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才感覺這老頭兒與之前不一樣,不僅沒有歡欣雀躍,反而一臉不痛快,鼻子不是鼻子,眼晴不是眼睛。
“怎么了?”
翦清秋下意思的問了一句后,才看到他身后多了一張陌生的面孔,三十有余的樣子,著一身藏青色直裰,面容沉靜。
韓慎不覺有一份澀然:“我大兒子韓瀾。”
“哦哦哦,原來是韓家長公子,失敬失敬,請入座。”
翦清秋對著他抱了抱拳,然后一手撫在胸腹之間,一手伸出引導。
韓瀾被她別開生面的招呼姿態所刺激,一時愣住了,被他老爹一拉,這才不聲不響的入了座。
等吃完火鍋,就到了翦清秋所說的飯后甜點時刻。黎玉萱捧著肚子“哎喲哎喲”地叫喚著,說是明知道有飯后甜點,就應該少吃一點的,只是吃著吃著就忘了。
韓瀾說她那樣,又呆了呆。只不過他們所說的火鍋還真好吃,吃了半輩子飯了,還從來沒有這般痛快的感受,難怪老爺子愿意客居于此。
可,這終究不是那么回事兒呀!
“蛋糕來嘍!”
第一次做的蛋糕,當真不能說有多么美味,翦清秋自己只是啃了一小口,就被甜膩的過了頭的味道掐住了喉嚨。
而兩個老頭兒,明明一口老牙快被膩掉了,卻還是很捧場地說著:“好吃,好吃!”惹得在場之人哈哈大笑。
今年是大周開國四十年,又為承平三年。
四十二年前,大周開皇關翎雄才大略,大手一揮,把京都定在了南北分界線上,說是要上平北,下定南。
皇城占居南北分界線方圓四十里,建內城向四周延伸二十里,建外城繼續向四周延伸三十里。
兩年的時間,皇城與內城的建設相繼完工,外城續建,關翎領自己的班子進駐,定國號大周,年號為開元一年。
從此,拉開了為達到一統而四方征戰的序幕。
關翎原本只是一名偏將,因與主將意見相左而心生異心,拉著自己的一隊人馬反出大部隊。
而導致意見相左的核心就是如何對待延續百年甚至幾百年的世家。
主將想依賴世家。
而關翎與世家有刻骨的仇恨,曾經發誓與世家家族不共戴天。
關翎領著自己的一隊人馬以摧枯拉朽之勢奠定了大周的基礎,繼而劍指世家,進行殘酷的血腥屠戮,并依賴名門世家的財產建起了方圓九十里的京城。
他人想依賴世家問鼎,他卻反其道而行,依賴被壓榨的生活難以為繼的老百姓,從而成為亂世中的一匹黑馬。
如果翦清秋翻看了大周歷史記載,或許會懷疑大周開皇與她來自同一個世界。
當然,也只是小小懷疑,暗自腹誹一下。
每一個朝代的更替,都有其復雜的成因,名門世家百年傳承,根深蒂固,枝繁葉茂,如果開皇在血腥屠戮之前,沒有做足功課,肯定不會那么順利。
大周開皇大刀闊斧地解決了有可能威脅到皇權的名門世家,不再受其掣肘,也因為對名門世家的屠戮,使得大周開國到統一,全國人口數量銳減,是以不得不律令全國,不僅鼓勵寡婦再嫁,還要求法定年齡的男女務必婚配,獎勵生育子女多的家庭等一系列措施。
顧白賢就在受罰之列。
這位原本就對前朝有一絲眷戀的前朝秀才,更是時刻想著前朝那一抹早已逝去的煙云。
非是他固執,而是他的一種堅持,甚至一種信仰。
就好比曾經作為御醫之子的韓慎,也會時刻記著前朝的好。
只不過,那時沒有統一。
但小人物管不了那么大的事,年輕時的韓慎與顧白賢有著同樣的思維,因而相交莫逆,惜惜相惜。
所不同的是,韓慎娶了一前朝將軍之女獨孤虹。
獨孤虹于窮途末路之際下嫁韓慎,是以,收斂起其說一不二的性子,倆人的夫妻生活還算甜密與幸福。
獨孤虹很能生,一連產下五子。
韓瀾作為長子傳承韓慎衣缽,資質一般,貴在一心一意。而其二子韓潮卻是極其聰明的,亦想跟著韓慎學醫,以期讓韓家成為醫學世家,而韓慎的性子怪拗,不僅不依,還勒令他老老實實種田。
什么醫學世家?
或許,韓慎見證了各名門世家的覆滅,心底暗藏著一絲恐懼,卻不能宣之于口,從而使得韓潮憤而刻苦功讀,成了朝廷進士,為官外放。
三子韓朗性情如名字般開朗豁達,卻愿意老老實實在家中種田。
四子韓填心思活躍,從了商,去了京城。
輪五子韓郢時,韓慎的想法有所改變,許他學了醫,想的是他與老大相互照應,可他卻偏不,想往大里發展,成天慫恿著韓慎去京城發展。
韓慎惱了,便讓他想去就自己去。可韓郢知道自己年輕,也知道自己幾斤幾兩,說不動韓慎,就讓其娘說。
獨孤虹說了,韓慎依然堅持,從而使得隱著性子過日子的獨孤虹孤立起老頭兒來。
此次韓瀾前來,自是在母親那里領了將令的,倘若請不回老爹,他也沒有好果子吃。
老娘發威,他還真是打心底里害怕。
敞開肚皮吃了火鍋,又試吃了一塊蛋糕,老頭兒韓慎吹了吹胡子:“你該回去了。”
韓瀾不動,也不說話,苦著一張臉看著自己的老爹。
翦清秋沒厘清狀況,準備往前湊,卻被駱云霆攔住:“我來說。”
你知道我要說什么嗎?就說你來說!
翦清秋睨了她一眼,見他滿臉認真,便也沒堅持。其實,韓慎來她這,卻也沒什么具體的事。
那時的她之所以熱情相邀,亦只是覺得與老頭兒投緣罷了。
韓慎對著駱云霆擺了擺手:“算了,這是老頭子我的家事,沒必要擾得你們跟著不痛快,我還是隨他回去一趟。而且,認真說起來,我在這里確實沒什么事,等酸秀才每日進書院起課來,我亦會覺得無聊。”
駱云霆見他都這般說了,還真不知道能說什么,沒曾想翦清秋都補了一句:“老頭兒,不如在閑趣給您勻一間屋子出來,前面做診室,后面做藥房,怎么樣?若是覺得少了,兩間也行。”
或許,韓慎因為自己是前朝御醫之子,給人看診開藥都是在家里,其兒子也是,似乎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在哪里開一間正兒八經的醫館。
現在猛聽得翦清秋這么說,毫不憂慮地便擺手拒絕,韓瀾卻有些動心了。
只不過決定權在其老爹手中,而且在外開起醫館來,就有了商業性質,或許家中老娘也不會答應。
韓瀾之所以動心,也是因為他有一個精明的管家娘子。
她娘子曾經給他算了一個細賬,像他們這種在家中行醫問診的,對象又大多是同村的,經常是免費給人問診施藥,如果不是挨著鎮子,還真是賺不了錢。
但即便挨著鎮子,如果家中沒有那么多田產,又有三郎在打理,一家人的吃穿都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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