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讓人在全國各地搜羅桐子果與茶子果,因此,你可以不用想著進山了。”
這是駱云霆與翦清秋分開時,對她說的話,之后還補充一句:“疾風昨天就是去忙這了。”
駱云霆似乎了然,只要說到事情是疾風去做的,翦清秋便會打心底里相信。
翦清秋在他轉頭離開后,愣愣地站了一會兒,心底不覺高呼一聲:漂亮!
駱云霆這一手操作實在漂亮,完全迎合了她的心理。
既然這樣,她何苦還要進山呢?
晚飯的時候,陳威四人過來了一趟,向翦清秋報告了搜山的進度,看樣子,整個秋收期間,他們都不用下田了。
幾人都顯得興致高昂,就像赴戰場殺敵的勇士,爭取片甲不留地把就近的山林搜羅一遍,在采摘桐子果與茶子果的同時,還采摘大量的水果、粟子,以及翦清秋所稀罕的調味品,爭取把大山里的寶藏都奉送到翦清秋的手里,讓她好好樂一樂。
翦清秋真的被他們逗樂了。
似乎,讓她樂呵的不僅僅是他們,還有第一次與他們在一塊坪子上吃飯的她的佃戶們。
今天的晚飯開得晚,暮色沉沉了,參與收割稻谷的人才陸續回來。
這邊莊子與那邊莊子的菜品配置一樣,楊威四人逗樂了翦清秋,被他主子留下來在這邊用晚飯。
四人當然高興了。
疾風在主院前的大坪子四周燃上了大火把,尉遲元浩獻上了今天試著提煉出來的精煤,隨著紅紅的火光從一堆黑煤里透出來,蔓延成紅紅火火的火堆,整個大坪子的上空跟著升溫。
疾風還準備了一大壇黃酒,幾位主子親手給能夠喝酒的人滿上一碗,這一舉動,無疑使得粗糙的莊稼漢子與婆娘們感動不已,無語凝噎!
什么都不用說了,只能把面前的一碗酒一口喝了,才能對得起幾位主子的盛情款待。
“辛苦大家了!”
今天是翦清秋的主場,似乎不說一句,不足以表達對這些勤勞的莊稼人的尊重。
兩邊莊子上的人,那都是男女老少全出動。即便四五六的孩子,也沒有往來少跑動,他們變成了抱稻的主力軍……
這樣的農家收割景象,在上一世的農村,已經感受不到了。
一起痛快地用過晚飯后,為了抒發內心的激動與喜悅之情——對于莊嫁人,能親手收獲一年辛苦的莊稼,便是一件特別愉悅的事。
楊威四人各拿了一節竹管,擊節而鼓,手動了,腳也跟著舞動起來,老實的莊稼漢子與能干的莊稼婆娘們都跟著舞動起來。
平常不擅言詞的周大生,在舞動的過程中,哼唱起了詩經里的句子來:
瞻彼旱麓,榛楛濟濟,豈弟君子,干祿豈弟。
瑟彼玉瓚,黃流在中,豈弟君子,福祿攸降。
鳶飛戾天,魚躍于淵,豈弟君子,遐不作人?
……
在翦清秋眼中,四大金剛就是四個活寶,特別能活躍氣氛。
今天,他們感覺他們主子的心情很好,臉上似乎還蕩漾著微不可察的笑,當真是暖了他們的心,也助長了他們的勢,整個兒徹底放開了。
詩經的古風古韻在其間流淌,淌過翦清秋的心田,由衷展顏而笑:原來,這時代的人是這樣娛樂自己的!
什么都被拿來當樂器,哪怕是五音不全的,也跟著哼唱起來,只有幾個小丫頭,躲在翦清秋與黎玉萱的后面,偷偷樂呵。
翦清秋回頭看了她們一眼,幾人誤會其意,埋頭準備去收拾狼藉的杯盤,被翦清秋出聲攔住:“收拾什么?杯盤還在各自手中呢!”
當然,碗筷也是同樣的命運。
也許,是酒助長了所有人的興致。
黎玉停還想,若是有一把古琴就好了。
在所有人似乎沉醉其間之時,心細如發的根娘靈感突至,希望能使翦清秋更愉悅。她煽動四家的幾個小屁孩:陳根柱、陳秀兒、李重、李進、李希,各抱了一只小狗過來,看到小狗,比這幾個孩子更小的立馬就圍了過去,被根娘伸手扒拉開后,跟在幾個抱狗的身后朝翦清秋面前而來。
翦清秋看到他們懷里的小狗一雙狗眼睜得賊亮,萌萌地看著她,她的心頓時軟得一踏糊涂,彎腰逗弄了一番小狗,還特意感謝了這群孩子。
尉遲元浩始終盯著明艷艷的煤火,杵到翦清秋面前,討好地笑著道:“大妹子,這提煉過的黑煤還真好用,看來,我們就能掙到錢了。”
是啊!就能掙到錢了。
這段日子,翦清秋一直在往外掏錢,可還沒有掙到半個銅子兒。
黎斯已經讓窯工墻加了窯口的建設。說白了,這些窯工更擅于燒陶器,而對于燒青磚,還得在實踐中摸索。
翦清秋只是提示了一下,閉窯的那幾日,好像要往焚燒過的磚塊上潑水,具體怎么把控,她就不知道了。
所以,最先燒制的,應是土爐子,按翦清秋的設計,準備放兩坨煤球的與放三坨煤球的各燒制一半。
土爐子成形的這幾日,抓緊把提煉的精煤做成煤球,試用過后,就可以投入市場掙錢了。
所以,翦清秋聽了尉遲元浩所說,深有同感地激動了一下,拍了拍傻大哥的肩膀,微微笑著道:“謝謝你哦,讓我提前聞到了掙錢的味道,但愿我們今后財源滾滾,大哥就不缺錢娶妻了,你大妹子我就可以無所顧忌地花錢了。”
“嘿嘿……嘿嘿,大妹子高興就好!我還深怕大妹子會責怪大哥呢!”
又聽到他那般傻笑,黎玉萱就覺得不痛快,對著他翻了一個白眼,執著地把她往里面拉:“一群躁漢子唱歌跳舞有什么好看的,清秋還是跟我去看看我買來的布匹。”
當然,看布匹是假,想翦清秋看了布匹立馬給了裁剪一個同樣的背包出來才是真。
至于小內褲之類的,她自己比劃著,在翦清秋的眼前剪裁,如果哪兒錯了,她還能不及時出聲阻止?
看她大腳大手花錢的勢頭,似乎對手里的錢財不怎么在意似的,但黎玉萱就是知道,她是最不愿意浪費的人。
浪費可恥!
這是她曾經一臉正經說的,雖然說過之后跟著就笑了,但黎玉萱還是覺得,這是她真實的內心。
她還真沒有見識過,哪一位大家小姐愿意洗手做羹湯,親手為那么多人準備飯菜。
但翦清秋就那么做了。
與翦清秋的出身相較,她可沒有感覺到自己哪里高了她一籌。
別的不論,就論長輩們的官大官小,她的長輩里,可沒有做到正二品尚書之位的。
她那被稱作當世大儒的父親也只是從世品的國子監祭酒。
為啥要比這些?
俗了,太俗了!
黎玉萱的小心思里,一直就不愿成為這樣的俗人。如果呆在京城,難免就要聽人說起這些。當然不是無端的說起,在她父母的眼中,她這樣的女孩子是最愁嫁的。
所以,從她十二歲就斟酌著為她挑選未來夫婿,而標準就隱含了長輩們任何官何職,不管怎么樣,嫁女嫁女只能高嫁,沒理由選一個家世比她家差的……
翦清秋今晚并不想做這些,但拗不過黎玉萱迫切的心理,只得好脾氣地笑著道:“好好好!我這就幫你裁剪,別忘了,親姐妹明算賬,你得把那一疋淡紫色的綢緞布分一半給我。”
“清秋,可不是我不舍得,就算淡紫色的綢緞布驚喜歡,那也沒必要要半疋啦,一種布料一個顏色做一套衣服就好,多了就是浪費。”
黎玉萱說著,轉而把一匹花色鮮艷的錦鍛塞到翦清秋懷里,“你看,這匹布極襯你,用這匹布做一條裙子出來,保證能讓我大哥與我師傅看呆……嘻嘻,不過,就算你現在這么毫不講究的穿戴,也能讓他們看呆。”
翦清秋遞了一個白眼給她,懶得與她在這上面說道,不過,錦鍛她還是受了,至于淡紫色的綢緞布,就依了她,只需做一套衣裙的布料。
繼而詭異地笑了笑:“或許,我想制作的一套衣裙,所需布料也差不多要半疋布。”
“清秋,你虧不虧心?”黎玉萱故意道,“這可是我大哥給錢買的布,你說,你若接受了,算不算是接受了我大哥相贈的心意?”
“你大哥相贈的心意我可不敢輕易接受,不過,錢雖然是你大哥,布匹則是你買來的,而且,我也是從你這獲得的布,更是我用智慧與汗水掙來的,我一點都不覺得虧心。”
翦清秋說話間,已經開始剪裁黎玉萱所需要的背包。
之前,駱云霆仨人有了,疾風有了,她就在她面前哼哼唧唧地說過幾次,說她偏心眼,那么大三個男子的背包都做了,偏偏就忘了她。
翦清秋也不客套,很直白的表示誰讓她那時看她不順眼呢?她都看她不順眼了,她還要上趕著巴結她不成?
對此,黎玉萱也只能暗自吐吐丁香小舌,心甘情愿的受了,便也沒再哼哼唧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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