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媒人的第二聲催促。
習慣上,要催促三次后,新娘才會不情不愿的上轎。
輔國公府與尚書府一個娶一個嫁,兩家辦喜事,就好像是文武大臣的大聚會。
不管平常在朝堂上有什么爭端,這種時候似乎都在享受此間氛圍。
尚書府的男主人各司其責,接應賓客的同時,也獲得了許多的恭賀之聲,仿佛因為這一茬喜事,同僚之間的關系便近了幾份。
翦郜生深有所感,難怪老爺子會突然改變態度,接納翦連生一家進府。
擺席的那一邊,杯子與杯子之間的碰撞聲,說說笑笑聲,甚至有擼起袖子一副要與誰干架的人
在席間,駱云霆卻是一點也不敢放松,暗自只希望今天的嫁娶事宜一切順利。
也因此,坐在席間吃飯的他,面色一片凝重。黎玉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頭,給了一個眼神暗示。
會順利的!
是,會順利的。
駱云霆亦在心里對自己說,面上終于拂現出當新郎官應有的笑來,端起酒杯與黎玉停的杯子碰了一下,道:“來日就是我陪你了,希望你也積極一點,成了家后,更能一心一意做事。”
說著,意思性地抿了一口酒。
黎玉停淡然一笑,內心莫名涌起一絲苦澀,似乎,有些事情是注定了的。
因為曾經的他對翦云照確切地動過那心思,所以此時聽他說這番話,恍惚中覺得意有所指。
腦中不覺拂現第一次見到翦云照時的情景,對方不同于平常女兒家的豪爽與大氣,還有那明艷的笑
“我亦會有那么一天的!”
黎玉停簡單地回了這么一句,端起酒杯亦意思性地品了一口,酒的辛辣味與之心里的澀味混合在一起,讓他有點兒難受。
難受于翦莊的那個家,那個讓他不管在何時何地都安然的家,從此以后,便有了不同的意義。
他會很自然地覺得,那個家已不再屬于他。
來年開春了
黎玉停暗自搖頭,停止這一切的聯想。
起嫁酒喝過了,該去迎接新娘子了,同來的年長一些的管事吆喝一聲,一群年輕人喜笑顏開地站了起來。
“去接新娘子嘍!”
與此同時,媒人邁著急促的步伐,向新娘所住的后院而去,喊出了第三聲催嫁:“新娘子該上妝了!新娘子該上轎了!”
翦云照已經準備好了。
此時的她,有點兒想這一套嫁娶的流程快一點走完。
黎玉萱把蓋頭拿了過來,為其蓋上,再仔細瞧了一下,覺得蓋上蓋頭的新娘子,在蓋頭揭開之前,任誰也看不見其面貌,多了一層神秘的色彩。
因為當下的新嫁娘,多以傘面遮面,半遮半掩間,讓那些想瞧清楚新娘模樣的人滋生無限遐想。
為此,三位好姐妹之間還展開了一番爭執,最終當然是順從翦云照的心意。
而翦云照之所以堅持,亦是覺得蓋蓋頭,符合她心中所想的新嫁娘特點。而若用扇面,猶抱琵琶半遮面,她覺得是矯情。
臨出門時,新的問題來了。
從新娘所住的屋子門坎起,到新娘上轎,新娘的雙腳是不能落地的,得讓其兄弟背著去。
可即便云東自告奮勇,說能背起其姐,但翦云照現在這樣子,肯定是不能背的,只能抱著。
如果是背,云東勉強能應付,可若換做抱,肯定是抱不起的。
這
“怎么把這一茬給忽略了?”梅之云擦著眼淚,呈現出一絲慌亂來。
關鍵是,整個翦府,翦云照這一輩,她是最大的,在男孩中,云東也是最大的。
能不能換其爹爹?
似乎誰也弄不準能不能換,有人說能,無非就是一個形式,這么說的婦女,當然是那種大大咧咧的。
有人說不能,這是規矩,規鉅不能輕易地破了,卻也說不出一個子丑寅卯來。
這時,所來賀喜的婦女打堆兒鉆到了新娘房里,一時之間嘰嘰喳喳聲音不斷,混合交錯,很是熱鬧,卻讓翦云照心生一絲煩躁。
“要不就讓元浩哥哥”
“對啊,他是照兒的大哥。”
梅之云仿佛抓到了一根救急的稻草,跟著便派人去喊。
把意思傳達到后院的院門邊,駱云霆不干了,讓尉遲元浩這個冒牌哥哥去抱,還不如自己來。
而尉遲元浩是千般萬般樂意奉行這件差事。
一個不讓,一個堅持要去。
兩相糾纏間,最終以武力值高的駱云霆勝出,屁顛屁顛的自己去抱了。
后面的尉遲元浩很是不服,自覺想跟上,被黎玉停一把扯住:“你就別再攪合了,他也是怕你一時手不穩,摔了云照怎么辦?”
哼哼!
尉遲元浩從鼻子里哼哼出兩聲,內心里暗自下決心:過了今天,我一定要用心習武,就憑就這副架子,我就不信
“出來了!新娘出來了!”
當新郎親自抱著蒙著蓋頭的新娘出來時,很自然地引發一次小轟動。
有人說自己的新嫁娘就應該由新郎本人抱出來,把之前的風俗改過來。
當然,也有人說之前的風俗有一定的道理
“新娘入轎!”
一聲宏亮的喊聲蓋過所有的聲音,新郎小心翼翼地將新娘放進花轎內,雖看不到新娘此時的面容,卻不妨礙他透過那一層蓋頭,遐想出他所熟悉的樣子,面上拂現一抹溫柔至極的笑,柔聲道:“坐好了!”
“起轎!”
隨著這一聲喊,鑼鼓聲更加響亮,迎親樂隊的每一位都憋足勁,制造出一番熱鬧的氣勢來。
負責抬轎的都是從輔國公府部曲里,挑選出來的個年輕力壯的,興奮地呼嘯一聲,穩穩地將花轎抬起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坐于高堂正中的老國公,看著兩邊空置的位子,眉頭處得高高的,他這國公府新的掌家人,似乎再一次讓他失望了。
“來了!來了”
驚喜的通傳聲一落,輔國公拉著一個三十余歲的婦人跑了進來,風一樣就在老國公兩邊坐下。
婦人喘著氣朝老國公歉意的笑了笑后,直視前方,欣慰地笑著看著一對新人,一手還下意識地胸口勻氣:“還好!還好!終是趕上了。”
這樣的感慨本是她暗自所想,卻一個不注意,竟當著所有人呵呵笑著說了出來。
這性子?
還真是不拘小節啊!
被蓋頭罩住的翦云照不覺這般想。
這樣的婆母應該好相處吧!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送入洞房!
從迎出花轎,按照習俗跨過火盆到大堂拜堂成親,似乎與翦云照所見識過的古時成親氣場別無二致。
只不過,其間雖有公爹公婆匆匆趕來受新人一拜的小插曲,整個儀式的進程沒有打一絲折扣,負責喊話的司儀在新人完成一項后,便緊跟著喊出第二項直至送進洞房里,都沒有一絲拖沓。
或許,這也是新娘情形特別的緣故吧!
但即便是這樣,作為新娘的翦云照,在坐到床榻上的那一刻,還是長舒了一口氣。
幸喜啊!
如果時間拖得再長一會兒,頭頂上所戴的別致純金鳳冠,會讓她有一種不能承受之重之感。
畢竟,她已經習慣了頂著清湯掛面的滿頭黑發,頂多也是用一根簡單的束帶束起來,或是用一個簡單的頂冠高高冠起。
美麗的多樣的頭飾她欣賞,卻也不想把它們堆積在自己的腦袋上,這種因為前世職業的特性造就的裝扮習性,似乎沒想因她轉換了一種身份生活而改變。
所以,在新郎沉浸在巨大的喜悅里,呆立著、傻愣愣看著坐在床榻上的新娘,而忘了及時揭開新娘的蓋頭時,新娘自己一把扯掉了。
婚禮,于他們倆人而言何嘗不是一種形式?
而且,這蓋頭的使用,本就是她的意愿,或許,對方還不知道如何應對。
但自己等不及扯掉蓋頭的新娘,在蓋頭扯開的那一刻,呈現在新郎眼前的,是一副惱怒的面容。
“照兒,你今天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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