,他絕不會冤枉于你。”林曦月神色堅定,鄭重向他保證。
覃思看著她,眼含深意,輕聲笑問道:“你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
聞此,林曦月瞬時僵住。覃思這人,太過聰慧。和他交談時,只要稍不注意,就能被他發(fā)現(xiàn)異常之處。
“我和他,認(rèn)識。”她裝作冷靜自持的模樣,輕緩回道。
“哦。”覃思點點頭,沒有出聲反駁,也未繼續(xù)詢問,不過他嘴角的笑意倒是未曾收斂。
林曦月避開他的視線,看向周圍。她怕和他繼續(xù)待下去,自己會走露更多馬腳,于是輕咳一聲,道:“我和王大人說一聲,讓他和你談趙家之事。”
她說完,不待覃思反應(yīng),直接轉(zhuǎn)身往外走。
當(dāng)陸琮看到曦月從里面走出時,快步上前攬住她,急聲問道:“沒受傷吧。”
“沒有。我已經(jīng)說服了他,他答應(yīng)會配合你查案。”林曦月欣喜告知。
見她如此興奮,陸琮抬手撫上她的小腦袋,忍不住出聲夸贊道:“我的曦月真是有本事。”
“哼,那是自然。”林曦月?lián)P起頭,臉上的喜色止不住地溢出。
審訊室內(nèi),陸琮和覃思對立而坐,兩人頷首見禮,也未多有寒暄,直接進(jìn)入正題。
“我去趙家,并非是外面所傳的上門乞討。不過,找活計倒是真的。趙家家大業(yè)大,在黎城正街有不少鋪子,而且據(jù)我所知,趙元忠為人不錯,對待店里的伙計也不算苛刻,所以我才會找上他。”覃思仔細(xì)道出他和趙元忠之間的關(guān)系。
陸琮聽罷,仔細(xì)問起他去趙家的過程。
若是事實真如覃思所說,他確實沒有理由要?dú)②w元忠。
不過,陸琮仍是存了猶疑之心。
“以你的能力,趙元忠為何沒有收你?”像覃思如此聰明之人,在官場之上都較為少見,更別說是在尋常人中。
按理來說,見識過覃思的才華和能力,趙元忠應(yīng)該不會讓他走人,可為何最后卻是作罷呢?這一點頗為不符合常理。
對于陸琮的疑惑,覃思自是也察覺到了。
趙元忠拒絕他的原因……
回想起在書房里發(fā)生過的事情,他低垂的眼眸抬起,看著陸琮沉聲道:“或許是因為我撞見了他和趙夫人的爭吵。”
“爭吵?”陸琮雙眸微瞇,眼里有疑色閃過。
覃思仔細(xì)回憶起,那日去趙家時遇上的情況,“那日,我去趙家,并非是自己尋上門的,而是應(yīng)趙元忠之約。早先在趙家糧店,趙元忠便已經(jīng)答應(yīng)讓我入店做事。其實,我再去趙家,是趙元忠見我識字,想讓我為他整理家中書房的藏書。”
“你所說的爭吵,是在趙家書房之中聽到的?”陸琮推測道。不知趙元忠和夫人爭吵了什么,又是否和趙元忠之死有關(guān)。想起趙夫人的身子狀況,陸琮不由得皺眉。他為趙夫人把過脈,單就脈相來看,趙夫人已經(jīng)是油盡燈枯,命不久矣。
“正是。”聽得陸琮的猜測,覃思點頭應(yīng)是。
當(dāng)初,得知趙元忠被人殺害,他也頗為驚訝。但那時,他是自身難保,所以也未曾深想。可今日,經(jīng)由陸琮提醒,他不由得懷疑起來。
“我去到趙家書房后,按照趙元忠的要求,開始仔細(xì)整理書架上的藏書。約莫半個時辰之后,書房門口突然有響動傳來,有人闖進(jìn)了書房。”
“闖進(jìn)來的是趙夫人?”趙家之事真是愈發(fā)有意思了。陸琮想或許從一開始,他就找錯了方向。
“起初,我并不知曉闖進(jìn)書房的人是誰,而且那人也沒有發(fā)現(xiàn)書架之后的我。我停下手中的動作,正打算出去回避,卻聽得一道歇斯底里的女聲響起。”因為那道聲音過于尖銳,覃思到此刻還能記起趙夫人說的那句話。
“趙元忠,你個畜生,沒有人性。”覃思說完,停頓片刻,看著陸琮道:“這話是趙夫人所說。”
陸琮不由得皺眉思慮。據(jù)他調(diào)查,趙家人口簡單,府里只三位主子,趙元忠、趙夫人和趙家姑娘。因家里人少,關(guān)系也極為和諧。除少部分妒忌之人外,大多數(shù)周邊鄰里說起趙家,都會夸贊趙元忠為人老實肯干,而趙夫人溫柔賢淑,且趙家姑娘還懂事客人,堪稱是三好之家。而唯一不好的,是趙夫人和趙姑娘的身子骨都不大健壯,常年需得以湯藥養(yǎng)著。
不過,盡管家中妻女身子骨弱,可趙元忠也沒有另娶妾室,來傳宗接代,反而是回家更勤,以便能照顧好家人。據(jù)說,趙夫人每日飲用的湯藥,都是趙元忠親手喂食的。
若趙家的情況,正如他所了解的,那趙元忠和趙夫人之間,又會有何能引得趙夫人破口大罵“畜生”二字的矛盾存在呢?
這其中,絕對存在問題。
或許,他得去趙家見了趙夫人,好好問起爭吵一事。
有了詢查方向,陸琮準(zhǔn)備立刻下手實施。
雖覃思是兇手的可能性極小,但因沒有抓到真正的兇手,所以他也不能立即出獄。
“你暫時只能繼續(xù)留在獄中,我會派人照看好你。那晚的失誤,絕不會再出現(xiàn)。”陸琮加派了人手守在獄中,只要?dú)J差一靠近這里,他便能立即得到消息趕來。
“你敢違抗上級的命令嗎?”下令對他用刑的那位大人,覃思雖不清楚他的具體身份,可也能猜出他官職不小,肯定比眼前之人官職高。
俗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上級指派的命令,下級官員如何能違抗。可瞧著這位王副將的語氣和神態(tài),似乎對那位大官毫無一絲懼意啊。
依這種情況來看,他若不是年輕氣盛,不知死活,那就是實力不止于此。
不過,陸琮不是林曦月,對于覃思的打量,他不僅無回避之意,且還敢回以笑意。
覃思是聰明人,知曉眼前之人不簡單,他不會再多招惹。
當(dāng)陸琮從獄中離開之時,林曦月已經(jīng)回了家。
林周氏走出房門,看著曦月迎面走來,去發(fā)現(xiàn)她臉上神色不對勁。
“這是怎么了?”她輕柔關(guān)心道,生怕一個大聲就把曦月給驚著了。
娘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曦月才回過神來。
見娘臉上滿是擔(dān)憂之色,她立馬反應(yīng)過來,放緩了臉上的神色,出聲笑道:“沒有大事,只是殺害趙元忠的兇手沒有確定下來,我還是有些擔(dān)心。”
聞此,林周氏輕嘆一聲,拉扯著曦月的手進(jìn)屋,“這些案子,官府的人自會處理好,你啊就別多想了。娘給你做了紅棗烏雞湯,快來嘗嘗。”
一罐烏雞湯下肚,緊接著,晚膳又上了桌。
吃飽喝足,林曦月實在是撐得不行。她放下碗筷后,起身陪著娘去院子里散步。
兩人挽著手,慢步在花香四溢的園中,秋韻、林云和林雨三人則是跟在后面。
“曦月,你和潤之……”
娘突然提起陸琮,林曦月心跳驟然一停,第一反應(yīng)是她和陸琮的關(guān)系是不是被爹娘發(fā)現(xiàn)了。
“相處得如何呀?”林周氏問完,仔細(xì)看向曦月,觀察她的神色。
聽完最后一字,林曦月才微松了一口氣,爹娘未曾發(fā)現(xiàn)就好。不過,她又是一愣,裝作不知曉的模樣,反問道:“娘,誰是潤之啊?”
“潤之,就是王潤副將啊。潤之是他的字,這是他告訴你爹爹的。”提起陸琮,林周氏滿臉笑容。
“他和爹爹很熟嗎?”林曦月頗為驚訝,他居然和爹爹道出了自己真實的字。
“哎呦,相處多了總會熟的。”林周氏略帶深意地說道。
不讓曦月閃躲,她拉著曦月,直接分析道:“依娘來看,潤之這孩子不錯。人長得精神,又是趙將軍手下的副將,且對我們林家,尤其是對你,似乎還很關(guān)心。我覺得啊,你們兩個……”
“娘,您別亂說。王副將只是公事公辦,您哪里能看出他是關(guān)心我了。”林曦月連忙否認(rèn),害怕娘再多想。
“嘿,怎么是我亂想了,我給你……”林周氏還想繼續(xù)分析,卻被曦月強(qiáng)行打亂。
“娘,我去前邊看花,你自己慢慢走吧。”林曦月說完,飛一般的逃離開來。
“這孩子,真是長不大。”林周氏嘆息一聲,頗有些無奈。
不過,就算曦月自己不肯考慮,可是對于潤之這孩子,林周氏是越想越滿意。
如今趙家的案子還未解決,潤之肯定很忙,也沒空考慮其他事情。
等以后尋著機(jī)會,她定要探探潤之的口,搞清楚他對曦月的態(tài)度。
“曦月,娘也來看花,你等等我。”林周氏朝前面喊道。
見娘沒有再談陸琮的意思,林曦月才敢慢下步子來。
等兩人走累了,才轉(zhuǎn)身回去。
快出園子之時,林周氏步子一頓,忽然想起一事來。
“瞧,我都給忘了。”
“什么事啊?”林曦月疑惑道。
“趙家家主出事之后,趙夫人的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我們雖與趙家來往不多,不過也共同在窄巷里住了好多年,所以我和周邊的街坊鄰里約好了,一起去趙家看看她。”
“去就是了,您為何?”
“我們約了申時初在趙家門口碰面。”林周氏無奈道。
“申時初?可此時已是酉時初。”林曦月估計街坊鄰里們也不會在趙家久坐,這時候大家都應(yīng)是離開了。
不過,今日沒去成,改日再去就是。
“您明日再去就是,想必趙家人也不會介意。”林曦月提議道。
“這……”林周氏有些吞吐。
瞧著娘似有難言之隱,林曦月認(rèn)真問道:“是有何問題嗎?還是你不想去?”
“不是不想去,就是我……”林周氏輕咳一聲,低聲道:“略微有些害怕。”
趙元忠在家門口被人殺害,死狀極為凄慘,紅血染了一地,據(jù)說如今都還留有印子去不掉。這如何能讓她不怕。和街坊鄰里一起,大家人多,就不會有多害怕。可只她一人的話,這心里還真是有些瘆得慌。
“我明日陪您一起去就是,而且讓秋韻、林云和林雨三人也跟著。這樣就沒問題了吧。”
聽得曦月如此一說,林周氏放下心來,回房歇息去了。
林曦月回房后,靜坐在軟塌上,臉上的神色卻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覃思。”她再次將這一名字道出。
她想起來了。
覃思,京中新貴,新任皇上的寵臣,無人不想爭搶的香餑餑。
當(dāng)然,這都是上一世的事情。
她和覃思曾有過一次接觸。記得那日,她是受皇后宣召進(jìn)宮。
盡管不清楚皇后召見她的原因,可進(jìn)宮之事卻不容許有一絲遲緩。
等她到了皇后宮中,卻又被宮人告知,皇后娘娘歇息了,她要外面稍許等一等。
當(dāng)時,正值夏日正午,天上的陽日高掛頭頂之上,腳下熱氣騰騰。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她身上的里衣就已經(jīng)全部汗?jié)瘢趯媽m里歇息的皇后卻沒有一絲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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