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的初衷并不想害得她殞命，可他怎會料到那小小的上仙竟敢在大殿之上，當著眾仙的面口口聲聲道她早就厭惡了她身為上仙的身份，固執而決絕地自散仙元，不給自己留下一絲生機，也要壞了他的大計。

    身為上仙，身為仙界之人，卻是處處幫著妖界那群低賤的妖，委實侮辱了她上仙的身份。妖界人界就該臣服于仙界，仙界才應是三界之首，而三界至尊之位只能是他詡止的。

    直至今日，他仍不覺得自己哪里錯了，哪怕讓他重新選擇，當年的他依然會如此，他不后悔。

    鳳弈仙君一聲冷笑，大殿之內威壓聚齊，如刀光劍雨般朝三太子襲去。

    三太子的仙侍見狀欲想擋在三太子之前。

    “退后！”三太子喝退欲將上前的仙侍。

    他撤下仙障，以仙身承受鳳弈仙君的，一刀一刀刺入他的仙骨，鮮血滴下。詡止半跪在地，此時滿身鮮血，若這是對他的懲罰，那他愿意接受。

    鳳弈仙君終是收了手，墨眸微合，他看到芙蓉眸里復雜的情緒，這千年來這丫頭也定是痛苦萬分罷。他知道若是他們兩個還在，定不愿看到她這丫頭這般痛苦。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將這丫頭逼向這般境地。

    鳳奕仙君走向三太子，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你可知縱然將你碎尸萬段，將你仙元散盡，亦不能平本君之怒，亦不能扯平你三太子對仙清殿犯下的罪過。今日本仙君要你永遠記得，你們仙界欠仙清殿的，就算萬萬年也無法償還而盡。”

    ”既然他天帝忘了仙清殿對你們的恩情，那么本君不介意幫他想起來！”

    “回去告訴天帝，既然本君當初可以與他共創這仙界，亦可以毀了這仙界！”

    一雙眸子，威懾人心，說罷便拂袖而去，大殿之中鳳弈仙君的威壓久久才褪去，才令他們喘上一口氣，退至一邊的仙侍只得瑟瑟發抖，鳳弈天尊之怒他們怎能承受。

    芙蓉花主的手死死攥緊，自他出現后一雙眸子始終毫無溫度，“痛么？”

    芙蓉走向前去，輕聲問他。

    詡止猛地抬眸，如雪般的俊顏此時嘴角吐出一口鮮血，血跡沾染在俊顏之上，多了些邪魅之色。

    可那雙始終高傲的眸在聽見她的聲音后，終于有了些異色，她的心中還是有他一點點的位置的是么？然而她接下的話卻是把他打入地獄，再無翻身之日。

    芙蓉嘴角勾起，“她當時自散仙元時，定是比此刻的你痛上千百倍罷。直至今日，難道你仍沒有后悔么？”

    一身暗黑金絲邊長袍的三太子從百花殿走出，依然孤傲，然而他的步法有些微亂。一雙長眸不似平時的霸氣與孤傲，此時卻是有些失神與落寞。

    “三太子眼中的一個小小的上仙，卻是從未認為身為上仙就要比世間萬物高出許多。”

    “可就是你三太子口中小小的上仙，不守規矩的上仙，在我遇到危險時舍命救我，在我難過時陪著我一起度過，不愿讓我過早擔起那無聊的百花殿殿主的責任，活得像那些仙人般無趣，所以她帶我在三界之中到處閑逛。他們會告訴我何為百花殿殿主應有的職責，對我而言他們是我芙蓉的至親摯友，而你卻逼得他們一個自毀仙骨一個再無蹤跡。三太子您口口聲聲說愛我，難道這便是您的愛？”

    “愛我，便是要利用我和我至親之人來達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么？愛我便是逼得我至親生生散盡仙元？愛我，便是去和龍族公主聯姻，迎娶她人么？”

    “如果這便是三太子的愛，那三太子的愛還真是讓本花主承受不起。”

    “他們的父君和母君曾為仙界殞命，難道這還不夠？”所以，自你逼得她自散仙元消失在這三界時，三太子就該知道，你詡止與我芙蓉再無恩情，只有仇恨！”

    “這生生世生我不愿再見到你，否則，見到你，只會讓我更狠你，只會讓本花主想舍了這花主之位，也要與你同歸于盡。”

    呵呵，她說她與他再無恩情只有仇恨，他的耳邊一直回響著她決絕的話，將他一顆毫無裂隙的心刺得千瘡百孔。一向孤傲的他似是才知原來千年前他便已失去了她。

    人界

    如往日，幻靈在日出之前，將摘下的花兒放入花簍里，往山下走去，清風里夾著淡淡的花香，縷縷晨光撒在花露上，映出耀眼的光。

    不遠處好像一朵巨大的白茶花，她走近瞧了瞧，原來是一位約莫二十歲的男子，一襲茶百色銀紋細錦大氅，眉峰儒美，長長的睫毛上卷著一顆晶瑩的露珠，線條柔和的面容卻透著病樣的白，于這花叢里卻顯出人比花美的絕顏。

    幻靈看著這躺在花里的男子喃喃道：“原來是昏迷了，氣息如此虛弱，原來是患有宿疾，命將近也。只是可惜了這如此純粹干凈的靈氣，且看在這靈氣的面上先將你救醒罷。”

    不知過了過久，長長的睫毛微動，男子緩緩睜開了雙眸，眼前這水色雙眸的少女，好像在盯著佳肴般看著他，一陣輕咳后，他起身坐起道：“想必是姑娘救了我罷，在下沐初，本想來此山看一次日出，卻不想這身體甚是無用，昏倒在了這里。敢問姑娘如何稱呼？”

    他眉眼淺笑，一雙溫柔的眸子看向她，是那日的他？幻靈只覺得自己被定在原地再也無法挪動分毫。

    只聽得他問了幾次，方讓她一顆猛然絞做一處的心舒展開來，她怎么會這樣，難道是吃得太多了么？

    “我是妖。”

    為了救他，她解開了自己的封印，失了些靈力，還未來得及施法幻做凡人的模樣，他便醒來了。自己的水色雙眸，無論怎看都不會是凡人罷，這人明明一介凡人卻如此平常，幻靈不禁琢磨這人莫不是病在腦子上。

    “妖也應該有名字的，不是么？”男子一臉淡定的模樣，看著幻靈，眸里清澈的毫無雜質。

    “本妖向來喜歡吸人靈氣，尤其喜歡你這種純粹干凈的靈氣。少了靈氣的人輕則神志不清，重則小命不保。”幻靈盯著眼前這男子，想看看他是否會有點凡人該有的反應。

    結果此人腦子真的有點問題，儒雅絕倫的男子伸出清瘦修長的玉指摸著她的頭道：“清靈，清婉至靈。你既然不肯告知，往后我便喚你清丫頭罷。”

    頭上的手指微涼，卻不知為何心里好像照進了一縷暖光，這種溫暖好似跨過了千年的時光重新找到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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